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稚晚没多在意,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出来,回眸看着他,红唇轻弯,笑了一笑,“哦,我要搬走了,来收拾东西。”怀野靠着门儿。他总喜欢用脑袋抵住门框儿,默默地看着她。这会儿他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没睡好的惺忪在他那双沉黑的眸子中消失殆尽,他静静地看着她:“搬去哪。”“回家。”“哪里,”他看着她,问,“那个男人家?”“——不是,”她看他一眼,似乎疲于解释,“就是我之前住的地方,你去过的。”他轻嗤了声,笑了:“怎么不是他家?”她停下动作,看着他。怀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大好,但他就是无法摆正自己心底的不快,抚了抚后脑勺,他半扬起下颌。那只野鸟的线条便显得尖锐又凌厉。他的唇也弯起,半是戏谑的说:“我还以为,你看起来那么喜欢他,他看起来也很喜欢你,他会让你搬去他家住。”“……”“怎么样,”他得意地笑了,有点挑衅,“是不是,还是我对你比较够意思?”乔稚晚没有接话。在这样静默的氛围中,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变得诡异了起来。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接他的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怀野。”“干嘛。”“我要回去了。”“我知道。”“不是,我是说,”她顿了顿,看着他,“我要回纽约了。”怀野眉梢微扬,有点意外,但还是半开着玩笑:“哦,什么时候?我今天很忙,没空送你。”“不用的,”乔稚晚摇摇头,“对了,乐队签了公司的话,记得给我留个地址吧,你应该也不能在丁满家长住……嗯,我之前说过,等乐队正式成立的时候,会送礼物给你。”怀野怔了怔,眯起笑眼:“需要这么麻烦吗。”“麻烦?”“你也不需要对我这么认真吧,”他说着摸出支烟来,放在唇上,然后转过身去客厅寻打火机,“我也就是听听罢了。”说着,他侧眸看她一眼,笑:“你这样我会当你对我是认真的。”是认真的没错。她是把他认真地当做很好的朋友,在她低谷时期狠狠地拽了她一把,这段时间几乎对她无微不至的好朋友。但是好像不仅如此。但又只能到此为止。怀野看着她,继续好笑地问,“还是,你对我是认真的?”他显然不认为她对他是认真的,她有自己的事业,有她要去完成的事情,她还有她在意喜欢的人。于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背身过去,不再看她,嗓音从客厅遥遥地飘过来:“所以,不用那么麻烦,因为我对你也没有多认真。能记住就记住,能忘掉就忘掉好了。”穿堂风掠过他的话音。就在阳光中消散的无声也无息了。顶楼的东西昨夜就撤掉了。少年躺在阳台的那把摇摇椅上,手臂搭在一旁,以那种熟稔的手势摆弄着手里的烟,他穿着黑色工装长裤的修长长腿抻了一抻,这么懒散地倚着靠背,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浸在阳光中。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安静的光辉。烟气混着尘埃,聚不成完整的形状,不消一会儿就被窗外的风吹散了干净。她和他好像曾经都是顽固地不承认这个世界,无法承认自己的人,在这个时刻,好像才慢慢地与周遭的一切和解了。louis一会儿去阳台蹭一蹭他的裤边,一会儿又蹦跶着来看乔稚晚把一件件东西收进自己的行李箱,把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一点点地抹去。末了,乔稚晚收拾好一切,检查再三没有落下的东西,正要走时,他还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louis很舍不得似的,趴在他的脚边。乔稚晚走上前去,站在他的面前。“怀野。”他眉眼沉沉的,很快从鼻子里出了一声:“免了,别说告别的话,不是很想听。”看来没完全睡着啊。