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菜收的差不多了,胡家和西河沟堆不下,便按照头先的计划,堆到了高婶子和冯六嫂家。制作点也跟着分了四个。季雪兰总管四处,兼管西河沟。谢寡妇、高婶子和冯六嫂则分别负责自己家的制作点。那六十五个帮工却不好分,一分为四的话,每一处还不到二十。若是去年的量,肯定是够的,今年翻了一番,人手就成了效率的关键。可村里合适的人都已经筛选的差不多了。“你看从外村招呢?咱们严格把一下关,只让她们做挑菜洗菜的活,工钱可以少给些……这天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雪了。”最近外村来找季雪兰和谢寡妇求活的还真不少,一天给三四文钱都愿意。但没有季妧开口,她俩谁也不敢拿这个主意。外村……季妧敲了敲下巴。“可以,就按你们说的办。对了谢姨,你原先在镇上作坊做工时,不是认识几个黄板村的?”“是认识……”季妧干脆道“若有你信得过的,招几个过来。”之后两天,老季家不但没有消停,反而越闹越大。这回主要是朱氏在闹。她算是看清了,季连樘是到死都不可能考上秀才了,如今连有钱媳妇都是假的,以后不拖累他们三房都算良心,还沾什么光?!既然如此,何必再供养个废物?家里的钱就该供养她明茂!基于此,朱氏提出了三大诉求诉求一,把季明茂送去镇上书院。诉求二,把东厢原本属于二房的那两间重新划给他们三房。诉求三,分家!从某方面来说,朱氏也算是个“觉醒者”,虽然觉悟仅在自家那一亩三分地上。她自然是不敢跟杜彩珠闹的,那就只能跟康婆子和季庆山闹。康婆子一方面觉得反了天了,现在连朱氏都敢跟她吆五喝六。可另一方面,她又确实再拿不出有效的手段来钳制两个儿媳。对杜彩珠,咒骂和讲道理都不管用,武力值决定一切。对朱氏,季连樘的光环已经碎了一地,给谁画饼谁能信?至于老三,他完全不吭气,由着朱氏闹。三房的几个孩子,因为康婆子终年的偏心,更是不可能跟她站在同一阵线。康婆子孤立无援,那叫个恨啊!她并没有反思自己,只觉得老天爷处处跟她作对。咒天骂地自不消说,一天还能和朱氏大战三百回合。季庆山被接连气了好几场,又倒下了,病情眼看有加重的趋向。两人这才休战。季庆山醒来,让康婆子把里正和几个乡老叫了过来,直接略过了朱氏的前两个诉求,同意了第三个。按说老季家到了这份上,是万不能再分家了,否则就真是四分五裂了。而且分了家,以后靠谁?但话又说回来了,即便不分,三房好像也靠不住……真正傻眼的是朱氏。第381章 招工余波朱氏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她清楚的知道,靠自己和自家男人,好日子就别想了,吃风喝土倒是很有可能。所以提分家只是为了威胁,为了促使公婆同意她前两点诉求。万没想到,经过这一连串冲击已经心如死灰的季庆山,干脆利落就把家给分了。说什么也晚了。自季妧和大房之后,三房也分出了季家。不过是分家不分居的形式,还住在老宅。除了田地牲畜,朱氏心心念念的两间东厢也分给了她一间,让季明茂从堂屋西间搬了过去。杜彩珠对此倒也没说啥。事实上她是万事不问的,该吃吃,该喝喝,其余的时间全在房里陪季连樘。似乎眼里心里只有季连樘一个。至于季连樘本人……康婆子冒着再被扔出去的风险去看了一回,倒是没再添新伤,就是双眼无神躺在炕上,瞧着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康婆子难受啊,是真的难受,感觉心都被人挖空了。她想不明白,她那么出色的一个儿子,咋就摊上这么阴嗖嗖的悍女人。儿子被打的下不来炕,当家的身子也垮了,康婆子没了主心骨,骂人的调子都低了不少。季庆山倒好像想开了,再没有发过脾气,熬好的药也都一滴不剩喝进了肚里。他还让康婆子看着老四,让他不要再闹别扭,老实喝药,快快把身体养好,养好后跟他一块下田或者找点别的活计做,死了走仕途的心,这辈子就认命当个庄稼汉吧。只不过他的认命,和寻常人理解的认命,显然又是不同的。另一边。要从外村招人的消息刚放出去,一下子就来了不少人。季妧专门腾出一天,和季雪兰谢寡妇一起,从早面试到晚,最后选了三十人,都是临近村子的。黄坂村也来了十好几,这些人是季妧亲自面的试,每个人都单独叫进屋里浅谈了一番,最后留了三个下来,全是谢寡妇的老工友。如此一来,本村之前那些落了选的,免不了就有些怨言。