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楹,小心些。”萧沂帮不上忙,只能在岸上提醒几句。月楹微怒,双手叉腰,“你别说话!鱼都被你吓跑了!”她刚看好的目标,被萧沂一嗓子吓得不知道窜哪里去了!她生气的时候腮帮子鼓起,眼睛瞪得浑圆。萧沂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再开口。月楹摆足了架势,双腿微蹲,扎了个马步,等鱼游过来到自己的身前,双手迅速往下,但到底只看过别人抓鱼,自己亲身上还是第一次。溅起无数水花,捞了个空。抓了几次又抓不着后,月楹的好胜心彻底被激起,她就不信了,她还搞不定这么几条鱼。月楹与鱼搏斗许久,还是有一点收获的,最终抓上来一条巴掌大小的鱼,献宝似的拿去给萧沂看。“我抓到了!”她眉开眼笑,发丝湿哒哒地挂在脸上,稍许狼狈,却心满意足。月楹蹲在萧沂面前,“也只能烤了,烤起来香一些。”说着便要去寻几根木棍,搭一个简易的烧烤架。“过来些。”“做什么?”她心思在鱼上,以为他要看鱼。萧沂伸手,轻柔地将她沾在额头上的湿发整理好,把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勾到耳后,“好了。”月楹微愣,手一松,他们本来离河边就不是很远,好不容易到手的鱼,蹦跶了两下有回去了。“呀!我的鱼!”小鱼的求生欲还是非常强的,一入河里便再也寻不见。月楹气得不行,“都怪你!”没事撩她做什么!“现在得饿肚子了。”萧沂抿唇笑道,“怪我怪我,饿不着你的。”“抓不到鱼,指望我打猎是别想的,难不成让你去寻吃的?”“有人会送来的。”萧沂看了眼天光,时辰差不多,人也该来了。“谁……”月楹话还没说完,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鸟哨。这鸟哨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应该也是在林间。月楹倏然想起,是在木兰围场。飞羽卫的人到了!“送东西的人来了。”萧沂微笑,他扯下一块衣裳下摆的布料,蒙上脸。不过瞬息间,一群玄衣侍卫无声出现,领头的是夏风与燕风。“指挥使,属下来迟!”夏风看见包扎着的萧沂,讶然,“您受伤了?”“无碍,先进城。”他的声线又恢复了清冷疏离。燕风贴心的准备好了马车,把萧沂扶起来,“马车就在不远处。”萧沂微微点头,“楹楹,跟上。”燕风:???怎么一晚上没见,就楹楹了?这一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他错过了很多?燕风表示世子你不讲武德,偏偏发生大事的时候他不在。夏风搀扶着月楹,“我准备了两身女子的衣裙,你等会儿可以换上。”月楹感谢道,“多谢夏风姑娘。”他们已经在城外,礼淮南城还有二十几里的路程。因为萧沂的伤,行路又慢了一些。“萧澄那里如何?”燕风道,“一切按计划进行,严复已经将人接进了府。”严复是淮南城太守,两淮的盐案变成如今这副局面,他不可能不知情。萧澄大张旗鼓的进城,严复即便想动手脚,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后果。“我被水匪截杀,生死不明的消息都放出去了吧?”“是。十一殿下正‘心急如焚’‘无心查案’。”“很好。”萧沂唇角微勾。燕风问,“指挥使,下一步该怎么做?”萧沂摸了摸背后的伤,风吹起窗帘一角,他看见了外面与夏风共乘一骑的小姑娘,“先找个地方养伤,然后再去会一会穆正诚。”他不在乎身子,也得顾忌着外面的小姑娘,她翻脸起来,可是不认人的。穆家是两淮最大的盐商,受历任盐运使剥削已久,此次上京城告状的几人能平安到京,少不了他们在背后的推波助澜。