乔稚晚沉了沉气,说:“louis暂时不能跟我回去,我那班飞机带不上去这么大的狗,晚点会有人来接louis,我给他留了你的微信,他到了会联系你,最后麻烦你再帮忙照看一下了。”怀野懒得去想来的是谁。他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这么闭着眼,闷闷地从嗓子眼出了声:“我如果不给你帮这个忙呢。”“这段时间谢谢你和丁满,”乔稚晚没理会他这样戏谑的口吻,由衷地说,“祝你的乐队一切顺利,也祝丁满的家人顺利康复。”“知道了,我会转达他,”怀野不耐烦了,“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乔稚晚不自禁地笑了一笑。她也不知道以后见不到他这副小孩儿脾气了,生活会有多么的无聊。她没再多说什么,躬身下来,揉了揉louis的脑袋:“再见小狗。”最后她起身,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躺椅上少年的下颌:“再见,小狗。”第59章 chapter.58那么, 下一首。”“《joanna》。”在躁动不安的人潮之中,舞台上的年轻男人咬住这样简单的字音,从嘴唇的张合之间, 用如此低缓的嗓音说出了这首歌的歌名。站在台下的乔稚晚有片刻的失神。可只与她交错过那么一眼,他就冷淡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再看她了。他的嘴角仍是那般倦漫的笑容,吊儿郎当又漫不经心, 好像只是不经意之间, 与台下的某个前来追随他的陌生乐迷对视过一瞬。陌生的。接着, 他就微微敛低了眉目。修长的手指捻着一块儿吉他拨片带动弦音,一时乐声噪响,旋律来势汹汹,铺天盖地涌现, 瞬间如潮涨, 迎面扑来。乔稚晚发现,他右手的手背上有了新的纹身。她没见过的。不等她看清, 五颜六色的干冰缭绕着雾气, 虚幻她的视线。外面阵雨飘寒, livepub里氛围燥热。一阵儿奇妙梦幻的音律,与他清澈低朗的嗓音, 恍若一缕飘忽不定的风, 天昏地暗地钻入了心口。四面音响震动。心也颤抖。不可思议。乔稚晚的那位小助理宋桃站在她的旁边, 人都听呆了, 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刚听这台下喊了大半天, 这会儿才能跟自己印象中那支乐队的名字对上号:“……joanna, 这、这不是……那个……今天颁奖来都没来的乐队吗?他们怎么在这里演出?”歌的确好听又吸引人, 宋桃几乎是被第一时间吸引住了注意力。台上那位主唱半长发, 脖颈一片离经叛道的纹身,白色衬衫穿的又欲又很有野性,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帅的简直没话说。宋桃终究没忘记joanna今天可是因为他们把自己的压轴表演都让出去了,气哼哼地:“走吧,joanna,我去通知老高换地方……”宋桃说完很久。乔稚晚都毫无动静。她也正望着台上的男人,迷离的光影笼在她清冷姣好的侧颜——除了大提琴,宋桃几乎没见过她对什么流露出这么感兴趣的表情。joanna……不会也喜欢这支乐队吧?宋桃正想着,一阵直直拔上高/潮的噪响,与又一波势不可挡的尖叫声吞没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近乎要穿透耳膜。人潮躁动,一串儿人摩肩接踵,勾背搭腰地在台下开起了火车,排成长龙穿梭来、穿梭去。乔稚晚和宋桃被这尖叫和人浪,一波一波地挤到了角落。有个很没礼貌的男人还冲她们骂道不看就滚,不要他妈的来挤位置,把她们二人粗鲁地拨到一边,硬生生冲到了台下,举起一面很大的旗帜大肆挥动,上面写着句看不太清的歌词,扯着嗓子激动地嘶喊起来:“薄荷瘾牛逼——”“怀野牛逼!!”“牛逼!!”狂热无比。方才来时的出口完全被塞得水泄不通,人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一路尖叫一路挤,外面进不来的还跟着台上的主唱声嘶力竭地合唱,宋桃踩着高跟鞋都快站不稳了。这最后的安可环节都快结束了,人挤人的,却还没打算放台上的人走,宋桃这会儿是真的想走了。joanna是个喜欢安静的人,rachel最开始让宋桃负责joanna在北京期间的助理工作时就交代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