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喜欢的人,居然帮别人给我送情书。”祁岸抢先把答案说出来,温煦的嗓音拖着埋怨的尾调,“没有她,我也不可能去帝都。”宋枝蒽心头无端一跳。她坐直身子,“你当初回帝都,不是因为家里?”“是因为家里。”祁岸眉梢微抬,“但我可以拒绝。”话到这里,一切答案已经清晰明了。祁岸当初一声不响地突然离开,并不是她对宋枝蒽厌烦或赌气,而是……他觉得宋枝蒽不喜欢自己。宋枝蒽也终于后知后觉,为什么当初在她主动道歉后,祁岸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思及此。宋枝蒽忽然陷入很深的自责,好像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既然手足无措,又懊悔。祁岸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这事不怪你。”他眸光深挚,“如果我当初能勇敢一点,不那么倨傲自大,也就不会错过你。”宋枝蒽眸底泛起微湿的水雾,“可我还是让你伤心了。”她说得没错。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确实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他亲眼看到宋枝蒽,偷偷在体育课时,把那封情书塞到他的桌堂。小姑娘白皙的双颊红扑扑的,像是粉糯的桃子,眼尾那块胎记在日光下也更像蝴蝶振翅欲飞的翅膀。祁岸当时怕身边人看到,第一时间拉着朋友走开。后来体育课也没上完,佯装有事,一个人回到教室,只为看那封情书。或许是他当初对他和宋枝蒽之间太过自信,以至于他根本没想过那封情书不是宋枝蒽写的,再加上阮洁的那封情书,是用网络上的卡通字体打印出来,所以祁岸根本分辨不出那不是宋枝蒽的。只是还挺意外,这小姑娘用这种老土的方法告白,却舍不得亲笔写。信从头到尾看完,唯独漏了署名。祁岸嘴角翘了一整节,一面在心里嗤笑宋枝蒽用词老土幼稚,一面已经开始盘算晚上怎么教训她要先以学业为主。当然,他也认真思考了下以后怎么偷偷在一起的事。然而根本没熬到晚上,他就被阮洁堵住,得知事情的真相。——那封情书根本不是宋枝蒽的告白信。从小到大,祁岸从没丢过脸,这是第一次。虽然挺对不起他,但宋枝蒽听完,还是忍不住笑,“所以你那个时候才那么恼羞成怒。”祁岸啧了声,“你还好意思笑。”宋枝蒽凑上去抱他,声音闷闷的,“对不起。”祁岸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耐心十足地低语,“你那时候怎么想的?嗯?真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难得听他说这种不自信的话。宋枝蒽心思软烂成泥,“怎么可能呢,你那么招人喜欢。”“……”“哪个女生见了你会不心动。”“说得好听,”祁岸心里舒坦,嘴上却吊儿郎当,依旧要撒个娇似的,“那你还帮别人。”宋枝蒽懊恼抬眸,“是她太缠人了。”祁岸吊着眼梢,显然不信的样子。宋枝蒽就只能一五一十地把她和阮洁之间的交集说清楚。两个人也不是多熟悉的关系,那会儿阮洁在b班,宋枝蒽偶然一次坐公交回家,忘记带零钱,是阮洁主动帮忙,后来经常来a班找宋枝蒽。宋枝蒽没什么朋友,不想让人感觉不好接触,就顺势和阮洁亲近了一段时间。结果没多久,阮洁就拜托宋枝蒽给祁岸送情书。这些细碎的小女生心思,宋枝蒽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第一时间就拒绝了,可架不住阮洁死缠烂打,宋枝蒽耳根子软,次数一多,就只好答应。不过她那时想的是,祁岸应该会拒绝,因为祁岸连校花都拒绝过,又怎么会答应阮洁。但她没想到,阮洁居然把宋枝蒽帮她放情书的事情告诉了祁岸。更没想到,祁岸为因此生那么大的气。年少的心事总是酸涩且暗不见光。宋枝蒽没有那个自信祁岸会真的喜欢自己,所以也就从未想过,祁岸是因为生她的气而离开帝都。只当她在祁岸心里并不重要,所以祁岸临走一个字也没跟她说。直到几年后的今天。两个人才终于有机会把话说清楚。祁岸垂下眸,温热的唇瓣在她额头上怜爱地亲了亲,嗓音低哑,“没不在意你,在意得要死。”“……”“去帝都了也整天想着你。”“……”“但又生你气。”“……”“想联系你又觉得没面子。”宋枝蒽由下至上地看着他,“那你现在还生气吗?”祁岸被她逗笑,“你说呢?”宋枝蒽弯起唇角。祁岸也问她,“那你怪我吗?”怪他耍少爷脾气,当初什么都不说清楚就离开。怪他没有坚定,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这段感情。更怪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守护在自己身旁,以至于他们错过了最好的三年。祁岸以为宋枝蒽会这样埋怨他。然而他心爱的姑娘并没这样想,而是乖顺地摇头,“从来就没怪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祁岸心头蓦地塌软了一块。祁岸目光落在她脸上,咬字沉甸甸的,“哪怕你那时候以为我把你当妹妹,又和别的女生接吻,也没怪过?”宋枝蒽依旧摇头,“没有。”祁岸喉结微滚,“为什么。”他的眼里,似有不解,也有疼惜。宋枝蒽迎着他的目光,用从未如此恳切坦白的态度,“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你应该光芒万丈且幸福。”“只要你幸福开心,我就幸福开心。”作者有话说:没几章啦,所以更新时间可能会有些不稳定,着急的宝宝们可以回头一起看喔第八十章在祁岸不算长的二十几年人生里,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哪怕是他最血浓于水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彼此的人生并不契合,可对他的教育方式却出奇一致。什么幸福, 开心, 快乐, 这种简单直白的词汇似乎就不应该属于他。他的未来应该万丈光芒,但却要局限于家族利益之下,好像除此之外, 一切都没有意义。就只有宋枝蒽。就只有她, 会因为他幸福而幸福, 因为他开心而开心。她的爱无所求, 亦美好旷达。也是她赋予了这些词汇真正鲜活而真实的意义。祁岸哑然失笑, 突然更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能多勇敢那么一点,哪怕只是鼓起勇气问她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宋枝蒽被他略显出神地瞧着, 呐呐出声,“你怎么了?”“……”她哽了哽,“是我说的话太肉麻了吗?”虽然但是, 宋枝蒽确实没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说完她也有些后悔。本以为祁岸会借机调侃她一句,不想他眸光轻动, 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神色沉敛着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宋枝蒽微微怔住。他这刻的力道有些紧, 紧到她有些透不过气,像是极为珍视那般, 生怕她突然消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