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是从这个方向进山的。”陆长歌还大约记得几人分开的位置,一路循着往上找。守夜人并没有明文规定“演习中互帮互助”的结果,事实上这种例子也从未发生过。试想,你刚刚才用尽吃奶的力气完成任务归来,好好坐着休息不香吗,还要再入险地作死?一般人真做不出来这种事。再者,演习规定的一个时辰内若有人没归队,玄字级守夜人们自会入山救援,还轮不到一个黄字级的来操心。陆长歌主要是太了解这几个兄弟了。这些时日的训练,由于自己主动带动内卷,其余几人也是疯狂加练,牧河和景阳水平相当,且前者更加稳重踏实,不应落后这么多。只有可能是遇到了麻烦。但这只是他的猜想,不能因为一个猜想去干扰演习的正常进行,所以才孤身前来。“这是.......”前方,陆长歌发现了一堆灰白色泥土,很明显是需要护送的泥人。“损坏如此严重,周遭都有散落痕迹,这是人为的......”不管是夜魔还是尸魔,都不可能对一个泥人感兴趣。通过这堆烂泥的摆放位置来看,应该是事先放在地上,被人从上往下打碎,腿脚部分保存较为完好可以证明这一点。现场没有激烈战斗的痕迹。不过几息的查探,陆长歌便发觉到了事情不简单,从而心中做出推测。牧河是因为泥人被打碎了才耽误了如此之久。他没有空手而归,应当是不甘心演习就此失败,所以想重新寻一个完整的。“可能性很大。”这个老实汉子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做起事来却有股牛犟劲儿。陆长歌继续深入。.........时辰快到了,玄字级守夜人开始清点各自手下,方便演习结束后进山救援。“妈的,陆长歌这小子跑哪去了?”宋长虎焦头烂额。本来只有一个牧河不在,可找来找去竟是连陆长歌也不见了人影,气得他血气上涌,双眉倒竖。景阳上前弱弱道:“头儿,陆长歌进山了......说是牧河可能遇到了麻烦,进去看看情况。”“什么时候的事儿?”“一刻前。”“妈的,胡闹!”宋长虎当即怒骂出声。若真有人陷入困境,自会有玄字级守夜人进山搜救,他凑什么热闹?这么好的苗子若是栽在自己手里,怕不是会被袁将军当场逐出守夜人!景阳悻悻地不敢说话,他倒是理解陆长歌的做法,这是怕兄弟遇难救援不及时,所以先行进山看看情况,的确相当仗义。“人数统计出来了,一百零八人参加,共两人未归。”宋长虎脸都气红了,偏偏这两人还都是自己手下。鲁温拍了拍他肩膀,感叹道:“老宋,先别去想输多少银子,把人找回来再说。”“我输你奶奶!”很快,包括宋长虎在内,八名玄字级守夜人从不同方向深入镇魔山,搜救任务开始。.........牧河顺利寻到新的泥人,踏上归途。他知道自己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恐怕无法通过这次演习了。但一定要将泥人护送回去,否则定会被大家瞧不起!前方茂密草丛中,突然响起沙沙响动声。牧河当即按住腰间刀柄,全神贯注注视着那处地方,不敢发出丁点多余声响.......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汗珠。一只白色兔子蹿了出来。“呼......”牧河狂跳的心脏这才落下。这片山林中还是有野兽存在的,这些动物的血并不能缓解夜魔兽化,捕杀它们毫无作用。便在这时,牧河忽然感觉头皮发麻,背脊发凉,身体下意识的紧绷。头顶处,一道黑影骤然掠下!牧河身形猛地后撤,拔刀硬接。嘭!罡气炸裂开来。被特殊材料加固的泥人当场碎成齑粉。牧河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恐怖伤口,狰狞可怖,仿佛血混合着肉被钝器捣烂......始作俑者是一把石刀,或许是打磨不够,这把石刀恰好能撕开血肉,却又不如普通钢刀锋利,否则方才牧河的手臂已经断了。“夜魔.....”牧河强忍钻心疼痛,全神贯注盯着敌人的猩红瞳孔。他手握约莫七寸长的石刀,一声布衣已然破烂不堪,脖颈上悬吊着一颗骨牙项链。敌人并不打算给他太多反应时间,再次暴起猛攻!它就像一位久经战场的猎人,每一次攻击都快准狠,逼得牧河节节败退。随着一声轰鸣,长刀脱手,牧河虎口裂开,血流不止。紧接着石刀在眼瞳中不断放大,失去武器的牧河毫无抵抗之力,他第一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夜魔通常喜欢将人杀了再进行血液交融,将自己身体里的魔毒过渡给对方,从而达到减弱自身毒性的效果.......死人不会动,方便配合。正如医生动大手术前会将病人全身麻醉,一个道理。直接用嘴去咬的都比较蠢。“锵!”金铁轰鸣声炸响在耳边。突如其来的长刀以极其霸道的方式强行插入,荡开夜魔这致命一刀,迫使它后退数步。“陆哥?!”牧河心神剧震,挡在自己身前的不是陆长歌是谁?“这里交给我,快吹哨!”牧河如梦初醒,守夜人遇到危急情况可以用口哨通知附近同伴,两长一短。“可恨,可恨啊,你们.....都得死!”夜魔是一位男子,声音嘶哑,面容狰狞,话语中仿佛饱含滔天恨意,他疾冲而来,石刀在泥地上划出一道鸿沟。速度好快,躲不掉......陆长歌以刀相接,碰撞瞬间,传来的巨力几乎要将他骨头震碎!他的身法虽敏捷,但肉身强度却与牧河不相上下,这一下也几乎要将他虎口震裂。八阶夜魔.....陆长歌心头一沉。若是同阶,他完全可以轻松应对,可这夜魔的速度以及力量显然已经超过自己,必然是八阶无疑!为何镇魔山中会有八阶?青山客栈一战,自己之所以能够斩伤那只八阶夜魔,纯粹是利用对方的轻敌打了个出其不意,运气成分占多数。可这人明显是想以最快速度置我们为死地.......陆长歌不再保留,左手按住颤抖不已的右手,紧握刀柄,屏息凝神。霸道刀意爆发!轰鸣声宛如春雷炸响,剧烈的罡气扩散而出,狂风大作。“挡住了.....”陆长歌眼睁睁地看着最强一刀被对方接住,双目恍然。石刀上爬出密密麻麻的裂纹,碎成无数石块落下。陆长歌的刀斩在夜魔手臂上,入肉三分,可以说未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双目血红的它已然垂涎三尺。“陆哥!”牧河再也顾不上呼救,正持刀前冲,忽见陆长歌飞射而来,重重砸在自己胸上。两人同时倒飞而出,牧河后背恰好砸中粗壮树干,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身受重伤。陆长歌挣扎着爬起身来,额头滴落的鲜血将视野染得一片模糊,只能感觉到夜魔在不断靠近,或许下一瞬就将迎来死亡。“陆哥,快跑……”被绝望笼罩,陆长歌却依旧没放弃,顾不上骨头悲鸣,强行握住刀柄。一声怒吼,响彻夜空。忽然,陆长歌感觉到眉心有股奇异热量,正以恐怖速度流入四肢百骸……不过瞬息便感觉胸腔中充满了庞大能量,如膨胀到极限的气球般,随时可能爆炸。他顾不上多想,只想以最快速度将这股磅礴能量宣泄出去,于是挥出了一刀。嗤!无形无色的刀气将空气撕裂。刹那间!夜魔头身分离。震耳欲聋地轰隆响动中,他身后三颗参天大树齐齐断裂,交叉砸落,掀起漫天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