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玄香瞠目结舌,不由得暗暗心惊。原本以为娘娘就要得手……娘娘那等美人,那等美人计。那身功力便是只使出两成,都足以令绝大多数阅尽美色的王孙贵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谁能逃得过……可偏偏他……这位白大人,当真不堕那燕京第一清高的名头。真个是禁欲古板到了极点的人物……要攻他的心……怕是比登天还难。……“他真这么说?”蓁蓁一下子翻身坐起,裙摆掀起一点,露出纤细漂亮的小腿。玄香点头。“白大人此后,恐怕不会再入芳华。”蓁蓁咬住了唇瓣,是了,她怎么能够忘记。他是最冷感又最决绝之人。看来,上次或许给的刺.激太大,让他在冲破那层禁锢之后,猛地从迷障中醒悟了过来。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般冷血无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在他心里,若是为了他的道。什么都可以舍弃。从前,他对她不屑一顾。如今,他依旧可以,随时将她抛在脑后。没有什么,比他的仕途更加重要,或者说,他背后的家族。他在意的东西太多太多,而其中随便一样,都比她重要。她不过是一个随手捡来的,随意养了十年,最后还恩断义绝了的养妹。哪里比得上,他的大好前程呢?蓁蓁的手死死捏紧。不甘心。斩断地如此轻易,抛弃也是如此轻易。他真的以为,他自己不会迎来那么一天吗?看来,靠着娇弱的姿态,乞求一个男人的怜悯,是永远行不通的。尤其是,白雨渐这样的男人。即便利用那几分愧疚,让他短暂地被迷惑。可他转瞬,就在心里铸造起了防线,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要让他,清醒地沦陷。他不是说,是人臣吗?那就让他背叛他的道。背叛他的君。背叛他的信仰,背叛他所相信的一切!蓁蓁蓦地想到,姚玉书曾说,会给她皇后之位。一条计策,忽然浮上心头。她指尖缠绕着胸前一缕乌发,弯了弯眼睛。……雨接连下了几天,总算是停止了。这几日,白雨渐心绪颇宁,大抵是已无杂念的缘故。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抬眼看去,看见了什么,倏地眸光一动,眼底泛起一丝柔意。像是冰面裂开一丝缝隙,阳光洒在上面,潋滟生辉,美好得让人叹息。让他露出这样神色的,是一丛长春花。嫩绿的枝条有的笔直有的被花压弯,一阵春风吹过,挨挨挤挤的长春花便轻盈地摇摆起来。蓦地,他想起了少女飘飞的裙摆。白雨渐手指蜷曲,指骨摁在窗台上,挤压得微微生疼,只能以这样清晰的痛觉,遏制脑海中不受控制浮出的场景。他漆黑的眸光,在那些脆弱的花骨朵上一一掠过,蓦地转开了视线。他转身,袖袍如雪,准备回到书案前。忽然有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是如此熟悉,轻飘飘地乘着风传进耳中。他的脊背,寸寸僵硬。他背对着窗边,久久没有转身。她的声音夹杂着哭腔……似乎是在求救。第40章 040你喜欢我,对不对蓁蓁的怀里抱着一只猫咪。那猫儿通体雪白, 在她怀里小声地喵喵叫着。她装作救它,扭伤了脚,此刻正坐在地上,轻声呼救。只是她再抬头看时, 那扇窗早已关了起来, 紧紧地闭合着。竟然没有半点效用?蓁蓁有些惊讶。那夜分明看清了他眼底的动容。难道……真的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她抱着猫儿, 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她勾了勾猫咪的下巴, 摸得它舒服地喵了一声。她自言自语地说,“一个优秀的猎人是要有足够的耐心的。”月朗星稀时候, 天上飘下了细细的雨丝。雨丝打湿了草地, 她的裙摆沾了泥。她有些冷。于是将猫咪抱得更紧了一点,小东西的体温让她感到有些温暖。但衣衫单薄,风从袖口吹进, 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望了望那扇紧闭的窗, 难免有些狐疑。难道,他当真不出现了不成?只是, 玄香一早便守在了明渊阁的门口。她迟迟没有过来通知,便说明他还在明渊阁中。可为什么……雨滴越来越大,砸在身上, 有些生疼。蓁蓁缩了缩肩膀, 很快就放弃了,罢了,明日再来。她护着那只猫儿,低头站起来时,脚有点泛酸,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下, 踉跄着就要摔倒。一只手却忽然出现,稳稳扶住了她。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遮在头顶。风雨骤歇。暗下来的天光中,男子下颌冷白一线,薄唇紧抿着。白雨渐。他看着她的眼里漆黑润泽,如往常般平静无波。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白雨渐居高临下看着她,还有她怀里的猫。她的衣裙不是之前那件,而是一件宫女的裙子,看出来有些不合身,显得人更瘦了。她的袖子空荡荡的,露出一截细嫩雪白的手臂。忽有香气侵袭。她竟是向前一步,倒进了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白雨渐一手撑伞,另一只却无动于衷地垂在身侧。他低头,看见少女乌黑的发顶。蓁蓁将脸庞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平静的心跳声。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