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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 / 1)

最后在加州的那个夏天,一家人前往郊区的别墅度假,那里傍山依水,开车不过3英里就是一望无际的森林,附近的农场主和猎户至今还保留着去森林捕猎的习惯。父亲最后一场夏季巡演结束后,就抛开城市的繁华,带他们全家来到这里。小时候joanna在学期衔接的假期也经常与父亲母亲一起来这里,但那一次,却不是为了带她亲近自然,去参与捕猎、野餐这种野性又原始的活动。在那之前的几年,父亲的精神就出现问题了。joanna的祖父是自杀的。人尽皆知。祖父也是个儒雅且风度翩翩的音乐家,那个早晨还为祖母做好了早餐,亲吻了还在睡梦中的祖母的额头,然后他出门,走到森林的深处,饮弹自杀了。joanna的父亲自杀的那天早晨,他开车带她去了趟森林,如小时候一样,在这里教她辨认各样树种,从树木的纹理、躯干的粗细、枝叶的走势来分析树的年龄,路过的一只野兔和蚂蚁都会让他津津乐道许久。他们带了食物和水,半途停下来休息时,父亲突然对她说:“joanna,你相信吗,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棵树。”那时只有十二岁的joanna对此感到十分新奇,因为她只听说过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云,变成自然界里微不足道、很快会蒸发殆尽的一滴水,她甚至还把这样的意向写进过作文里。但是父亲却说,人会变成一棵树。树木不会消失,即使被砍伐,被火烧成灰,也不会像触不可及的星星月亮,稍纵即逝的云彩雨滴。而是一棵树。joanna感到新奇的同时,又恍然大悟。她问父亲,这是不是说,每个人都是一棵树,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碌碌无为的大部分人是这森林中千千万万棵一眼看不出区别的树,普通无比。而祖父母,父亲和母亲这样颇负盛名的音乐家,就是那样高大的、茂盛的、站在山巅最高处的参天大树?joanna从小因为祖父母和父母的原因,到哪里都是被捧在掌心的骄傲的小公主。她也为自己的家庭出身而骄傲。但那时,父亲却只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完全是这样的。他的意思是,每个人都会找到和自己最像的一棵树,或者一株花,或者随便什么东西。joanna不懂。她也没放心上过。因为祖父自杀后,就有很多传闻说他们家盛产音乐家和疯子,祖父是个疯子,她的父亲也是疯子。她将来很可能,也是个疯子。母亲rachel总是告诉她,不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但是也不要父亲的一些话放在心上。有专业的诊断证明父亲那时罹患重度抑郁,伴随着精神分裂,心理医生并不否认这和遗传有一定的关系。那一天,父亲带她又在森林跋涉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他们驱车离开,父亲注意到,前方道路的尽头,另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萧索伫立着一棵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树。显然那是一场很早之前发生的火灾,它被烧光了树叶,躯干漆黑,孑然独立到格格不入,甚至作为引路牌,身上刻满各样奇怪的标记,挂了个手写的指路牌,告诉大家前方危险,禁止进入。父亲不等车停稳,就不可思议地奔了过去。他癫狂的状态犹如在舞台上拉琴时那般,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他激动到满脸是泪,他不断地喊着,joanna,我找到自己的树了!这棵树就是我!这棵树,就是我的树!joanna!你看到了吗——joanna坐在车里,第一次感到面前的父亲十分陌生。他疯狂到让她无助,让她害怕。以至于晚上她在那场大火中惊醒,被消防员用湿透的毯子抱着逃出生天,看到面前那幢熊熊燃烧着的房子,还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什么都没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父亲变成了那棵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枯树。