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对不起哥哥, 我不知道这些礼物不是送给我的，”方宴低着头，脸色有些难看, “真的对不起……”这会儿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方晟眼里浮起一丝烦躁，但他又不能因此朝方宴发火。这件事说到底也怪不了方宴，因为他平时往家里送的礼物, 确实绝大多数都是送给方宴的。想到这里, 方晟叹了口气，低头检查起地上的礼物, 看看还有没有只被方宴拆了外包装的。方宴站在一旁, 看着方晟翻看礼物，只觉得异常难堪。不就是一堆礼物吗？哥哥至于用这么凶的语气跟他说话吗？他私自拆了这些礼物，倒是显得他自作多情了。方宴越想越委屈, 不由问道：“哥哥, 你这些礼物是送给谁的啊？已经被我拆了东西也而不好再送人了, 要不去重新买一份吧？”方晟这会儿也检查完了，这些礼物都被方宴拆开了, 确实不能再送人了。他站起身，没有回答方宴的问题, 而是责备道：“这些礼物都是我精心挑了许久的, 你拆礼物之前，怎么不知道打个电话问我一声？”方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垂下头, 瘪瘪嘴，没说话。方晟不想再跟方宴多说什么, 他出了房间, 准备重新再去挑一份礼物。一中的艺术节貌似要开一整天, 他晚点再去学校应该还来得及。方晟回房间穿了外套，看也没看客厅的方宴，匆匆出了门。方宴看着方晟的背影，张了张口，又把到喉咙的话给咽了回去。佣人看着方宴心情不好，想到自己那天的提议，也有些懊恼，赶紧上前安慰方宴：“对不起，小少爷，都怪我……那天要不我提议把礼物送到你房间，大少爷也不会……”方宴看着佣人，心里窝着火气，但没有发作，只是闷闷说：“不怪你，刘姨。”刘姨听到方宴这么说，更是愧疚，轻声安慰方宴说：“小少爷你别难过了。”方宴点了下头，没说话。过了许久，方宴忽然问道：“刘姨，你觉得我哥这份礼物是送给谁的？”刘姨没想到方宴会问这个，她愣了一下，半晌才摇头：“不知道。”方宴便又垂下了头，开始沉思。那日刘姨把礼物送到方宴房间后，他就全部拆开了。一堆礼物一共二十种不重复的，小到限量版衣服鞋子，大到最为先进流行的电子产品。特别是那堆衣服鞋子，方宴都一一试过，和自己的尺码一模一样，所以他当时压根就没想过这些礼物不是送给自己的。但方晟却说这些礼物不是送给他的。方宴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对——所以方晟准备的这些礼物，都是送给叶朝然的？想通关键后，方宴牙关都收紧了。哥哥才跟叶朝然见了一面，就费尽心思给叶朝然准备了这么多礼物，还因为叶朝然朝自己发脾气。方宴的心里异常不是滋味。同时也不免多想，方晟那天去见叶朝然到底跟叶朝然聊了什么？为什么方晟对叶朝然的态度前后改变这么大？不行，他得快点搞清楚，不能真的让方晟对叶朝然的态度改观。哥哥是一个正直的人，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的目的……那哥哥还会仍由爷爷奶奶他们的计划继续下去吗？方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刘姨，我今天想去学校了。”方宴兀地站起身，看向刘姨。刘姨愣了一下：“啊？”……叶朝然和姜寻墨到得早，音乐室里没人。叶朝然昨天就提前去打印了乐谱，坐下后他就拿出乐谱递给了姜寻墨。“你会弹吗？”姜寻墨扫了眼谱子，点了点头。一班这次选的合唱曲目是《起风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高考，他们选的这首歌非常应景。叶朝然打开了钢琴盖，看姜寻墨：“你先来试试？我看你弹一次，我真的太久没碰琴了。”姜寻墨便走到钢琴旁坐下，曲谱被他放在一旁。少年葱白般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黑白键上轻轻点了一下，音乐瞬间一跃而出。姜寻墨先试了一下音，很快就流畅地弹奏起来。叶朝然就站在钢琴旁，静静地注视着姜寻墨，没忍住小声地跟着琴声哼唱了起来。姜寻墨听到少年的声音，嘴角敲了敲，弹琴的声音稍稍压低了些。一曲结束，姜寻墨让开位置：“你来试试？”“好。”叶朝然也有些心痒，过去坐在琴前。不同姜寻墨对钢琴的熟稔，叶朝然是真的许久没碰琴了，生疏许多，一上手就弹错了几个音。虽然也完成地弹了下来，但曲调中始终有几个不和谐的音符。叶朝然叹了口气：“我弹得不好。”姜寻墨没说话，只是走到叶朝然身侧坐下，说：“我们一起试试？”“一起？”叶朝然诧异地看他，“你是说四手联弹吗？”姜寻墨说：“我给你纠错。”叶朝然瞬间弯了嘴角：“行啊。”他找姜寻墨来也有这个想法，姜寻墨坐在他旁边纠正就更好了。