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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1 / 1)

一路都很平稳,他和她也没多少话。乔稚晚心底却没来由的有点担心。对于怀野来说,也许他一直没办法在丁意的事情上原谅自己,他说他不害怕会想到丁意,但他一路如此沉默,她知道,其实他是害怕的。这个人嘴巴总是很坏,脾气也臭,问什么也不说,一副悲观又丧气的模样,拒绝所有人的宽慰和关心,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消化,自己解决。乔稚晚不禁想到自己19岁时,乃至现在24岁,还一切都要rachel说了算。实在是差别太大。四处引擎轰响,一辆辆车在他们身后呼啸,但如何也追赶不上他的速度,每个转弯都控制的很漂亮,有几次车轮斜斜擦着地面过去,乔稚晚都觉得要和他一起摔在地上了。他又四平八稳地摆正了车身向前继续飞奔。潮湿的霓虹像是迷航的夜行灯,依着道路,一盏一盏,迭次亮起,熄灭,熄灭,又再次亮起。像是这望不见转折点和泥洼坑壑的人生,不知何处平坦,何处陡折。穿过那条长到不能再长的隧道,乔稚晚忽然有一种和他在夜色里私奔的感觉——也许这感觉先前就浮现过许多次。但这一次,风穿过隧道强烈的冲击力,雨点落在眼睫的飞快速度,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全都在告诉她,她无法忘记和他在一起的这个夏天。眼见着要通过那处废弃的荒地了,很快车行过半,他们遥遥领先许久以至于都听不到后方车子的动静,马上就可以望见胜利的尽头了。车颠簸着碾过碎石瓦砾,逐渐放慢了速度,乔稚晚正想开口同他说两句话,这时身后掠过一阵重型机车的轰鸣。远光灯刺目,一辆车越过这处荒滩。直奔他们而来——乔稚晚以为那辆车只是为了追上他们,但不曾想,车头却不偏不倚地就朝她和怀野撞了过来。“怀野小心——”她依靠本能大呼出声,冲击力闷头砸过来的一瞬间,她只感觉自己的双手同时被迫撒开了他的腰。接着人仰车翻,她重重地摔在地面,满脑轰鸣。第49章 chapter.48一更】怀野听到了乔稚晚呼喊他的那声, 透过雨声传来,她的嗓音清透而焦急。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间,被撞到的一瞬间, 他便跟着车子重重地摔了出去。粗糙的砂砾和石头如砂轮碾过他的皮肤,戴着头盔的脑袋不知道撞到了哪里,他狠狠被惯性甩在地面, 整个人沿着湿滑的荒地滑出一段距离。后知后觉的痛感, 清晰地从他的手臂传来, 那辆摩托车的远光灯又在眼前亮了一度。刺目得令人双眼生疼,几乎睁不开眼。梁桁吃准了怀野摔到地面的这一瞬间,车头果断地调转了个方向,踩动油门, 再次朝他撞了过去!怀野咬咬牙, 眼见梁桁要撞过来,他铆足了力气一个翻滚躲开, 立刻手脚并用, 从地上趴了起来。忍着满脑嗡鸣的眩晕感, 他半个身子都很大幅度地摇晃一下,不等他站稳, 梁桁不偏不倚, 再次呼啸着擦着他的衣袖过去!梁桁真的是要他死。要他和丁意一样, 像个秘密一般, 杳无声息地死去。怀野都能透过那头盔, 看到那双盛满恨意和决然的眼睛。果不其然, 梁桁再一次调转了车头, 油门轰鸣, 仍向他的方向直直地撞了过来!这一路上怀野不是没想过, 梁桁会不会动什么手脚,让自己遭遇丁意当初那样的意外。毕竟这荒郊野外,没有一个摄像头,是最好的机会。就如他当时对丁意那样。甚至过去的一年半,那段颓丧无比的日子,怀野也不是没想过,怀着对最好朋友的愧疚,在这些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中的某一刻死去。大半个月前,梁桁找了一群人将遍体鳞伤的他抛到滂沱雨中的路边,他也不是没想过,睡一觉,可能就不会疼了。可能就永远不用面对这些让他惴惴难安无数个深夜,无论如何都无法面对的东西了。但是,也许是刚才乔稚晚那声要他小心的呼唤提醒了他。