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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1 / 1)

那可就恶心人了。不过夫妻既生不睦,朱逸之前阵子又时常不着家……玉妩心思微动,道:“姐姐可知他先前不回家时,夜里宿在何处?”“他说是跟朋友喝酒谈事,那会儿我心烦气闷,也没留意。后来留心问了,他也并没去过不三不四的地方。如今他也很少夜不归宿,更捉不到把柄了。他那张脸,我如今看着就烦,最近快分房睡了!”昔日情投意合的眷侣,等真相撕裂,已是相看两厌。不过这样也好。否则,若还貌合神离地同床而睡,万一不慎弄出个孩子来,可就麻烦了。韩氏久在内闱,没少听过男人霸王硬上弓,用子嗣留人的事。而身为女子,但凡有了身孕,终归是不忍孩子受苦的。即便狠心些喝碗药,那也着实伤身体。她怕女儿也遭了朱家算计,忙道:“既如此,就早些分房睡吧。”“他不肯,我搬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这怎么行呢!”玉妩蹙眉。朱逸之若真没皮没脸到这般地步,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她想了想,握住姐姐的手,“今日宴席散后,我和母亲陪你回去一趟。他们既欺软怕硬,淮阳王府的名头终究是好使的。王府里倒也有能查事儿的,回头我问问,若是能用,就帮姐姐查一查,总比你独自打探得强。”钟玉嫱闻言,目光一亮。她倒是忘了,淮阳王战功赫赫,府里的手段绝非寻常人家能比。不过,她瞧着秀弱的幼妹,到底还是担心,“王府的人办事自然比我强了千百倍,没准儿真能打探出什么来。只是你嫁进去不久,还没站稳脚跟……”“放心,这点事办得到。”玉妩知她担忧什么,赶紧含笑宽慰。事情就此说定。*没多久,时娇与魏婉仪就回来了。听说玉妩在抱厦等着,两人马不停蹄径直赶来。进了门,见玉妩淡妆丽服坐在那里,外头除了佛宝之外还有王府女官随行,不由揶揄道:“淮阳王殿下病愈出征,玉妩的气色瞧着都比从前好了!”“这叫人逢喜事呀!”玉妩笑应。旁边韩氏和钟玉嫱也含笑招呼,知道她们小姐妹几个定还有话说,先去宴上。时娇扯着玉妩,一脸兴奋,“听说那日淮阳王带你去珠玑街,还挥金如土,我都惊呆了!怎么回事啊?以前总听说他病情缠绵,卧床不起,忽然一下好起来,都怀疑是听错了!要不是亲眼看到他骑马过了朱雀长街,我都不敢相信。”“这下总算是苦尽甘来了。”魏婉仪轻笑。“就是呢,说句僭越的话,先前还担心你往后没着落,如今总算能安心。你快说嘛,是哪位神医妙手回春的?”叽叽喳喳一通问,显然这股子兴奋已经憋了好些天。玉妩被她摇得珠钗轻晃,赶紧抓住那只肆意作乱的手,道:“王爷惯常用的都是赵太医,他的本事你们也知道,医术没得说。想来病去如抽丝,精神养足了,病情也就好转了。加上那边战事紧急,总能撑起来。”说着话,心里却有点发虚。毕竟周曜能下地之后对外一直都瞒着病情。不过当时男人阴森的威胁言犹在耳,她哪敢拖时娇下水,满足了她的好奇心,又问道:“你们呢?我在王府里安分守己,整日待在内院,都没敢多探外头的消息,方才听伯母说,魏姐姐要议亲了?”提起这茬,素来温婉端庄的魏婉仪神色微黯。“是啊,母亲在张罗了。”“可有眉目吗?”片刻安静,魏婉仪似在迟疑,见两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盯着自己,她也没隐瞒,低声道:“母亲挺看重武安侯府的冯公子,前两日特地去武安侯府上喝茶,她同冯夫人倒挺投缘。”话到了末尾,已隐露失落。玉妩与时娇面面相觑,各自诧然。要说这冯恪,那也是京城里极有风头的人物。武安侯府是武将出身,老侯爷早年战死在沙场,曾令皇帝缀朝致哀,格外礼遇。老侯爷膝下育有三子,长子自幼患有腿疾,全凭一副轮椅出入,爵位便落在了次子身上,也就是如今的武安侯。武安侯膝下就冯恪这个独子,爵位自然要落到他头上。且冯恪相貌生得极好,是个美男子。去年乾明帝带群臣和家眷们秋猎,冯恪一袭红衣艳烈登场,英武之姿衬着出众容貌,着实艳惊四座,令无数少女倾心。且冯家虽是武将出身,门风却不错,冯恪哪怕没科举入仕,也曾饱读诗书,跟时娇的兄长时慕云是同窗。这般家世、门第、才貌、品行,都是出挑的。不过看魏婉仪的神情,似乎不太情愿。时娇性子爽直,问道:“这门婚事挺好的呀,我先前也见过武安侯夫人几回,不像是心胸狭隘的人。且冯小侯爷长得那么俊,也算是良配了。你且说,门第品貌哪里配不上你?”“跟这些无关。”魏婉仪颇觉无奈。时娇轻轻“啊”了一声,“难道你有中意的人了?”她原是随口一问,谁知魏婉仪听了,脸上竟自浮起可疑的微红。