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处理掉这手笔?他是认可自己作为唐璜的替身了吗?“他见过玛利亚,应该知道我是安南?凛冬。”他不怀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安南的动作一顿。他想到了。只有一个可能,能够完美的解释这些事。——本杰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可能自己出现在冻水港的原因……与本杰明直接相关!“是的……”安南的思路骤然清晰。腐夫教会畏惧骸骨公。所以护卫长他们根本就没有抵达冻水港,就在半途乘小船离开了。而如果焚烧船只的人是本杰明,那么他至少抵达过冻水港。因为安南当时没有看到本杰明的承载物和巫师长袍,说明他那个时候已经离开了。从安南?凛冬醒来后的饥饿程度判断……他也刚来到沙滩上不久。也就是说,本杰明是百分之百见过安南的!而他明知安南的身份高贵、不能出事,却没有带走安南。这说明……让安南假扮唐璜这件事,是在他计算之中的!所以他才会留下唐璜的信物。那些书信、戒指、怀表,唐璜的匕首,还有……真理残章?天车之书?虽然还感觉这猜测有些疏漏,但安南觉得自己已经无比接近真相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安南喃喃念着,皱紧眉头。他突然失去了仔细搜刮一圈地牢的兴趣。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发现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无法在常温保存的缘故……算了……反正想要什么,直接跟学长要就可以了。没必要带走……放在哪里都一样。不要浪费才是真的。而随着安南逛了一圈,他很快找到了那个所谓「魔镜」的位置。那是一个巨大的落地镜,大约有三米多高,上面披着厚重的红布。安南从镜子后面把红布扯下来了一些——也不用扯太多,一米六左右的高度就可以了。免得安南之后不方便把红布再盖回去。用完别人的东西要恢复原位。这种礼貌安南还是懂的。也是安南兴致勃勃的绕回到镜子正面。让我康康,我的灵魂本质是什么——只见这镜面上遍布黑色的、如同冰裂纹一样的纹路。除了这些纹路之外,安南只能在镜中看到另一个自己。黑色的及肩发,紧紧抿着的浅色嘴唇,仿佛闪耀着光芒的冰蓝色瞳孔,以及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似乎,没什么不同?不等安南多想,那镜子上的黑色的纹路便逐渐淡去。安南瞳孔微微一缩。在安南的注视下,镜面上的图案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看到自己头颅的两侧,缓缓出现了另外两个头颅——左边是黑色的公牛头、额上有着大理石般色泽的黑石弯角;右侧是威严的雄狮,有着灿然如日光般缠绕着辉光的鬃毛。而镜面中,安南身上厚重的防寒服渐渐淡去消失。两片缠绕着白色柔光的光翼从他腰间张开、然后收拢,挡住他胸部以下的半个身子,如同长裙般一直遮蔽到膝盖。而在安南肩后,也有两片灿金色的光翼缓缓张开。而在与中间的那个人脸对视的瞬间。安南脑中嗡的一声,突然失去了意识。第191章 卡芙妮·诺亚十二月十三日,罗斯堡的天空之中灰蒙蒙的。车队缓缓抵达了正门。尽管算不上声势浩大、马车的装饰也并不豪华。但城门处的卫兵却不敢有丝毫阻拦。只因那纯黑色的车厢外,金色的雄狮头颅浮雕。那是诺亚王室的象征!在最前面的马车中,端坐着一位面容严肃而沉着的中年男人。他有着黑色的卷发,暗红色的眼睛。戴着一幅窄边的黑色方框眼镜。男人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快下雪了,卡芙妮。”他低声关切的问道:“你冷吗?”而和他在同一处车厢内的女孩卡芙妮则没有任何回应。卡芙妮并不理会父亲的言语,只是专注的画着画。她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黑色的卷发一直散落在腰间。头上戴着画家一般的贝雷帽。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收腰蕾丝长裙。赤足从靴子中抽出缩在身下,安稳的蹲坐在长而柔软的长条座椅上,将画板放在膝盖上,专心的涂抹着些什么。“卡芙妮?”中年男人没有得到回应。他伸手抓住卡芙妮的画板、把它抽走。男人耐心的再度发问:“你冷吗,要不要加衣服?”卡芙妮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与男人不同,她虽然也有红色的瞳孔,但那双眼更接近琉璃的色泽。那种离奇的透明度,甚至会令人怀疑她是否有正常的视觉。而对她的沉默,男人也显得很苦恼,如同每个询问孩子或是情侣「今晚吃什么」后,得到了「随便」这个答案一样:“摇头是什么意思?不冷还是不用加衣服?”说着,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卡芙妮的画。随后他怔了一下。卡芙妮画中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人面鸟。它的姿势怪异而扭曲,翅膀像是折断了一样,每一片羽毛上都有一颗眼睛。它张开双足在火上奔行,羽毛却没有丝毫被烧焦的痕迹。看到这怪异而恐怖画作的瞬间,男人眼中闪过一道被掩饰的很好的畏惧与厌恶。但他很快温声问道:“这是什么,卡芙妮?”“是神……”她轻声说道:“祂将我唤起。”她的声音极轻极软,如同梦呓一般的低声喃喃道。但听到这说法,男人顿时一惊。“别这么说!”他如触电般丢开画,支起身子急急斥道。可他也不敢对卡芙妮多教训什么。光是与那极清澈的赤红色瞳孔对视,就让他感觉到一阵畏惧。强烈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背后升起,男人感觉自己身上的皮肤片片剥离、却又没有丝毫痛楚。他极力压抑心中几乎沸腾的恐惧,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道:“卡芙妮,我们已经到了。这里离冻水港不远。你不是想看阿莫斯?莫里森的画吗?明天我就带你去莫里森画廊的遗址……”“不用了……”卡芙妮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