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名字,年龄,家住哪里之类的。然后调出了附近地区的监控,终于,二宫次郎在一个屏幕中看到了她。姐姐,二宫和叶。她被好几个人按住带走了。那些人他认识,全都认识。他们来自大藏乡,那个该死的地方。对了……今天是一月二十六日,明天就是一月二十七日,是雪祭开始的日子。雪祭。二宫次郎不知道那是什么奇怪的祭典。每年一到一月份,村里的所有人都会集合在一起,由一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主持,抓阄选出一个祭品,送往村后最深的那个山洞。每个从山洞里出来的人,都会变得很奇怪。说不上来的奇怪,经常盯着一个地方诡异地笑,不爱吃熟食,喜欢吃血肉。他曾经看到过一个被选为了祭品的人出来后,活生生咬死了邻人家的鸡,然后就这样吃掉了。虽然二宫次郎年龄很小,但他能感觉到,被选为祭品不是一件好事。难道说……今年姐姐被选中了?意识到这一点的二宫次郎跪在地上央求,央求警察送他回去大藏乡。警察同意了,但时间安排在第二天。二宫次郎坐立不安地在警署睡了一晚,到了一月二十七日,警察开车把他送到了大藏乡。刚一下车,他就连滚带爬地朝自己家里跑。还好,姐姐还在家里。二宫次郎惊喜不已地冲上前去抱住了二宫和叶。然而,二宫和叶脸上诡异的笑容,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次郎……”她这样喊着,幽深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像极了冬日里被冻死在冰层下的鱼……不……她不是姐姐!二宫次郎努力地挣脱了她的怀抱,恐惧地逃离了这个家。他向村里人发泄着自己的愤怒,砸碎门窗,毁坏为数不多的庄稼,甚至点火想要烧掉他们的屋子。直到有一天,老村长拉住了他,死死地盯着他说:“如果不献出祭品,整个大藏乡的人,都会变成你姐姐的样子!”“那为什么祭品是姐姐,不是你!”二宫次郎愤怒地吼道。老村长静静地看着他,手按在了他的头上,像是在进行什么仪式:“会轮到我的……这是大藏乡的命运。”“你去过外面的世界了吧?”“很富饶,很美丽吗?”老村长像是在询问,也像是在喃喃自语。“如果……能够永远解决掉这个诅咒,我们大藏乡也一定可以那样美丽……”————秦文玉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在旅店玄关换下了鞋子。老实说二宫次郎讲故事的水平不怎样。不过,秦文玉倒是知道了他的心路历程。这位大藏乡的现任村长,把抓阄献祭的人从大藏乡的范围,扩大到了所有来大藏乡的人。莫非他觉得他这是在保护大藏乡?保护他的村民?“真是可笑又伪善的人类……”秦文玉嘟囔道。“秦……秦先生……欢迎回来!”刚到屋前,他就看到了对面屋子跪坐在地,脸颊红红的伊吹有弦。以及她身前已经冷却的饭菜。“啊……对不起!我这就去加热!”看着她急急忙忙小跑离开的背影。秦文玉的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好半晌后,他才收回目光,走到伊吹有弦的房间矮桌旁坐下。人类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也许,会存在真正善良的人?或许吧……第二十九章 祭典一月二十七日,晨。大藏乡冬日祭活动如期开展,秦文玉站在阳台上朝下看去时,村里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几十座神舆与花车,由上百人组成的抬轿队缓慢地穿过街道,往后山走去,场面颇为壮观。祭典已经开始了,但真正的仪式,要等到中午十二点才会进行。所有大藏乡村民都早早地起了床,人人都抓着一只公鸡,带上一把锋利的刀,保证杀它之时一刀毙命,不能补刀。再将鸡血滴到酒杯里,洒在用来祭祀的纸上。整个上午便进行这样的活动,已经烹饪好的祭品摆在了花车上,游客的吃食则是另准备一份。秦文玉听了一会儿大藏乡老人叫魂般的祭词,没了兴致。其实,这个村子里发生什么都和他关系不大。等到花车全都过去后,秦文玉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馆长北原苍树还没有被带到后山去。昨晚馆长被大藏乡的人从岛根县警署带了回来,今天却不见踪影。要说兴趣,秦文玉只对北原苍树感兴趣。本来他也对二宫次郎口中的故事感兴趣,但那位村长从头到尾都只是在谈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并没有提到秦也。“笃笃笃……”“秦先生,你醒了吗?”伊吹有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文玉去到门口,给她开了门。伊吹今天显然好好打扮了一番,她的长相本来就不差,略微上了些妆容后,更显得俏丽可人。“秦先生……祭典开始了,你要去看看吗?”她鼓起勇气直视着秦文玉的眼睛,目光中满是期待。秦文玉摇了摇头:“不了,你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做。”“是这样吗……”伊吹有弦眼中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打扰你了,秦先生……”她转身小跑离去,转角下楼时还撞到了楼梯扶手,发出了巨大的声音,但秦文玉没听到她叫疼。“等等,伊吹小姐!”秦文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出声喊道。伊吹有弦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我……一会儿会来后山找你,能等我吗?”伊吹有弦注视着秦文玉,眼睛仿若解冻的春水,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做好约定后,秦文玉的心底仿佛轻松了一些。他有些讨厌这种感觉,但如果不这样做,又会产生另一种让人讨厌的感觉。这到底是为什么?秦文玉莫名有些烦躁。他干脆放下了这些事,离开旅店,再次去了町内会。町内会在南,后山祭典在北,一路上,除了飘扬的雪花,秦文玉没有遇到一个人。村子里一片寂静,反而是到了町内会时,他看到了人影。二宫次郎没有关门,他仿佛知道秦文玉还要来,依旧坐在那间老旧的町内会屋子里,自斟自饮。“身为村长,这种场合不露面合适吗?”秦文玉不请自入。二宫次郎端起杯子,秦文玉闻到了一股酒味。他今天没有喝茶,而是在饮酒。“我会去的,还没到时候。”二宫次郎的声音和昨日一样沙哑。“你是来见北原苍树的吗?”二宫次郎给秦文玉倒了一杯酒。秦文玉低头看着这杯如清水般透彻的酒,说道:“嗯,我很好奇大藏乡警方用什么理由从岛根县拿回了人。”二宫次郎一声嗤笑:“有一句古语,叫以势压人,找个比岛根县权势更大的靠山就行了。”秦文玉脸上的疑惑不减:“以大藏乡的资本,能找到那样的靠山吗?”二宫次郎沉默下来,良久之后,他开口说道:“你的父亲曾说,诅咒是不幸,也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