穆家到现在还是闭门谢客,穆正诚这个老狐狸,更是直接装起了病,装得气息奄奄,让严复都有些不好意思再上门。燕风安排了一座别苑让萧沂休息。月楹则出去买药,夏风如影随形,月楹知道,这姑娘是特意被安排来盯着她的。“不用盯得那么紧,我暂时不会跑。”月楹与她聊了几句,这姑娘性格豪爽,她很喜欢,要不是因为这身份,也许她们能成为朋友。夏风听出她话中玄机,“暂时?”月楹手指抵住唇,“嘘~这话只和你说,千万别告诉别人哦!”月楹笑着转头,夏风却心头微酸,月楹姑娘真是单纯,她是指挥使派来盯着她的,自然什么事情都要和他汇报。唉她们要真能成为朋友就好了。“你这话以后别再说了,我不会告诉指挥使的。”月楹隐下笑意,夏风还是心软的,会心软,她便有机会。萧沂的伤恢复地很顺利,尤其是有月楹这个尽心尽力医治的大夫,好药不要钱的灌下去,不出几日就好得差不多了。“楹楹去换身装束。”萧沂让夏风给她准备了男装和药箱。月楹不解,“要出门,去做什么?”萧沂道,“去给人看病。”“给谁看病?”第50章 血吸虫病穆家是淮南有名的盐商, 府邸自然不会寒酸,四进的古朴大宅尽显首富的财大气粗。穆府乐善好施,是淮南城里有名的大善人,时常在城中施粥, 是以近年来盐价暴涨, 大家也都还愿意买穆府的盐。月楹站在穆府门前, “您让我给穆家家主看病?您不是说他是装病吗?”“是装病。怕他不见我们,带着大夫上门拜见, 他不好拒绝。”月楹道,“再好的大夫也治不好装病的人。”燕风上前叫门, 递上名帖, “青城言公子前来拜会穆老爷。”那阍人一口回绝,“我家老爷重病,不见客。”燕风道, “听闻穆家老爷重病, 我家公子特带上青城有名的神医前来为穆家老爷诊治。”阍人被他这话一噎,人家上门求见, 诚意十足,阍人一时不好做主,“您几位在此稍后, 容我通禀。”没过多久, 一个年轻公子拿着名帖出来了,阍人介绍道,“这是我家大公子。”穆弘博行了个抱拳礼,“哪位是言公子?”萧沂走过去,“在下言非。”“言公子请。”穆弘博彬彬有礼,见月楹背着药箱, 道,“想必这位就是青城的神医了,想不到是位年轻公子。”月楹压低嗓音,“大公子谬赞。”穆弘博不着痕迹地打量这一行人,名帖上他们说是为求做生意而来,他观几人气度,却有些不像。而且她也从没听说过青城有什么大的生意人姓言。看在人家带了大夫的面子上,穆弘博准备等看完病就将人打发走。穆弘博带人来到穆正诚的房间,拦了拦,“家父就在帐幔内,只是见不得生人,还请大夫在幔帐外诊治。”月楹道,“无妨,只要有人能代为通传穆老爷的脸色如何便可以。”幸好没提什么悬丝诊脉,那才是不靠谱的东西。穆弘博道,“言公子,请去偏房稍等。”萧沂给月楹使了个眼色,堆起假笑道,“好。”月楹坐在床榻前,对着帷幔里头道,“请穆老爷将手腕放在脉枕上。”里头伸出了一只手,月楹眉梢一跳。这只手很奇怪,掌心细嫩,手背却粗粝不堪,整只手的颜色也有些不自然,就像是涂抹了一层黑粉。这是只化了妆的手,化妆之人的技艺还不错,只是在月楹眼里却是不够看的,肤蜡这种东西,这个时候的提纯技术是远达不到抹上后没有一点痕迹。而且这只手骨架偏小,不想正常成年男人的手,如果不是女子,就是个身量未足的男孩。月楹一搭脉就皱起眉,“您是否觉得时常腹痛?”帷幔动了两下,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动一下代表不是,动两下代表是。“而且觉得腹部有东西,时常在动?”又是两下,月楹几乎可以确定,里面这人应该是个姑娘。“您的病,我能治。”帷幔一抖,里面的人似乎很激动。月楹转身来到偏房,穆弘博早在见到她时,便觉得这小子年轻必定看不出什么来,不想这么会儿功夫就出来了。“岳大夫诊治完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