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来的,还有附近开始往下滚落的泥沙。“不行,现在上不去山了。”虞汐当即拉着裕和又折返回去。裕和脸色苍白又恐惧地拽着虞汐的袖子,“虞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别急,会有办法的。”屋顶泥沙砸下来的声音乒乒乓乓,宛如催命的悲嚎。虞汐在藏书阁里转了转,山洪真来了,这藏书阁都得被卷走。他们不能继续在这里面待着。她压制住狂躁的心跳,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时间,他们不能死在这里。父亲每一次的选址,都会把这种将来会面临到的突发情况,提前考虑进去。如果说这里是完美复刻虞家的话,那藏书阁一定会有密道。甚至是一条唯一的逃生路。虞汐来到了墙边的书柜前,按照家里曾经的设计,把最上面一排的书都抽了出来。咔哒——书柜后一扇门忽然打开了。果然……这里有密道。“虞姐姐,这怎么还有密道的?”裕和有些震惊地问了一句。“快,跟我走!”来不及解释,虞汐拉着裕和进了密道。他们一定要在山洪爆发前,抵挡山顶才行。许是长久无人来此,密道里有股浓重的尘土味。两人快速地在密道里穿梭着。整个路像是山丘一样,需要不停往上爬。既然是往上走,虞汐大概就能猜到出口的位置。密道里很黑,不过好在虞汐早有准备,身上带了火折子,勉强够他们认路。可走着走着,前面却没路了。“虞姐姐,怎么办?这也出不去啊!”裕和担心极了。虞汐也觉得奇怪。这里是一片很空的区域。按说他们现在至少也已经快到山顶了。可出口呢?虞汐借着微光环顾一圈,忽然发现墙面上有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做工精致,和这略显粗糙的密道比起来,甚至有些格格不入。她伸出手转动盒子。忽然,盒子掉了下来。紧接着,头顶一扇木窗弹开,同时掉下来了一根绳子。来不及多想,她随手将木盒子装了起来。然后,测试了一下绳子的牢固性,确定没问题以后,这才把绳子系在裕和身上,辅助他先爬出去。裕和毕竟是在山里长大的,用起这些迅猛很多,很快就出了密道,“虞姐姐,快,我拉你上来。”虞汐捆好绳子,艰难地往上爬,可即将抵达出口的时候,山洪忽然爆发了。那一刻,仿佛整个山在晃动。裕和一时没抓稳,绳子顿时重新坠回到了密道里。裕和脸色大变:“虞姐姐!”*山顶破庙。所有人都已经安然无恙地待在了里面。头顶黑云悬挂,压抑而沉闷。可沈欲那张脸比头顶的云层还要黑。平日里,沈欲都是一副懒散温和的样子,此时的他却宛如换了一个人。周围的人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沈欲站在庙外,不耐烦地来回踱步,已经过去很久了,虞汐还没来。这山洪能瞬间将人吞没,可不是闹着玩的。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先生,你们看!山洪来了!”树枝相继断裂的声音,一点点传进耳里。随着倾泻而下的洪水一起,从山腰处涌了下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书院就被汇聚到一起的溪流泥沙们吞没。屋顶房子一点点瓦解,随着泥沙一起被冲走。沈欲当即就想要去救人,元易一把扯住了他,“少爷,不能去啊!”“絮絮还在里面!放开我!”净观也赶过来拉住他,“沈大人,不必惊慌,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这样贸然冲下去,不仅救不到人,她回来看不到你,又要着急了。”沈欲当然知道下去很危险,可是,虞汐还没上来啊!山洪来势汹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越发的不安。“先生!”一道疲惫的呼声从破庙里传来。沈欲回头。只见一个少年搀扶着虞汐,站在了庙门前。沈欲急忙跑过去,顺势将虞汐揽进怀里,和少年隔开距离。“你怎么样了?”沈欲关切道。虞汐:“没事。”虞汐下半身全是泥尘,衣服的颜色因为沾染了太多,都有些难以辨认。他见过她以来,她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过。可她的眼睛却依旧明亮,“刚才不小心滑了一跤,没什么大碍的。”裕和撇了撇嘴:“哪里是滑了一跤,差点我们就见不到虞姐姐了。还好这书院的密道通往的是破庙,大家听见我喊人,都过来了。我们这才把虞姐姐从里面给拉出来。不然,虞姐姐就要被卡在里面了。”虞汐无所谓地笑了笑,轻轻推开沈欲,“行了,小屁孩还会告状。我没事,就是跑得太急,有点累而已。沈欲,孩子们怎么样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别人。沈欲有些气,“你还是先看看自己吧,其他人可都比你好的很。”虞汐虽然不知道他在生的哪门子气,却看得出来他的忧心。即便两人在几个时辰以前,刚闹了一个不欢而散,但现在,她还是很诚恳地对他说道:“今天多亏你了,谢谢。”沈欲挑眉,眼里掠过一丝笑意,“终于知道我重要了?”虞汐:“……”虞汐觉得她还是闭嘴比较好。净观也走了过来,虞汐在,大家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你是如何发现的?”净观沿着虞汐的话题,主动询问沈欲。沈欲轻描淡写:“经历过,有经验罢了。”净观:“……”本以为他不过是个富贵公子,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今日,沈欲的经验救下了所有人。书院虽在一夜之间被淹没,好在谁都没出事,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的情况他们也不能贸然下山,只有等雨停。好在山顶这间破庙,平日里净观都会来打扫,还算是干净。里面甚至还有一些供品,能暂时给孩子们充饥。许是经历过战乱,书院的孩子们大多比较早熟,没有任何人哭闹。大家都很安静和乖巧的听着净观的安排。庙外的暴雨渐渐地停歇下来。可山洪的涌动声,却依然清晰。谁也不知道下一轮的山洪会不会冲到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