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把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割裂开来。你是你,我是我。听得纪宴西心火只往上窜,胸口又窒闷得厉害。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直击事实。他对许诗涵无法漠视不理,对温南柠也是从怜惜和愧疚开始。都被她说对了。即使到现在,他也弄不清自己是喜欢她,还是怜爱更多一些。可不论对她是什么感情,他心底有个声音,那就是他绝不会放开她。占有欲也好,不甘心也罢。他没法想象以后她不属于自己。纪宴西心沉的厉害,紧紧地把她锁在怀里,“这些都会过去的,南柠,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诗涵,她毕竟……”说到后来,他也觉得强人所难了。因为许诗涵和他,温南柠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这些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青春最好的三年在不见天日的牢狱里度过。不仅如此,裴欣欣更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制造了车祸令她再失母亲。一切都因最初这起车祸而衍生出来。退一步讲,如果许诗涵能够不诈死,可能后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即使她也无辜,可那难道温南柠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他还有什么脸面要求她体谅?温南柠像是第一次认识他。她盯着他好一会儿,虽然他没再说下去,可那没说出来的话她不用猜也知道。无非就是她也无辜,她有苦衷。温南柠心底却渐起冷意。果然如此啊。她比不上许诗涵在他心里的分量。像是要故意去踩他的底线,她挑着眉问,“如果我要她付出代价呢?如果不是她隐瞒死亡珍惜,我根本不用坐三年牢,纪宴西,你说,我要怎么讨回来?或者说,你想瞒住我,其实还是怕我报复她?“纪宴西心里一跳。脸上却不露声色。他不否认温南柠实在是了解他。但他也不是仅仅怕温南柠报复她,只是怕她深陷仇恨之中,和他越走越远。这是他不想看到的。温南柠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每一个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她昨天还在夸陆熙然的第六感强,她自己何尝不是?有时候明明都清楚明白,不过是女人自欺欺人罢了。她嗤笑一声,趁他放松警惕,猛地从他身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盯着他冷声道,“我们分手,我一刻也忍不了,我嫌脏。”纪宴西脸色瞬间黑沉。她说什么都可以。她嫌他脏?那谁干净?她又准备投入哪个干净的怀抱?纪宴西上位已久,平时说一不二,早已习惯了发号施令,所有的脾气和耐心只用在了温南柠身上。他有时候也不明白了,明明以前对许诗涵也没这么低声下气,怎么到她这儿就特别见不得她生气或是误会自己。纵然此时已经快压不住心里的火,可依然木着脸,面无表情道,“我脏你也只能受了。”“纪宴西!”温南柠被他这种不温不火的样子给彻底惹怒。她瞪着双目,那双原本干净清澈的眼眸被气得通红,“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给你们让路还不成吗?你们情深义重,你们感人至深,你们去好了,别来折磨我!”她咬着牙,字字敲在彼此的心上,“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恨你,即使以前也不曾。所以,拜托你放过我就当日行一善,我不想日日面对着仇人。”她蹲下身,双手捂住脸。声音哽咽。纪宴西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抬手捧起她的脸。清绝苍白的脸,漂亮到让人留恋贪恋的红唇,可这么诱人的东西,为什么此刻都对自己表露出厌恶呢?纪宴西弄不懂。他愿意补偿她,也愿意宠爱她。这还不够吗?她从未有过的坚决,让他心里慌乱又满是挫败感。他早就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她得知许诗涵没死的事实后必定更加怨恨自己。可在他的设想里从没有过分手这一幕。他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眸色浓稠,语调淡漠,“随你怎么闹,但是分手绝无可能。南柠,我们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了羁绊,你挣脱不开的。””即使我恨你也无所谓?”温南柠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忽然就心狠起来,“许诗涵这是绕着圈耍了我一道,你以为我会放过她?我劝你还是别阻拦我,不然你越逼我,我越恨她,到时候别怪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她故意放着狠话。可如果这点威胁在纪宴西这里算得上什么呢?不过是纸老虎而已。他冷眼看着她挣扎,无力,然后说着自己也做不到的狠话。然后怜悯似的摸摸她的脑袋,“南柠,我了解你,你做不到的。你太善,连裴欣欣这样你都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温南柠咬着唇。又恨他又恨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就被他看得透透的。但是他似乎忘了,这完全是两码事。她给裴欣欣机会,是为了让她自己走进监狱,更是为了让她能供出韦祯。而如今许诗涵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时刻刻提醒着纪宴西对她做过的一切。她如何能忍?如果许诗涵因纪宴西得意地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那她以往所遭受的又算什么?他纪宴西的这点宠爱补偿真的能消除她心里的恨吗?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温南柠漠然地站起身,不再奢望他能答应。也不再看他,转过身就往房间走。纪宴西跟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拿出行李箱收拾衣物。温南柠已经被气得没了往日的镇定,她真的不知道纪宴西怎么能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发怒。在他心里,自己就这么软弱可惜吗?她忍不住想哭,可又硬生生憋住了,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哭,哭了你就输了。她边自我暗示,边胡乱的把换洗衣物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提着箱子绕过他往外走。全程纪宴西没有阻止。直到她即将走到门口,身后冷漠的声音才漫不经心的传来,“你只要踏出这个门,明天星辰就会在北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