她甚至不是很意外了。——以至于这么多年她都怀疑,自己居然会对自己最亲近的父亲的死亡“毫不意外”,她是否也如外人所说,她遗传了祖父和父亲那样的疯狂,她其实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疯狂到不惜自毁。为了让逼她学琴的rachel难堪,故意搞臭自己的名声;演奏不出满意的音乐了,就抛下一切逃离那个舞台。所以,她其实和父亲是一种人吗?joanna知道自己心底就有答案。但这么多年来,她又知道,自己始终没有答案。*怀野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入自己的臂弯,他这大半年来都睡眠极浅。以为是同样睡在客厅的louis来烦扰,他下意识要去推开。却触到了……人的皮肤。怀野倏然睁开眼,困意顿时一扫全无。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不甚明亮的光线,看到了躺在他臂弯中的女人。她的发拂过他鼻尖儿,淡淡的薄荷味道。她睡得不是很安稳,长睫轻颤,脸颊还带着泪痕。因了醉酒微微发热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将自己半个人蜷缩起来,挤走了这狭小沙发的大半位置。上次他睡在她家,她就是这样的,明明自己有床还来挤他的位置,说梦游她又不信,还和他嘴硬。怀野咬牙切齿地想着。他实在是太困了,人也倦的不行,累了一天,浑身还疼,稍微翻一下身都要散架。他轻轻地托起她的后脑勺,要把自己的手臂从她脑袋下面拿出来。她却好像以为他抱住了她。循着他的气息,不依不饶地挨他更近。她的手也顺着他衣服后摆探进去,环住了他的腰,微热的呼吸拂着他肩窝过来。抱他更紧了。“……”第22章 chapter.21这下他完全动不了了。怀野心下默了片刻, 于是放弃了。也就不动了。他的视线落在她沉沉阖着的眉眼,她柔软的发缠绕在他臂弯中,月光落在她娴静的侧容, 衬得皮肤更白了。终究还是被周身的疲累打败了,怀野只看了她一会儿便不多看了,扭开脑袋, 也闭上了眼睛。然而, 困意许久都没回来, 只是眼皮倦得似有千百斤重。那只环住他腰身的,冰凉细柔的手,还往他衣服的后摆里钻,惹得一阵酥痒从他后脊柱往上窜, 不留神还触到了他的伤口, 他疼得直吸气。再次睁开了眼。“……”这下怀野彻底忍不了了,挤他的地方也就算了, 不让他睡觉算什么事?她倒是抱着她睡得十分安稳。他尝试去碰她的手腕儿, 想挣开她。心想她要是没反应他就叫醒她, 不过她倒是晃了下手臂,很轻巧地, 便被他带开了, 人却还下意识地往他的怀中钻。像是想找个依靠。怀野心下犹豫了下, 但手脚还是比想法快得多, 趁此一刻, 他赶忙从沙发起来。以至于动作太剧烈, 他一着急, 两腿还没完全落在地面, 半个人朝下摔去, 脊背后仰着就撞到了茶几的边沿。……真疼。他直咬后槽牙。louis察觉到动静醒来了,毛茸茸的大脑袋一块儿凑到这边,刚要开口对着沙发上的女人吠一声,怀野就打断了它:“嘘。”小狗便哼哼唧唧地闭嘴了。怀野撑着自己从地上起来。他刚下来太快,毯子都被带着掉到了地上,他好像就是被这东西绊到的。他自然是有点儿脾气的,囫囵捞起那毯子。月光虚虚绕绕地勾勒出沙发上女人纤细的轮廓,她睡得很安稳,只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裙。刚那么折腾他一番,裙摆高高飘起大半。怀野下午还帮她去楼上的衣柜拿过她的贴身衣物。“……”louis见他站着不动了,绕着他又开始打转。怀野匆匆别开视线,毯子随意地盖在乔稚晚的身上,把该遮的都遮住了,才揉了下louis的脑袋,低声道:“去睡觉。”louis赖着不走,咬住毯子要从她的身上拽下来。怀野顺手茶几下的零食袋里拿了个什么,扔到一旁去,louis才放弃了和那毯子作对。“怎么这么馋。”怀野笑着对它说了句,然后重新把弄乱的毯子给她盖好。他目光有意地避开可能触及的白皙之处。确认了louis没回来捣蛋,他朝二层上去。她来挤他的地方,那他只能去睡她的床了。经过浴室,怀野进去晃了一圈儿。他对着镜子,脱掉了上衣,观察着后背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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