不明白季妧为啥宁肯给外村人赚钱的机会,也不愿便宜本村人,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对此季妧也没解释什么,只说本村凡是愿意再试试的,可以和外村人一起,再进行一次面试。同时从帮工中抽了十个熟手出来做评委,采用不记名形式,一起给这些面试者进行打分。就拿切菜为例,面试者在后院将菜品切好,做好标记,或者将名字贴在盘子底下,再端到前院给评委看。评委综合比较后,再宣读入选者的名字。事实证明,之前被刷下去的,即使多得了一次机会,面临的结果仍然是淘汰。只有五个人成功逆袭,这五个人还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自上回面试失败后,一直在家苦练不辍。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这话一点也不假。而那些再次被淘汰的,这下也不知道该抱怨谁了。十个评委呢,又不是某一个人的决定……众目睽睽之下输给外村人,也不能怪季妧选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没能耐,咋就没像其他人那样时刻准备着。将这三十五个人又重新进行了分派,之后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但这事也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余波。对外招工刚结束,当天下午,谢寡妇娘家兄弟就找上了门。其实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闹事了。去年卖胡辣汤那阵子,谢昆和马氏就找到摊子上闹过。不过当时谢寡妇和胡良咬死了摊子是季妧的,他们是给季妧做工,而季妧又十分果决利落的撵走了他们,这才没生出什么事端。但这次,他们却是打听清楚了来的。脱水蔬菜和胡辣汤一样,还是那个季妧的生意,可谢寡妇大大小小也是个主管,管着一组人呢!那么把他们两个弄进来,安排个管人的职位,至不济挂个名头领工钱,总不难吧?谢寡妇对谢昆的手足情,早就被他一次又一次作尽了。听完他大言不惭的要求,直接一口呸到了他面门上,废话也不多说,指着大门口就让他滚!谢昆和马氏哪里肯老实走人,跑到当院就大喊大叫起来。夫妻俩一唱一和,势必要给谢寡妇难堪。他们却不想想,院里的帮工都在谢寡妇手底下吃饭,谁会给他们帮腔。撇开功利的一面不谈,谢姥娘都在谢寡妇家待一年了,缘由谁不知道?谢昆和马氏苛待弃养老人的事早都传遍了。这样烂了心肺的不孝子和无良妇,还想博同情?做梦去吧!谢昆和马氏见没掀起风浪,恼了。马氏指着谢寡妇质问“你都能找外村人帮工,为啥就不能找自家兄弟?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心?枉谢昆叫了你这些年的大姐!”谢寡妇扯住想上前理论的胡良。再怎么说他也是小辈,当众顶撞舅父舅母,名声传出去不好听。胡良担心她顾念亲情会软了心肠,却不知经历了这么多,谢寡妇早已看透了,什么姐啊弟啊的,若离心离德,便是血缘至亲也没用。“去年你俩要把咱娘扔到土地庙,我那样求你俩,你俩咋就没想起来我是大姐?咋就不肯听我一言半语?”谢昆不吱声了。马氏却甚是理直气壮“上下牙还有个磕碰的时候,姐弟俩难免闹矛盾,这算啥大不了的事?你心眼也未免忒小了,让谢昆给你陪个不是还不行?咱丑话说在前头,陪完不是,你得让我俩……”“那你俩趁早滚吧。”季妧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她听到谢寡妇家有人闹事,就猜到是这俩货,没想到还真是。马氏是认识季妧的,也知道季妧是这儿的老板,不敢冲着她叫嚣,只拉着脸嘀咕“这是俺们的家事……”季妧笑“你们的家事我可以不管,但你们闹这一出,不就是想来帮工吗?如果是为了这个,那谁说话都没我好使,不妨告诉你们,即便谢姨今天让你们进了,我照样让你们滚。”马氏瞬间拔高了嗓子“凭啥?来那么多人面试,凭啥就让我俩滚?你一点也不公道!”“生意是我的,用谁不用谁,公道不公道,我说了算,用得着跟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