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逗你玩的,我这边没什么事,不过呢,你也不必等了,你想见的那个结果是等不来的。”季妧说的云淡风轻,却把景明珠惊得瞪大了眼睛。“为何?他们又反悔了?不肯……”不肯认你?“他们会不会反悔我不知道,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祖归宗的打算。怕你跟着白操心,索性提前透露给你,具体不方便细说,总之,这次京城之行,很高兴认识你这位花蝴蝶小姐。”季妧冲她挑了挑眉都这功夫了,还不正经!景明珠虽急却也无法,毕竟是旁人的家事,她管不了,也不该管。“你会回关北?”季妧理所当然的点头。“自然,那里才是我的家。等此间事了,找到要找的人,我就会回去。”“那咱们说好了,你决定回去时一定要跟我说,我去给你送行,你回到关北也不许断了往来,我给你写信你要回才行……”瞧着她难掩失落的样子,季妧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马车突然停了。“小姐,到了。”景明珠有些意外“今日竟这般快?”说着就要掀帘子去看。“相国寺还没到,不过我并不去相国寺。”“不去相国寺,那你……”话说到一半,景明珠随即意识到这样不太妥当。个人有个人的行程,季妧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能说,自己问了,岂不是有意让别人为难?季妧看出她的犹豫,不免叹息。景明珠天性活泼,回到京中却不得不让自己做个规行矩步的贵女,便是说个话都诸多顾忌,生怕哪一句就失了分寸。季妧主动接过话头“我去清风观。”清风观?景明珠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去想来有你去的理由,不过若是为了祈愿的话,建议你还是去相国寺,很灵验的。那些牛鼻子老道信不得,都是乡间唬人的东西,京中没多少人信那个。”她话语中自然而然流露出对佛家的推崇和对道家的贬斥,并非没有理由。都说上有所好下必从焉,大周从太祖起,历任皇帝皆是佛家忠实拥趸,每回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福泽于民的同时,必然还会广铸金身大修佛寺,这种情况下,百姓很难不跟着一边倒。单从数量对比就知道了,京中大小佛寺,光知名的就有五十八家,而道观连其五分之一都不到,还都像清风观一样寂寂无名。不过季妧既不是去见菩萨也不是去见天尊,是佛是道她并不关心,“你既说灵验,等我下回得空,少不得也要去看看了。”季妧都这么说了,今日必然是没法同行了。景明珠起身,下车之前,回头冲季妧挤了挤眼“求姻缘最灵。”季妧“……”有心解释,想想还不到时候,等侯府的事解决掉再告诉她吧。“二哥,清风观你去过没有?那里如何?”景明珠问完话却没听到回答,掀开帘子一看,发现二哥正偏头看向南边,那里只有一条小道,小道上只有一辆赶路的马车。“二哥?”景明珠又喊了一声。景明愆收回目光“怎么?”景明珠也不说话,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家二哥看。景明愆被她盯的不自在,绷着脸以教训的口吻道“有话快说,没话就把帘子放下,扒在窗口像什么样子。”景明珠故意哼了声“我只是扒扒窗口,有人天天往茶馆跑呢,那又该如何?”景明愆耳朵一热,避开她的目光,自语着看向身后。“不知母亲他们何时能跟上……”这顾左右而言它的手段实在拙劣,一点也不像常被家里人夸赞聪敏稳重的二哥。景明珠心底暗笑,却也知道分寸,毕竟有关别人名声。不过想一想,她还是挺开心的。“你还没回我话呢二哥,那个清风观究竟怎么样?”得自家妹子高抬贵手,景明愆不由微松了口气。“就是个破败的小道观,之前和别人狩猎时经过,里面没什么人了。”随即微微凝神“你朋友她……要去清风观?”景明珠也很疑惑,想不通季妧去那要做什么。与景明珠分开后,马车往南行了又半柱香的时间才停。小道路况之差,季妧险些被颠散架,心里把某人骂了八百回。等看到屹立在萧瑟秋风里,荒草丛生处处写满凄凉的沧桑小道观,直接没了脾气。“你在这里等我。”车夫不甚放心“小姐,还是让小的跟着吧。”季妧拍了拍小丁的脑袋,意思很明显。车夫便没再说什么,留在原地谨慎戒守。道观年久失修,墙壁屋脊倒塌了好几处,等走进正殿,只见蛛网遍结、香炉倾倒,立的几尊塑像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身上的金漆彩绘皆已剥落,处处皆是破败景象。季妧穿堂而过,进了后院,一眼就看到躺在石台上啃鸡腿啃得不亦乐乎的老道士。“真难为你挑了这么个地方,这哪里是清风观,干脆改叫西风观好了。”“这名不错。”老道士竟然一脸赞同。季妧佯装要踢他“少废话,打听到什么没有?”知道入侯府后行动多少会受限,进京前季妧就跟老道士说好了,让他以工抵债,替自己跑个腿。毕竟术业有专攻,像探听消息这种,还是走街串巷、三教九流的人最合适。谁承想老道士自行离去后连着多日都没见人影,直到昨天傍晚才让小舟传了句话,让来这里相见。老道士扔掉鸡骨头,抹了抹嘴,从石台上跳了下来。“消息倒是打听了不少,看你要先听哪一桩了。”第626章 关联“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要先听好消息还是先听坏消息呢?”这话让老道士眼一亮“那你是要听好的还是坏的?”季妧哼道“好的。”至少可以先压压惊。老道士却揪着胡子陷入了为难。“又怎么了?不会是……”季妧适时打住,不想再给他提供灵感。老道士唉了一声“关键都不咋好,这让贫道如何选择?”季妧“……”不想再跟老道士废话,转身冲不远处草丛里正逮蛐蛐的小丁招了招手。老道士一看这手势,立马怂了。“道家重地,你怎地还如此暴躁?也该杀杀戾气才……诶!快拦住它啊!”小丁才不听他那些大道理,把老道士撵的东奔西跑、上蹿下跳,最后气喘如牛瘫坐地上。“贫、贫……贫道说,说还不行!”早这样不就完了,回回都要连抽带打才肯老实。“先说说汉昌侯府。十八年前,他们府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这几日季妧也试着打探过,但知情人很不好找。京中权贵遍地,发生什么事百姓都见怪不怪,除非特别轰动。但即便再轰动,一年两年还能存点印象,十年八年那可就说不准了。何况这还是十八年前?不是相关者,谁会费那个心。“十八年前啊,还真有一桩,你猜……”老道士原还想卖个关子,接收到季妧的眼神,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那一年,汉昌侯府的世子,和礼部尚书的幺女,私奔了。”汉昌侯府世子,毫无疑问就是现在的汉昌侯。礼部尚书,应该是前礼部尚书……也就是说,卫氏和尉怀祯私奔?老实说,季妧也曾这般怀疑过在得知了卫氏的出身后,小妾论、通房论、外室论通通撇除,那也就只剩私奔这一说了。虽然家世很好,但,谁还没个青春叛逆期呢?情到浓时,沉沦爱河的男女能做出什么,还真不好估量。理智是这样想,但情感上季妧还是不太能接受。记忆中犹存着卫氏的一言一行,她根本不像是能做出出格之举的女人。还有,她若真是对尉怀祯情根深种到了愿意跟他私奔的地步,为何后面还会接受季连柏——不存在胁迫,也不全是为了报恩,是真的有了感情的那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