叶朝然白皙的手指落在琴键上，从头开始弹奏，姜寻墨坐在叶朝然身边，一开始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眼看就要到最难的高潮部分，姜寻墨这才伸出了手。少年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流畅地划过，原本有几个偏离的音符瞬间回归正轨，叶朝然一开始还没适应，可姜寻墨比他想象得还要靠谱。他只需要放手去弹，所有他没照顾到的音符全部都会被姜寻墨照顾到。叶朝然弹着弹着，眼里也淬出了笑意，他没忍住偏头看了眼姜寻墨。两人离得距离很近，只需稍稍转头，就能闻到少年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气。少年的侧脸弧度近乎完美，鼻梁挺拔，睫翼长密。似乎是察觉到了叶朝然的视线，姜寻墨也在这一刻偏头，四目相对，叶朝然嘴角漾出一个和煦的笑，漂亮的眼睛很亮很好看。姜寻墨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手上的动作也差点慢半拍，好在叶朝然很快收回视线，姜寻墨又才镇定地跟上叶朝然的节奏。弹琴就弹琴，看他做什么？姜寻墨嘴角的线条抿紧，叶朝然未免也太胆大了吧？目光太赤|裸了！一曲结束，叶朝然眼睛都弯了起来。“姜哥你弹的也太好了。”叶朝然由衷地夸赞。姜寻墨没说话，只是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尖。为什么这么烫？叶朝然又说：“我们再来一次？”姜寻墨却没有答应，而是站起身走到一旁说：“你弹，我来纠正你。”叶朝然也没勉强，只是有些不解地看了眼姜寻墨的脸，纳闷问道：“姜哥你热吗？”姜寻墨不解看他。叶朝然指了指他的脸：“你脸很红哎。”姜寻墨：“……”“我们没开空调，”姜寻墨转身去找空调的遥控器，“有点热。”叶朝然却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气，今天是难得的一个阴天，热吗？明明很凉快啊！音乐室的琴声没过多久又再次响起，这次的曲调更为流畅悦耳。……刚走到音乐教室所在的楼层，就听到了一阵琴音。“果然在这儿，”林白收起手机，“我要等你吗？顾哥？”顾尧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用。”“行，”林白也不墨迹，转身就走，“那我去班里等你，待会儿结束你再给我打电话。”说完林白就离开了。走到楼下，林白才仰头看了眼二楼，顾尧还站在楼道，并没有进教室。林白叹了口气。老实说他有些看不懂顾尧了。前段时间因为叶朝然移情别恋，顾尧的心情格外不好，他们这伙人那段时间都没敢在顾尧面前提叶朝然的名字。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料就在今天早上，顾尧突然找到林白，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叶朝然在哪儿。林白对此很是纳闷，没忍住问了句顾尧找叶朝然做什么。他本以为顾尧会什么都不说，却不料顾尧却直接说：“我找他道歉。”林白顿时傻眼：“道歉？道啥歉？”顾尧没再解释。看顾尧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林白也没再追问，但他心里满是震惊。顾尧竟然要跟叶朝然道歉？！不是吧不是吧？难不成顾尧真的喜欢上叶朝然？想到这里，林白眼皮狠狠一跳。林白也没有叶朝然的联系方式，只能给他认识的一班同学发了条消息问了下，一班的同学说叶朝然或许在音乐教室，于是林白就带着顾尧来了这里。林白最后又回头看了眼二楼，发现顾尧还站在楼道。难不成是看到自己没走，所以他不好意思进去？林白赶紧收回视线，麻溜地走了。……那日从方家宴会离开后，顾尧被顾父顾母骂了许久，让他去跟方宴道歉。顾尧没答应，就被怒发冲冠的顾父给锁房间了，还说他什么时候答应去道歉，再放他出来。就在顾尧以为自己会被关好几天时，却不料第二日顾母就打开了房门，顾父也亲自过来跟顾尧道了歉。从顾父顾母嘴里，他听说了昨日他们家离开宴会后发生的事情。方家在南市的名声臭了，即便他们再有钱又怎样？顾尧听完心情很是复杂。回到学校后，顾尧就在思考自己要怎么跟叶朝然道歉。他仔细想过了，叶朝然之所以会生自己的气，或许就是因为之前自己对他太过冷漠了。所有认识顾尧的朋友都说顾尧平时太高冷了，很难接近。顾尧一开始是打算在上周五放学去找过叶朝然，只是那天他们班最后一节课拖了会儿堂，等他到了一班教室时，才发现一班早就没人了。周末顾尧倒是也想联系叶朝然，但他早就被叶朝然拉黑了，压根就没有叶朝然的联系方式，于是顾尧只能耐心等到了周一。正好今天是校艺术节，他有大把的时间向叶朝然道歉。