玉妩眼尖,顿时目露亮光,“阿娇猜对啦?”“哪有的事!”魏婉仪立马否认。玉妩才不信。比起她的散漫和时娇的任性娇憨,魏婉仪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应付满京城的高门贵妇都游刃有余,无事怎会羞红了脸?这里头定有猫腻!然而再问下去,魏婉仪却死活不肯说了,还以宴席将开为由,迅速岔开话题。三人嬉闹出门,令玉妩心绪好了许多。等宴席毕,便与母亲和姐姐同乘马车,奔向朱府。第35章 外室朱家住得离敬国公府颇远, 马车在熙攘的街上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抵达。三进的院落临街而立,两侧垂柳成荫。玉妩望着熟悉的那扇朱漆大门,心里只觉五味杂陈。她不是头回来这里。钟玉嫱刚出阁的那会儿夫妻感情融洽, 婆媳间处得也和睦, 因钟家跟敬国公府和时太傅的府邸常有来往, 朱家二老也常以姻亲的身份登门拜访, 往来频繁。玉妩曾跟随母亲来过朱家好几回,对这座院落熟门熟路。那时候, 朱逸之还是她心目中光风霁月的姐夫。如今再来, 却已物是人非。马车在府门前停稳,原本坐在角落里晒太阳的门房瞧见一溜三辆马车驶来, 除了自家少夫人外, 还有淮阳王府的华盖香车,匆忙跟小厮叮嘱了声,而后满面堆笑地迎上来,殷勤行礼引路。很快,朱夫人母子也迎了出来。今日正逢休沐,朱逸之并没同他父亲那样外出会友,而是闲居在家中。年过弱冠的读书人, 因着在朝堂稍有历练, 姿态倒是稳重。瞧见从前一团娇憨天真的小姨子已成了王府女眷,礼数上半点儿都没敢怠慢, 拱手行礼后又恭恭敬敬地向韩氏行礼, “岳母亲自过来, 是小婿失迎了。”韩氏颔首, 脸上殊无笑意。彼此寒暄后进门, 气氛有些尴尬的僵硬。玉妩留心打量朱家母子的神情, 只觉朱夫人脸上隐有怒气,朱逸之的神情间更是藏有烦躁不耐,仿佛碰见了多麻烦的事情一般。是她们的造访令对方不快,还是有别的缘故?她心里暗暗疑惑。走进中庭,东边的小跨院里是客厅。朱逸之跟钟玉嫱搭话两回都遭了冷淡,又不好招惹小姨子,转头去朝岳母献殷勤。玉妩正好得空,打量满院情形。忽然,她觉得身后不大对劲,心有所感似的回头望过去,目光恰好落在背后的西厢房门口。那屋子的门扇原是半掩着的,这会儿却从里头拉开,有个年约四十的妇人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瞧过来,一脸的精明,像是久在市井厮混的人。见玉妩回首,她迅速收回脑袋,掩上屋门。这鬼鬼祟祟的姿态霎时勾起玉妩的疑心,她顿住脚步,向身侧的钟玉墙道:“看来我和母亲来得不巧,姐姐家里今日来了客人,被咱们打断了。”“客人?”钟玉墙微诧,举目四顾。玉妩道:“就在厢房里呢,我瞧着眼生。若当真是有客,姐夫和夫人也不必客气,尽管先招呼她,我们去姐姐那里坐会儿。母亲觉得如何?”说话间,她的目光扫过朱逸之母子。朱夫人尚且镇定,朱逸之的神情却分明有些紧张。韩氏显然也看出来了,从善如流地道:“既是如此,亲家母先招呼客人吧?”“不用,不用!”朱夫人赶紧摆手。旁边朱逸之也忙道:“岳母说哪里话,您和妹妹难得过来,自是要好生招待的。那是个远房亲戚,因许久没见家母,过来说说话罢了,有人陪着呢。”说话间频频瞟向背后,见厢房门扇紧闭,再没动静,似暗暗松了口气。玉妩原是来给姐姐撑门面,见状愈发疑惑。她回望厢房,趁空跟母亲耳语了两句。韩氏会意,轻轻颔首。一群人进了厅,朱逸之母子殷勤招待,似浑然忘了先前对钟玉嫱的刁难冷落。因有玉妩在,朱夫人还奉承了淮阳王一通。韩氏淡淡应着,等她热热闹闹说完了,将话锋一转,道:“今日咱们过来,其实是有件事要跟逸之商量。外子近来身体抱恙,我一人忙不过来,想着嫱儿暂且得空,想带她回去住上半个月,好尽心照料。不知你意下如何?”朱逸之神色微肃,忙道:“岳丈的病严重么?我同嫱儿一道去吧?”“算不上严重,就是身子不大舒服。两个女儿都出了阁,家里头冷清,于养病不宜。玉妩那头走不开,想着这边近来无事,便想让嫱儿回去陪伴半月。你还有公务在身,不必劳动,就只是嫱儿回娘家后,这边……”韩氏微露难色,看向朱夫人。朱夫人岂能不知道这沉吟的意思?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钟玉嫱既进了朱家的门,原该勤谨侍奉公婆,襄助夫君,哪能因钟固言身体微恙就搬到娘家去住,还要半月之久?韩氏提起这茬,分明是因钟玉嫱先前受了委屈,有意维护女儿。换在月前,朱夫人断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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