在这滂沱的雨天,她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力量,穿透这沉闷的雨幕,提醒他,他要小心。他还活着。他要小心。丁意当时该有多痛呢。该有多么绝望呢。当初要不是为了他的乐队,丁意也不用去讨好梁桁那群人。丁意该有多无助呢。怀野心底冷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在笑丁意。还是在笑乔稚晚刚才那声,要他小心。他已经足够小心了,足够的小心了。却还是让丁意死了。于是当那辆摩托车再次呼啸着接近,明显躲不开了的一刹那,怀野眼疾手快地就朝车上的人扑了过去!他的臂弯死死地卡住了梁桁的脖子!车身剧烈地一扭,须臾之间,梁桁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扭断了,他右手捏住油门不放,右脚一声轰鸣踩下去,想把他摔下去。车子迅速飙出了二十多米后,巨大的惯性还是把他们一齐扔了出去!后背重重落地的一刻,梁桁的摩托车头盔就被人拽掉了。怀野也戴着头盔,灰黑色的色泽,在这寒雨夜凛凛地掠过一层冰冷的光,护目镜都摔到破碎,看不清他的脸了,梁桁却无端觉得,那模糊的破碎后的那双眼睛,正冷酷地低睨住他。不等梁桁看清楚,怀野高高地举起手里的头盔,出手迅烈而狠戾,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一下、又一下。伴随着闷响一声又一声。如这劈头盖脸的雨点,汹汹下落,无休也无止。四面灯光和引擎声包围而来,拉架的,报警的,叫救护车的,嘈杂不安,兵荒马乱。梁桁记得自己是想还手的,最开始也是他想动手弄死他的。可这小王八蛋出手实在狠,他都被揍的痛的没了知觉——他早知道自己在北京得躲着他,要是被他抓到肯定要连当初丁意的仇一齐报复给他。昏迷过去之前。还依稀听到他在上方咬牙切齿,又极其阴森的一句:“梁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弄死你——”“——你真他妈活该。”是。没有才华,就是活该的。*真是一出闹剧。梁桁铁了心要撞死怀野,反而被怀野揍进了医院。听医生说,他那脑袋差点儿被怀野打开花,都得缝针了。怀野的手受伤不轻,小臂长长一道伤口,翻了肉,血流不止。包扎的护士说要是来晚点,肯定得感染了,这么大的雨,空气污染这样严重,什么仇什么怨啊,非要打架。护士感叹着,就出去了。乔稚晚在门外静坐许久,隔着门缝儿瞧了瞧怀野。他倒没什么事儿似的,瞧了瞧包着白色绷带的手,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里,脑袋搭上了椅背。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乔稚晚站起来,敲了敲门。他不吱声,也不动作,爱答不理的样子。乔稚晚于是推开门,进去了。她倒没太多事,只有手心被划了几道口子,那会儿摔下去时脑袋先着的地,不过好在有头盔保护,护士给她消了炎,这会儿安然无恙。想起那时真是可怕,他给梁桁打得满脑袋血,要不是来了人拉着,估计真得出点什么事。拉架的人说他把梁桁那头盔都打坏了,还要拿起石头砸梁桁的脑袋。乔稚晚思至此,定了下神。朝他走了过去。头顶的灯白惨惨的,他这么半仰起头,阖目养神,光点沿着他的眉眼,高挺鼻梁,下颌线的轮廓跳跃下来。喉结嶙峋,那纹身显得十分扎眼。那只野蛮暴戾的飞鸟随他一齐陷入了这方寂静之中。他的颈侧不可避免的受了伤,皮肤上几道被飞石划破的伤口,血珠子凝结成了暗红色。乔稚晚情不自禁地抬手,触碰了下他颈侧的伤口。他的长睫毛被惊扰地颤动了下,倏然睁开了眼,那双黢黑明亮的眸子,便转向了她:“干嘛。”“……”语气怎么这么坏。怀野稍稍地坐直了身,一条手臂搭在椅背,语气和缓了些:“你……没事吧。”她都快吓死了,还问她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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