可或许是近乡情怯，真的走到了音乐教室，顾尧却不敢直接上前，而是在楼道踌躇了许久。在知道叶朝然在音乐教室时，顾尧还有些纳闷叶朝然在这里做什么，听到音乐教室传出来的琴音后，顾尧恍然大悟，又有些惊讶——叶朝然竟然会弹钢琴！他之前怎么没听叶朝然说过？顾尧的兴趣很广泛，除了篮球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音乐了。小时候他也学过几年钢琴，还考了四级证。要是之后有机会，他可以和叶朝然一起弹钢琴！想到这里，顾尧嘴角都带上了一丝笑意，紧张的思绪也渐渐放松。深吸了一口气，顾尧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敲响了音乐室的门。听到敲门声，屋内的琴声顿了片刻。姜寻墨示意叶朝然继续，他起身去拉开了门。对上姜寻墨那张放大的帅脸，顾尧嘴角的笑顿时一僵，心底的欣喜紧张在这一刻散了干净，看着姜寻墨的眼里带上了几分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敌意：“你怎么在这儿？”姜寻墨挑了下眉，没说话。叶朝然这时也看见了顾尧，室内的琴音彻底停了。他神色微变，眉头蹙起：“你来做什么？”叶朝然这句话说的格外不客气，带着丝质问和淡淡的不满。顾尧脸色难看，深吸了口气才说：“叶朝然，我找你有事，能跟我出去一下吗？”叶朝然坐在钢琴前没动，更没看顾尧：“你要有事就在这里说吧。”顾尧的自尊不允许他当着姜寻墨的面前跟叶朝然道歉。他希望姜寻墨能出去，却不想姜寻墨朝叶朝然走了过去，还在叶朝然身旁坐了下来。顾尧的瞳孔猛地一缩，竭力控制着心里的焦躁。“叶朝然……”“还有事吗？”叶朝然打断了顾尧的话，有些不耐烦说，“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出去吧，我还得练琴。”顾尧死死地盯着姜寻墨。姜寻墨和叶朝然坐在一起，从他的角度看去，两人肩膀贴着肩膀，就像情侣一般亲密无间，这幅和谐的画面刺的顾尧眼睛都痛了。内心情绪更是惊涛骇浪，经久不停。叶朝然又等了片刻，见顾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有些不耐烦了。姜寻墨干脆说：“开幕式要开始了，不如我们先去开幕式？”叶朝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拿起书包就和姜寻墨一起出去。顾尧这会儿终于急了，他拦在两人面前，不去看姜寻墨，视线紧紧地盯着叶朝然，咬牙道：“叶朝然，我……”叶朝然停下脚步。顾尧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他再不开口，之后估计叶朝然也不会再理自己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口：“叶朝然，我想问问你，我们还……还能做朋友吗？”叶朝然听到这个问题时先是一怔，随即笑了一下。因为这个问题，上辈子的自己也问过顾尧很多次。顾尧每次的回答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不能。所以叶朝然的回答也是一样的：“不能。”顾尧身子一个恍惚，脑子嗡嗡作响。朋友……都不能做了吗？顾尧没忍住去看叶朝然身侧的姜寻墨，眼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他极力保持镇定：“是因为姜寻墨吗？”叶朝然听到这个问题只觉得莫名其妙，和姜寻墨有什么关系？他不喜欢顾尧，是因为看清了顾尧的为人。顾尧上辈子只把自己当做方宴的替身，最后还和方宴一起害了自己的性命。即便这辈子的顾尧什么都还没做，可叶朝然也无法原谅他。想到这里，叶朝然神色一暗，陷入了回忆。可他这幅神情落入顾尧眼里，就变成了沉默的肯定。果然，一旁的姜寻墨，嘴角也高高地扬了起来。顾尧看着这一幕，眼睛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心脏更是如遇钝器凿烂，呼吸都变得难受气力啊。“走吧。”姜寻墨这会儿心情极好，轻轻揽着叶朝然的肩膀，带着他下楼了。直到走了很远，叶朝然才从回忆中抽身，想到了刚刚顾尧的那个问题，他这会儿终于明白了，赶紧解释：“姜哥，刚刚顾尧说的话你别当真啊——”姜寻墨用一种“我懂”的眼神看了眼叶朝然。叶朝然之前跟自己写情书表白，一直没有收到自己的回应，估计叶朝然现在也摸不准自己是什么意思，怕自己有压力，所以才多解释了一句。但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喜欢就是喜欢，叶朝然又不能控制自己的喜欢。再说了，姜寻墨其实也还挺喜欢被叶朝然喜欢的这种感觉。