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失善光还想说什么,但李君羡已经站在他的面前,面带微笑摊开手掌道:“外使请。”“……”执失善光看着低头批阅奏折的李二,咬了咬牙,只得无奈抱拳道:“外臣告退。”等到他彻底离开,李二方才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屏风,“出来吧,人已经走了。”长孙无忌从屏风中走了出来,坐在了小桌旁边,一边给李二倒茶,一边说道:“这位外使倒是挺好说话。”李二笑骂道:“好不好说话,你难道看不出来?”说着,他合上奏折,摇头道:“突厥那边是越来越过分了,这次要的钱粮,竟是去年的数倍,真当朕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说着,他抬头望向殿外,道:“张顿这小子,做事不一般啊。”“能把这个外使逼到再来见朕的地步,可见他做得事,是何等深入人心。”长孙无忌附和的笑了笑,心中默默想着,深入身心这个词被你这样用,那些读书人听到怕是要骂人。同时,他又忍不住暗暗腹诽,这个执失善光不行啊,才过去几天,就又来催要钱粮,该不会是怕了张顿吧?就在此时,长孙无忌看到李二竟然走到一旁的床榻边,换起了便装,怔然道:“陛下是要出宫?”李二嗯了一声,道:“在宫里待的烦闷了,朕出去走走。”长孙无忌赶忙起身道:“臣和陛下一同去。”“你就不要去了。”李二回头瞅了他一眼,道:“你去了不合适。”长孙无忌纳罕的看着他,跟你一块出宫有什么不合适的啊?他哪里知道,李二出宫的目的,是为了去见张顿。对于长孙无忌和张顿的恩怨,李二再清楚不过,真要把他带上,自己的身份不就被他知道了?————而此时,鸿胪客馆。执失善光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正面就碰上了执失奕谟。“伯克,怎么样了?”执失奕谟赶忙抱拳问道。执失善光黑着脸,走入屋中,拿起小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想到甘露殿内李二说的那番话,愤然将手中的水杯摔在地上,怒骂道:“简直可恨!”执失奕谟瞬间明白,“大唐皇帝没有答应钱粮之事?”执失善光怒声道:“何止是没有答应,本使去了宫里,提都没有让提,便叫本使退下!真是窝囊至极!”大唐立国后,突厥不知派遣多少批突厥使团,哪次不是一到长安城,提及钱粮之事,大唐皇帝就给了?怎么到了自己,大唐就这么不爽快?这不是看人下菜吗!执失奕谟皱眉道:“大唐如此拖延,对伯克不利啊,可汗只给了咱们三个月……”m..com执失善光不耐烦道:“用不着你提醒!”说完,他坐在小桌后,拿起纸笔一边写起书信,一边说道:“这件事,得让那边知道。”“本使在长安城只靠嘴皮子,看来是说不动大唐皇帝。”写完以后,将书信装在信函中,递给执失奕谟。执失善光目光闪烁着冷意道:“立刻派人将书信送出去,记住了,务必送到我叔父手中!”“只有他才能劝得动可汗,让可汗在边境弄出点动静!”执失奕谟肃然道:“诺!”鸿胪寺,府衙偏堂中。唐俭打着哈欠,道:“这两天突厥使团不闹事,果然清静多了。”“张老弟,你跟你未婚妻的事怎么样了?最近没去见她?”张顿正低头津津有味的看着鸿胪寺公文,听到他的话,随口道:“这几天忙着鸿胪寺的事,哪有时间啊。”唐俭一乐,“现在时间不就有了吗?”现在突厥使团的人消停多了,鸿胪寺的人也不用再想前两天一样,提心吊胆的去应付他们。唐俭笑吟吟道:“你还怕生乱子啊?”话音甫落,堂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杨班头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急声道:“平康伯——”张顿眼瞳一凝,问道:“执失善光那边有动静了?”杨班头赶忙点头道:“有了,刚才城门口传来消息,有突厥人骑马出了长安城!”“唐兄,跟我走!”张顿起身拉着唐俭就往鸿胪寺外走去。唐俭一脸懵逼道:“怎么了这是?不会突厥使团那边真生出乱子了吧?”张顿沉声道:“差不多。”此刻,杨班头牵来两匹马,张顿和唐俭一起翻身上马,朝着长安城外飞驰而去。冯然带着贺景正走在去鸿胪寺的路上,看到张顿、唐俭后,顿足愕然道:“他们去干什么了?”贺景摇头道:“卑职不知。”冯然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道:“自从张少卿、唐少卿来了以后,本官都不知道鸿胪寺究竟是谁说了算……”他对着贺景道:“你说,谁说了算?”贺景笑道:“自然是冯寺卿。”冯然轻哼道:“既然是本官说了算,为什么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光给他们两个人敬酒,不给本官敬啊?”贺景连忙解释道:“卑职第一个敬的就是冯寺卿啊。”“第一个屁!你第一个敬的分明是张顿!”冯然没好气道,看着贺景面露尴尬的模样,摇了摇头,不再去看他,望向张顿、唐俭离去的方向,再次叹息道:“才清净了两天啊……”他们两个人这般急着出城,不出大乱子,才有鬼了……而此时,官道之上。“驾!”一名身材瘦削的突厥人,手中扬着马鞭,往泾州方向策马飞驰。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官道上,站着几十个拎着刀的大汉,眼瞳猛地缩了缩。靠近长安城的地方,竟然也有山贼?“站住!”而此刻,为首的一个脸蒙黑巾的身影用刀尖指着他,大喝道。突厥人看着他们将自己围了起来,警惕道:“你们干什么!”脸蒙黑巾的年轻人淡淡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说完,他对着身边年纪稍大、同样蒙着黑巾的男人道:“把他提溜下来!”“诺!”霎时,“山贼”们举刀迈向那名突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