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华,给你留了半烧鸡,你们两个快吃了米线歇息吧。”江挽云扭扭脖子,先爬到床上躺下了,她走了一下午感觉累到了。杜华没想到这米线是给自己留的,看了看陆予风,陆予风也没想到自己还有宵夜,笑叹一声撩开衣摆坐下来开始吃。待夜色渐渐变深,街上的喧闹声开始变小,家家户户进入睡梦中后,一家客栈里的客房里坐着三个黑衣男人。一男人道:“找到人没有啊?”“没有找到,不知道人啥时候走的,是我们太掉以轻心了。”“你说他们为啥住得好好的就跑了呢?难道发现我们了?”“不可能,不过今天我发现还有另外的人也在找他们,挨个客栈在打听。”“他总要去参加乡试,到时候把大门守着,总能等到他出来……”次日中午吃了饭后,江挽云便和杜华先去踩点,看看贡院外面的情况,再买点吃的带回去。陆予风则是睡了一下午,睡到天黑尽了才起床,洗头洗澡后吃了客栈送上来的饭菜。客栈里的学子已经开始忙忙碌碌收拾东西了,虽说天亮开始排队,但早去早占位置,到时候会有官兵来守着,扰乱次序的,破坏规矩的都会被官兵赶出去。三人吃了饭后江挽云和杜华背着两个大包袱送陆予风去贡院。马车是行不通了,路上全是车,还不如走路快,杜华个子大,走在路上没人敢挤他,江挽云和陆予风则跟在他身后,三人到贡院门口时外面已经有好多人了。若是来得晚了被堵在外围,那倒是肯定是抢不到好位置的。好在到处都乌漆嘛黑的,只有一些下人手里提的灯笼能勉强看清周围,所以陆予风倒不怕别人认出他来。旁边有大户人家的少爷开始抱怨这是什么鬼规定,还要本人亲自来排队,以往只要家属把篮子提进去占座即可。半夜时分夜风冷嗖嗖的,有的已经开始打开包袱把备好的毯子拿出来披上了,有钱人家就坐在下人带来的椅子上,没钱的索性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打盹儿。江挽云把备好的板凳拿出来给陆予风坐,他们早有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多穿了一件外套。陆予风要把板凳给她坐,江挽云拒绝了,“你还要考试呢,得累好几天,我等你进去了我就回去睡大觉了,你别管我。”陆予风:“……”板凳带多了重不说,还容易磕磕绊绊的,所以只带了一个。但很快江挽云就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毅力,后半夜她一边抖着腿一边打哈欠,陆予风实在看不下去了,道:“你来坐着,我站会儿。”江挽云摇头,杜华看看她又看看陆予风,急了,指了指陆予风,又拍拍自己的大腿。陆予风恍然大悟,轻轻拉了江挽云的衣服一把,想说要不要来坐我腿上,话还没说出来,江挽云本就困了,这一拉就脚下不稳一屁股坐他怀里了。陆予风全身一僵,江挽云瞌睡也吓飞了,她挪动了一下屁股,不管了,她脚后跟疼死了,坐会儿就坐会儿。陆予风则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幸好是晚上,也没人看得出来他的耳根子有什么异样。临近天亮时,许多人开始吃东西,来陪考的家属也开始对自家学子千叮咛万嘱咐。陆予风吃了点东西,在江挽云的交代下把包袱背好站起身。天亮,负责的官员便宣布可以开始排队了,有的人想往前挤,但看着架着长/枪的官兵也不敢太过分,整体秩序还不算乱,陆予风排在中等位置,其实臭号和小号等号舍只是少数,所以大部分学子也不是特别担心,只有因为各种原因排最后的学子如丧考批。又站了几个小时,贡院大门三门齐开,几个身着官袍的官员走出门外,先宣读了一番话,而后礼炮声冲天,一官员站在门口高声道:“辰时到!入——场!”第71章 考场学子们鱼贯而入, 会有专门的人一一检查他们带来的东西。吃食要简单的,馍馍馒头都要切开防止夹带,可以带保暖的衣物, 但都要单层的,甚至于风灯都可以带进去,这个朝代对于学子们带进去的东西管得不严, 只要不涉及作弊, 不伤害他人, 那就不会管你。