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充满了一般，很舒服。“不会，”于是姜寻墨干脆顺着叶朝然的话说了下去，“你放心。”叶朝然听姜寻墨这么说，果然松了口气。“那就行。”姜寻墨将他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嘴角又弯了弯。他没忍住拿出手机，又给姜泽发消息：【我发现他真的很喜欢我。】姜泽：【？】姜寻墨：【不过我对他也很好，非常善解人意。】姜泽：【那你还不和他在一起？】姜寻墨：【我还未成年。】姜泽：【……】姜寻墨：【哎，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这么喜欢我，还给我写情书，我也不是对他没有感觉，但是我就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姜寻墨：【或许这就叫做甜蜜的负担？】姜泽干净利落地把姜寻墨拉进了黑名单。姜寻墨看着屏幕上红色的感叹号，叹了口气。姜泽他就是嫉妒！……艺术节的开幕式结束，白天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以及单人才艺展示。所有想表演才艺的同学，都可以自行去主席台报名排队表演。每年这个环节都会发生许多有意思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当众表白。拜托，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喜欢的人表白超酷的哎！学校的领导不是没有说过严禁这类事情再次发生，可这些学生都敢上台表演了，顺便表个白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更重要的是，这部分上台表演的学生高三党占比极大。他们都要高考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至于处罚？无外乎就是小惩大诫，请家长写检讨主席台道歉三连。青春就是敢做敢当！爱情就是轰轰烈烈！怕什么？叶朝然他们班表演的歌曲因为要用钢琴，所以只能去音乐室排练。可这会儿要用音乐室的班级也不止他们班，好几个班一起申请使用，自然得错开时间。一班排练的时间在下午，所以上午他们班只能在操场找了快空地练习。叶朝然一次都没跟班上同学排练过，这会儿自然也不能缺席。姜寻墨也没事做，就跟着叶朝然一起过来了。班上同学练上台谢幕，叶朝然全程跟着一起练，当然他不用负责唱，只会只是练一下走位。半个小时的练习结束，文娱委员觉得很满意，就让大家先去休息，十分钟后再集合。叶朝然准备去买瓶水，问姜寻墨去不去。姜寻墨就起身跟他朝小卖部走去，去小卖部的路要经过主席台，叶朝然发现这会儿主席台下围了许多人，他和姜寻墨走近后，人群突然攒动起来。“快快快！！！”“来了来了！”“你快点上去！”朋友推搡着一名女生上台，女生满脸通红，小声道：“万一他走了怎么办？”朋友当即说：“你放心，我保证让他在台下听完你唱歌！”女生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扭头就上了台。叶朝然和姜寻墨看着面前的女生，眼里都有丝疑惑。“那个……姜寻墨，你有时间吗？”女生的朋友脸上全是激动的笑。姜寻墨说：“有什么事？”女生的朋友笑着说：“我想请你听一首歌！”姜寻墨正想拒绝，就听旁边的叶朝然惊讶道：“是她啊！”女生的朋友顺着叶朝然的视线看过去，点头说：“对对对！你知道啊？”叶朝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她之前找我帮过忙。”女生朋友瞬间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姜寻墨一头雾水，看向叶朝然：“什么忙？”叶朝然示意姜寻墨看主席台。台上的女生视线就没离开过姜寻墨，见叶朝然也看了过来，她脸有些微红，拿起话筒说：“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想向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男生表白。”叶朝然的声音也在他耳畔响起：“前段时间我不是往你课桌里塞过一封情书嘛？就是这个女生让我转交给你的。”姜寻墨大脑嗡鸣一片，帅气的脸庞全是惊愕，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朝然。什么叫做“那个女生让我转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