萧沂让人再铺一床被褥,月楹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萧沂,你要留宿?”萧沂忽略了她的问题,“楹楹,唤我不言。”不要叫名字,显得太冷硬。“世子……”“叫不言。”世子太生疏。月楹忽觉自己已经看不懂萧沂了,亦或是她从来都不懂他,“不言。”“嗯,什么事?”“你要睡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他自然走到榻边,伸手抚摸着她的鬓发,“放心,你不愿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动你。”月楹倒不是怕这个,萧沂真想做什么,她也反抗不了,只是她觉得,眼前的萧沂,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不是她所熟知的,显得异常偏执。月楹握住他手腕把脉,感受到脉象后却大吃一惊,怎会这样?“萧沂……”“是不言。”他执着地纠正她。“不言,你生病了。”第55章 中蛊“我生病了?”萧沂皱了下眉, “这几日没睡好,似乎是有些头疼,休息几日就好了。”“你……躺下休息吧。”月楹还想再把一下他脖颈处的脉。萧沂轻笑,“楹楹还是心疼我的。”他脱鞋上床, 不想靠着枕头睡, 反而躺在了她的腿上。“你睡枕头上去。”“不, 这里更好。”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慢慢合上眼眸。月楹轻轻地揉按着他的太阳穴, 试图让他快速入睡。萧沂呼吸渐渐平稳,月楹将手指按上他的脖颈处。真的有些不对。他脉象有些乱, 肺有血瘀, 瘀滞不通,气行不畅,以至于乱心烦神。他并无外伤, 想来是因为肝火大动。俗称, 气吐血。萧沂睡相很安稳,月楹一个姿势久了腿有些麻, 小心翼翼地将他脑袋挪到软枕上去。他似有所觉,脑袋刚碰到枕头就醒了。“我睡了多久?”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月楹捶着自己发麻的腿,“半个时辰。”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 月楹觉得还是给他开点药, “你肺有瘀血,尽早治疗为好。”脑中似乎也有,但她还不能确定。萧沂眼中泛起寒光,“楹楹还会关心我吗?”“我关心每一个病人。”萧沂微怔,“我知道了,会记得吃药的。”寻常的对话语气, 月楹趁机道,“能让我去看看夏风吗?”“怪道对我温声细语,原来是有条件。”萧沂开始阴阳怪气。“她因我而受伤,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萧沂道,“她不在船上,我让她把伤养好再回京。”月楹不再多问,萧沂翻了个身继续睡,右手握着她的左手手腕,摸到了一颗颗小圆珠子。她一直戴着这串小叶紫檀的佛珠,小叶紫檀的清香如丝如缕,钻进他的鼻腔,闻着安心的味道,他也不知何时就这么睡着了。接连几日,萧沂都是这样,两人盖着棉被纯睡觉。他睡觉很规矩,躺着时是什么姿势,起来时就还是什么姿势,连衣服褶子都不带变的。萧沂也说到做到将月楹盯得死紧,甚至她解手时都让侍女跟着。月楹连跳江的机会都没找到。眼见到了京城,她彻底没机会了,她闷闷不乐地回到了王府。明露欢欢喜喜出来接她,“月楹,玩得开心吗?给我带东西了吗?”月楹将一个大包袱甩给她,“都是你的。”明露欣慰道,“没有白对你好。”她一边拆着东西,一边告诉她,“世子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喜宝回家了,她真的是吕家七娘!”“嗯,我知道了。”“喜宝,不对,应该是吕姑娘,她知道你要回来,说要回来看你,怕是马上到了。”月楹不诧异,喜宝重情,即便正确做法是抛弃做过丫鬟的过往,她知道她想离开这里,喜宝来,是想带她走。没过多久,萧汐屋里的金宝来请她过去。喜宝在睿王府做过丫鬟这事对外是瞒住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只能打着拜访萧汐的理由来见她。与喜宝一起到的还有董氏,喜宝深知自己嘴笨,一个人来,肯定带不走月楹,便求了董夫人一起过来。董夫人自喜宝回家,神智渐渐恢复到了从前,如今已经能出门见客了。“月楹姐姐,我好想你。”喜宝一见人就热络地扑进月楹的怀里。“多大了,还像个孩子。”月楹摸摸她的脑袋。“是你?”董夫人认出这是那日后花园内的姑娘,“我的病,是否也是你治的?”她那日迷迷糊糊,依稀听见了刘太医与一个女子在对话。董夫人对人的声音很敏感,几乎是过耳不忘。而且她床头的药膏与喜宝在用的是一样的,这也佐证了她的想法。“是奴婢,救人不过医者本职。”董夫人笑道,“你既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哪里用得着自称奴婢。我们母女俩都该谢谢你才是。”董夫人本还担心喜宝让她赎的是个不好的,如今见了月楹疑惑全消,恨不得将人立即带走才好。“你赎身的事情,不必担心,我会去与睿王妃商量。”月楹心底吐槽,睿王妃可能管不到她。不过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多谢您了。”月楹又问了喜宝进来可好,回到新家可适应,等等的问题,倒比董夫人更像个母亲。董夫人的办事效率很快,睿王妃当日就把萧沂叫了过去。“人家开这个口,我总不好不给面子。”毕竟是儿子的人,她还是要征得他的同意。萧沂淡淡道,“若是她自己不肯走呢?”“月楹不愿走吗?”上次轰轰烈烈的逃跑她可还没忘记。“您尽管叫她过来问问。”睿王妃狐疑,还是让水仪去叫人。月楹到了蒺藜院,萧沂只道,“容儿子与她说句话。”睿王妃眼神闪了闪,“说吧。”萧沂凑近月楹的耳朵,只说了一句话。月楹眼睛刷地瞪大,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儿子说完了,娘您问吧。”睿王妃问道,“今儿董夫人来寻我要给你赎身,虽是件小事,到底要问过你的意见。”月楹咬牙道,“奴婢还想再伺候王妃与世子,奴婢不愿赎身,您替我回绝了董夫人吧。”“确定?”睿王妃又问了一遍。“奴婢确定。”她的心在滴血!月楹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没有在睿王妃面前骂人。“好的,我会转告董夫人的。”月楹告了声退,脚步不停地回了浮槎院,狂奔了一会儿后才觉心情好了不少。院子里的梧桐树成了她的出气筒,她使劲踹了几脚,梧桐叶零星掉了几片下来。“该死的萧沂!”“背后骂人可不好。”萧沂悄然出现。会轻功了不起啊!早晚把你毒成瘫子!“骂人要当面骂才爽。”这是什么品种的受虐狂!“骂你还多费口水,你不配!”她这一声吼的声音有些大。浮槎院的人都探头出来瞧,尤其明露,简直被吓傻了,月楹她……她怎么敢骂世子的呀。正当大家都等着萧沂把人拖出去,萧沂却笑起来,“骂爽了吗?不够你再骂会儿。”浮槎院众人下巴差点掉了。月楹转身回房,气呼呼关上门。萧沂太了解她,他知道她最不愿做什么,他就拿这个威胁她。萧沂方才在她耳边说得是,如果她答应赎身,他就告诉董夫人他已经将她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