陆予风的包袱里装着江挽云准备的各种吃的喝的,衣物,蜡烛,笔墨纸砚等, 甚至还装着一个草编的垫子。检查的人把吃的一一检查了, 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把垫子看了又看, 确定是个实心的没有夹带才放他进去。他从容迈步进去, 见里面一排排号舍整理排列着, 好位置的已经坐上人了,他扫视一圈, 察觉有人在盯着他, 他回看过去, 反应过来, 这人正是半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怀明。杨怀明面无表情, 陆予风神色也冷下来, 两个人眼神交锋了一下, 陆予风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他如今不会为这些不想干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却说江挽云把陆予风送回考场后便和杜华回客栈, 两人吃了点东西各自躺下睡到下午, 而后江挽云去洗衣服,杜华牵着马车出去换车棚,他们的马车如今被人盯上了,得改头换面一下。待杜华回来时,江挽云点了饭菜送上来,吃了一半窗外大风呼呼作响,有人在喊下雨了收衣服。她放下筷子起身看了看,赶紧下楼去后院把自己和陆予风的衣服收了,回到房里却不见杜华的人影,她叫了几声,突然听见窗子外有动静,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杜华一手扒着窗沿,整个人悬空挂在窗户外,另一手在墙上摸着什么,见她来了,他指着墙上的印记给她看。江挽云趴着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半个脚印。她心里咯噔一声,莫非在他们外出的时候,有人进来了屋里?“下雨了,你先上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窗外一片哗哗声。杜华撑着身子爬了上来,在房间里到处查看,尤其是上了漆的台面上,侧着看可以看见留下的指纹,最后他指了指梳妆匣。“梳妆匣里有问题?”江挽云把窗子关好走过来,把烛台断过来照亮,吧嗒一下打开了匣子。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她仔细查看,发现她平日里用来擦脸的玉兰油不太对,味道好像有点冲。她用手指捻了一点闻了下,味道明显更呛人了,她把瓶子拿高就着烛火翻来覆去地看,而后发现,这玉兰油的量似乎更多了,它被人混进了东西?若是她没发现,用了这擦脸,说不准明天就会烂脸。对方到底是谁,难道不光是针对陆予风吗?她们一直以为是杨怀明想阻止陆予风乡试,可如今看来,还有人在打她的主意,而与她有仇的人……江家人?贡院内,奋笔疾书了一天的学子们终于停下笔,把号舍里的两块板子拼接在一起,躺在上面开始歇息。整个天空都是雨雾,头顶的瓦片劈啪作响,陆予风停了笔把卷子小心收好。学子们陆陆续续开始吃东西,大多吃的是冷水就干粮,条件好的吃糕点卤菜之类的,条件不好的吃点馍馍填饱肚子即可。至于闹不闹肚子,味道如何,那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陆予风还未细看自己包袱里有啥吃的,今年的题并不是很难,他答题之后觉得心情不错,把包袱打开,里面是几个铁盒子,用油纸包着的。打开其中一个,发现里面竟然一半是切成块的烧鸡,一半是切成片的酱牛肉。再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各种点心,第三个盒子里是各种洗好切块的水果,还放着几根竹签,最后一个盒子里是江挽云在县城就做好了带来的牛肉干和猪肉脯,另外包袱里还有几个橘子,几个糖饼,一小包坚果和蜜饯,除此之外就是一张毛毯,一些蜡烛等物。