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疯狂又贪婪,掩藏着暴雨般危险。“你在相亲?”声音又低又哑,“回答我。”闻喜之推了推他,没推动。“不是。”她说,“你松开。”“跟他那么亲密?你喜欢他?”闻喜之没了耐心:“是是是,你满意了?”“闻喜之。”陈绥忍着一切要喷薄而出的嫉妒和愤怒,尽量冷静,“我没有机会,别人就有是吗?”“是。”“谁都可以,除了我是吗?”“是!”陈绥闭了闭眼,像是在克制什么,刚毅的俊脸隐在暗夜里,像艺术品一样精致。片刻后,他睁开眼,看向她时眼神又冷又平静,像一瞬间经过寒冰淬炼。“闻喜之,你没有心。”闻喜之的好脾气彻底被他磨灭,放弃挣扎,抬眼盯着他,冷言冷语刺过去:“对,我没有,难道你就有吗?”“你可以不跟我打招呼就离开,可以一走七年杳无音讯,可以不想要我就丢下,想要就来强势地入侵我的生活。”“你根本不会在意我的心情,不会考虑我的感受,因为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重要!”“我根本就不重要。”闻喜之喃喃地重复一遍,鼻子一酸,吸气忍住,“不管跟什么比,我永远都是不重要的那一个。”“闻喜之……”陈绥想摸摸她的眼睛,但她却努力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做出了躲避的动作。“对不起。”他垂眼,喉咙堵得难受,嗓音又低又哑,“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重要!”闻喜之彻底情绪崩溃,冲他大喊,“你不要再装了!”“你在国外过得风生水起,跟女朋友双宿双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觉得我很重要?”“你没有!”“陈绥,你这样装深情——”闻喜之盯着他,一字一句说出绝情难听的话:“让我觉得很恶心。”曾经有多喜欢,多想让他开心,现在就有多想让他痛,让他也跟自己一样心痛。可是,在这之前,她从没想过要这样。真心喜欢过的人,会永远希望他过得好。哪怕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曾让她浪费几年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曾让她一想起就难以入眠,曾让她总是红了眼眶。即便他往后变得再不好,她记忆中喜欢过的那个人,也依旧会在她的青春里闪闪发光。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诋毁他,哪怕等了他五年,却被告知他有了女朋友的那一刻,她也是喜大过悲。卑微地想,只要他还活着就好了。闻喜之以为,大家都是这样,他也会是。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穷追不舍,为什么要强势地干涉她的生活。就因为他想要的必须得到吗?可她不是谁的战利品。“就到这儿吧,陈绥。”闻喜之平静下来,也变得更绝情。“离职申请我会再写一份,希望能在上面看见你的签名。也请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一遍又一遍,提醒我当初眼光很烂。”这么这么多狠心绝情难以入耳的话,从最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这个吞下了生活所给予的一切苦难都未曾投降的人,终于也有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再也没了任何气势,头低下去。“闻喜之。”“我没有交过女朋友。”作者有话说:韩子文:!!!沂沂来了第61章 起风也许那是一句幻听。但它落在耳边, 那么真实。没交过女朋友。这句话就像陷在荒野之外的沼泽地,却蓦然听见晨钟暮鼓的声音。你知道不远处有人,想要叫他来拉你一把, 但你不知道怎么喊才能让他听见。绝望的期望。闻喜之有片刻的怔愣,眼睛渐渐聚焦,看向面前这个她喜欢了很久的人。记忆中那个高傲的少年,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很难对任何人或事上心。总是嚣张狂妄, 不可一世,仿佛不会为任何人折腰。但在这瞬间, 他对她低了头。可是韩子文为什么那样说?信息量太大,闻喜之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脑子很乱。“陈绥。”她咽了咽喉咙, 嗓子发干, 挪开视线,看向街对面那盏路灯,“骗我没有意义。”“不肯信我了吗?”陈绥的肩再往下塌了一点。以前, 面对漫天的流言蜚语,她依旧坚定地选择相信他。可如今, 他亲口说的话, 她竟不肯再信了。原来时过境迁, 过时不候, 是这么残忍。“你叫我怎么信你?”“两年, 整整两年,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那架失事的飞机上, 不知道你有没有活着。”“没有任何人肯告诉我你去了哪儿, 我对你的一切消息一无所知, 我只能祈求你没去瑞士,没有上那架飞机。”“我能怎么办呢?”“韩子文说,你没有上那架飞机,你有女朋友了,叫我忘了你,这样的两个选择,你叫我怎么选?”“我只能选择相信你还活着,哪怕你有女朋友了,只要你活着就行。”“即便现在,你回国,好像大家都知道,却唯独我不知道。”“没有任何人会告诉我关于你的信息,七年,整整七年,我就只知道你有女朋友了!”“现在你说没有,就真的没有吗?”闻喜之再也不想装了。不想装洒脱,不想装无所谓,不想装已经放下了。她就是过不去!明明她可以一直装下去的。是他非要来破坏她的伪装。“我就是不肯信你。”闻喜之吸吸鼻子,忍住酸涩的眼泪,“以后也不要再信你了!”她说这么多让人难过的话,自己也好受不了,甚至难受加倍。怎么可能对别人恶言相向还会感觉到快乐呢?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喜欢了那么那么多年的人。闻喜之难过得快要死掉了。陈绥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难得这么温柔地哄一个人:“对不起,但我真的没交过女朋友。”“我没有喜欢过别人。”闻喜之额头抵着他的肩,埋在他胸口,再也忍不住,闭着眼睛流了很多眼泪。眼泪滚烫,渗进他冰凉的外套里,很快就湿了一大片。她鲜少哭出声音,甚至很少哭,这辈子流的最多的眼泪都在陈绥面前。也许从第一次见他就流泪开始,注定这辈子她要一直为他哭。“你放了我吧。”闻喜之哽咽着,快要呼吸不过来,“陈绥,你放了我,让我走。”“闻喜之……”陈绥将她抱得更紧,心里的慌乱却只增不减,“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肯相信我了是不是?”“相信,我相信你,你没有交过女朋友,可以放我走了吗?”“你没真的相信。”陈绥很笃定,“你只是想离开我。”“我相信了。”闻喜之重复,“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继续做一个不被选择的选择。”“我以后都选你,只选你。”“没有以后,陈绥,求求你,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