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沉着脸的季。他吓了一跳,赶忙后退到安距离,站定后,又虚张声势的斥问。“你、你,你要作甚!”都结巴了,季愈发确认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话该我问你,你在这转悠半天了,哪儿也不盯,就盯我家,又想找事?”狄嵘其实什么也干,但季这么一说,他就像当真干了什么坏事且被人当场揭穿了一般,脸色瞬间爆红。“你、你哪只眼睛看见小爷是看你家店了?小爷看天看地看风景,随便看看行不行?这东大街难不成是你家的!”季点头“行,怎么不行?那劳烦你挪挪尊脚,换个地方看天看地看风景。”狄嵘就喜欢跟人对着来,本来都打算走了,听了季的话反而杠上了。“小爷凭什么要挪地方?”“我看见你闹心行不行?”这嫌弃的语气,再配上这嫌弃的眼神……直季进店,狄嵘才回过神。然后他直接从被人抓包的心虚状态转换成了气急败坏。“疯女人!我就不走,看你能把小爷怎么样!”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张翠翠探头往外看了看,跑到柜台这边告诉季“那小少爷还在那干瞪眼呢!”季正拨着算盘跟李式对账,闻言头都不抬“不嫌冷他就继续站,爱站多久站多久。”这鬼天气,刚刚还有点太阳,突然就变了天,阴沉沉的,风也刮的跟刀子似的,不知要下雨还是下雪。狄嵘冻得的直哆嗦,腿都快没知觉了。真想扭头就走,赶紧回到自己暖和和的屋里。但他的尊严不许。要是现在走了,那个疯女人肯定会笑话他的。可是真的好冷啊……“少爷!少爷!”一大早就不见狄嵘身影,可把三泰急坏了,把平时他爱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万万没想到他会来东大街,还停在季氏味业的门口。自打前两天在衙门口跟人家起了冲突,狄嵘就再没说过要吃卤味的话,莫非今天想吃了,又拉不下脸跟他说……来不及细想,三泰赶紧把手里的狐裘给狄嵘披上。“少爷,你出来也不说一声,想吃什么跟三泰说,三泰来给你买不就完了?马上就中午了,他们家卤味也卖完了,咱们赶紧回去吧,等会儿老太爷该催饭了。”狄嵘有了台阶下,板着脸点了点头。他可没输,输的是那个疯女人。疯女人明知他在门口站着,半天都没敢再出来。“咝……快扶着小爷,腿麻了!”三泰赶紧过来搀着他一瘸一拐向前。“少爷,你还是不要惹那女东家了……”三泰这会儿细想了想,又觉得狄嵘应该不是为买卤味而来,他都拉不下脸跟自己说,更别谈亲自跑来买了。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找茬来了。“你到底是谁的小厮,怎么净干些吃里扒外的事?”“三泰不是吃力趴外,是怕少爷你吃亏。”狄嵘一脸不屑,正想说他怎么可能吃亏,想起衙门口的那巴掌,又把话默默咽了回去。不耐烦道“都说了不是找茬!小爷我就那么闲?”“那少爷你在她们家门口做什么?”“我……”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自己和那疯女人是不是真的相像,到底哪里相像。自从听了马超的话,他这两天有事没事总在琢磨,一边嫌弃一边又掩不住好奇,就特意跑过来证实。结果在门口晃荡了小半天也没见着人,等见到了又光顾着吵架,忘了细看了。现在想想,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果然是闲的,就算和那疯女人长得像又能怎样?算了,像就像吧,算他倒霉。不过疯女人今天对他的挑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说什么见了他闹心,那就让她闹心个够!季早把他抛脑后了。吃过午饭,关山在内院教导小舟,老道士突然上门,和季嘀咕了一通,两人便去了城北某个小巷。小巷里面龙蛇杂居,又脏又乱,是个类似于贫民窟的所在。老道士指着门前有颗歪脖槐树的破院子“黄林汉就住这。”院门敞开,里面隐隐传来哭闹声。“黄林汉!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我闺女!那也是你闺女啊!你怎么忍心,你好狠的心,还我闺女!还我闺女!”黄林汉很好认,因为他早年被人追债时额头上落了块疤。至于跟他撕扯的那个女人……老道士嘿道“那就是黄林汉的姘头,原先在暗窝子里做的,不知怎么跟黄林汉勾搭上了。起初黄林汉对她挺好的,瞒着季秀娥在邺阳赁了房子,没钱了就去找季秀娥要,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这女的呢,满心以为找到了靠头,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谁知黄林汉不知收敛,越赌越凶,从季秀娥那要的钱渐渐都不够赌本了,就逼着这女的重操旧业。赌鬼嘛,一旦入了债坑,那就跟滚雪球似的,别想有还完的时候。加上女的年岁大了,也接不到什么生意,这不,黄林汉就把五岁的闺女给卖了,还卖到外地去了。”小女儿卖到哪里最值钱,自然是青楼。季心里一阵反胃,再看黄林汉时,目光已然厌憎至极。“臭婆娘,松开!别耽误老子去翻本!”黄林汉像踹死狗一样狠踹在女人身上,踹累了,一脚将她踢开。女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滚到堂屋门槛旁才停。屋里,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他爹打他娘,没有出声,看着他娘躺在地上呛咳不断,也没有去扶。“若你不是个带把的,老子把你也卖了!”黄林汉啐了一口,揣着钱袋子朝外走。这一转身,和季对了个正着。第467章 这是为什么呢“你是……”黄林汉盯着她看了半天,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是季。”黄林汉一愣,他有多年没往大丰村去过了,记忆里的季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没想到如今变成了大美人,而且穿得还这般光鲜。他瞬间换了副笑脸。“原来是丫头啊,找姑父有事?哎呀!看你这一身衣衫,得不少钱吧,姑父近来手紧,不如……”季冷脸打断他的话。“几日前衙门里的人找你问过话,季秀娥与黄骏才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黄林汉见她不上道,瞬间没了好脸色。“知道又如何!”季不明白,当年因为他的烂赌,害黄骏平丧命,如今小儿子也死了,他怎么还能做到跟没事人一般。“骏平死了我也伤心了许久,但人活着总得往前看不是?骏才的死跟我可没干系,近来可没有人去家里要债。”老道士都被他的脸皮给惊呆了。“你俩儿子都死绝了,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了,你就不伤心?”“牛鼻子你会不会说话?什么死绝了,老子还有一个种,你瞎啊!”黄林汉回身指了指堂屋门口那小男孩。“儿子不用多,多了也没啥用,黄骏才活着就不认我这个爹,我也当没他这个儿子,反正老了有人给我摔火盆。”听其言观其行,季也不觉得吃惊了。酒色财气,无一不伤人,赌同于毒,终日沉迷其中,更是蚕食人性。害死长子而无负疚,为筹赌资还将女儿卖入青楼,这样的人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还能指望他什么。季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呆,直接开门见山。“季秀娥当年拐走我弟弟,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知不知道她把我弟卖到哪了?”黄林汉渐渐不耐烦起来“她的事你问她去,我哪知道?!”季心知不见好处他是不会吐口的了,便递了一锭银子过去。黄林汉眼都绿了,迫不及待接过,又变了个脸,笑得别提多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