陆予风:“……”原来他不是来考试的,是来享受的,难怪他觉得自己的包袱怎么这么沉呢。以往听说贡院大门开,多有出来的学子形容憔悴,脚步虚浮,他觉得他出去的时候还能跑能跳。他拿起筷子把烧鸡和酱牛肉吃了,这两样放到明天可能会坏,又把水果也吃了,他揉揉肚子感觉有点撑得慌,估计明天一天都不用吃东西了。把东西收好,他取出毛毯蜷缩在板子上开始睡觉,刚开始还会被哪个学子的叫声吓醒,或是号舍里进老鼠蟑螂了,或是运气不好头顶漏雨的,后面他已经习惯了,心无旁骛地睡觉。反观不远处的杨怀明则是心烦意乱地,他何曾待过这种环境的屋子,头顶就是蜘蛛网,脚下就是蟑螂老鼠,幸好他头顶不漏雨,若是漏雨他还得护住试卷,当真是叫人无法安心作答。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两夜,陆予风早早地答完了卷子,一边检查一边嚼肉干,巡考官路过他的位置,每回都见他在吃东西,不禁摇头叹气,此子怕是家里有几个金银不知科举之重要,来了考场还如此懈怠,估计是心里早就做好了三年后再来的打算。第一场考试纵使再难,多数学子都咬牙熬过来了,第三天贡院大门打开,门口站着数不清的陪考家属,江挽云与杜华在等陆予风,另一伙人也在等陆予风。“那娘们今儿不会来了吧?我在那客栈门口守了几天都没看见她出来,想必是脸真的烂了。”“都说最毒妇人心啊,江家那二小姐对亲姐姐都这么下得去手,那东西擦在脸上必定皮开肉烂的。”“这富贵人家的事儿旁人哪说得清,指不定是什么深仇大恨呢,还是盯紧点,把事儿办了拿钱走人。”也多亏了这排队进去的规矩,不然他们还真找不到陆予风两人在哪儿,今天上午见江挽云从贡院往客栈走,他们才赶紧跟上去。“等等,你们看,那是不是那娘们?”“真是她!快,跟上去!”周围人太多,他们只能远远跟着,看着江挽云接了陆予风离开,而后进了一家酒楼,他们跟进酒楼,里面到处都是客人,他们看了一圈找到了江挽云两人的位置,便在不远处盯着。待江挽云两人吃完了饭结账起身往外走时,几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了,“等等,这两个人的身形,是不是与陆家那两口子不一样?”“好像矮一些,跟上去看看。”他们越看越不对,追上去一看正脸,这根本不是陆予风和江挽云,而是和他们两个穿的一样衣服的人!他们被耍了!却说江挽云拉着陆予风一路快走,到了一个巷子里,爬上马车后才歇了口气。不知道找来的那两个替身能不能蒙混过关。陆予风喘了口气道:“你安排得好周到。”他并不知道这几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看江挽云的做法也知情况的凶险。“杜华,走吧。”马车缓缓启动起来,江挽云才来得及把事儿简单说了下。“总之就是杨怀明和江家的人都在找我们,所以我不得不立马转移阵地,先去客栈歇下再说。”来到一家新的客栈,吃罢饭陆予风就抓紧时间洗头洗澡睡觉,明日上午又要开始第二场考试了。这几天江挽云和杜华的心一直紧绷着,如今顺利到了客栈才算松了口气。下午江挽云又戴上帷帽出去给陆予风准备吃的用的,第二场考试不用排队,第二天上午直接进去就行。却说如今江家可算是闹得鸡飞狗跳的。因秦霄带回来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怀孕了的女子!他要让女子做妾,江挽彤死也不答应,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但因为女子已经怀孕了,所以秦霄坚持把人接进了府里,并说一旦孩子出问题了,那就怪在江挽彤头上。若说江挽彤为何这么恨江挽云,那是因为她对着这怀孕的女人左看右看,竟然看出了几分与江挽云的长相相似之处来。莫非秦霄心里的人是江挽云,这女人是她的替身?江挽彤左想右想,越来越觉得有道理,便更加记恨了江挽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