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陈江野松开她站起来, 绷着后槽牙看向她,“你他妈怎么不再用力点把我肉咬下来?”辛月自知理亏, 眨了眨眼, 闷声说∶“别说气话。”她这么一说, 反倒把陈江野给噎住了, 只能干瞪着她。辛月出于心虚, 看天, 看地,看墙,看墙边搬家的蚂蚁……就是不看他。陈江野则只死死盯着她。辛月是没看他,但能感觉到他那死亡般目光,不自在得想把浑身的骨头都拎出来晒晒。最主要,她还惦记着他伤口,得赶紧消消毒才行。“你别瞪我了,咱先消毒。”她抬起头来对上他压着火的眼睛,“行吗?”“消完毒然后呢?”他眼底情绪不知什么时候搅成了浓墨,“你打算怎么赔偿我?”他眉骨立体,眼窝微陷,密而长的睫毛从里延伸出来,让他的眼睛被盛夏阳光浸着,也深不见底。辛月不知道他情绪为什么突然间转换,只觉得他眼神太压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陈江野迈腿跟过来。他只是靠近了一步,辛月却连呼吸都停滞。“你……”她紧张的攥住衣角,“你想怎么样?”他俯下身带着侵略的气息一点点盖过来。“我要咬回来。”他说。辛月心头冒出一个问号。什么鬼?她眉头皱起∶“陈江野你幼不幼稚?”“只准你咬我不准我咬你?”他冷笑一声。刚刚因为拉扯,陈江野领口被拽到了一边,所以辛月实实在在咬的是他的肉,这会儿领口回归原位盖住了伤口,但血盖不住,在雪白的面料上浸出一片红。辛月看着那片缓缓往外漫开的血渍,不想再继续跟陈江野对峙,而她了解陈江野,这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算了算了算了。她把胳膊抬起来,递到他面前。“咬咬咬给你咬。”然而陈江野并不买账。“你你咬我哪儿,我还你哪儿。”辛月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又松开。算了。随他随他都随他。辛月眼睛一闭,扯住一边领子露出半边肩膀。陈江野盯着那片雪白的地方,喉头上下滚动片刻,颈上淡青色的血管绽起。他狭着眼,漆黑的瞳孔里不知掠过了多少晦暗,深得近乎一只不知餍足的兽。“你要咬就快点。”辛月催促道。他将瞳孔移至眼尾,瞥见她紧闭的双眼与咬着的下唇。嗓子里逸出一声笑,他低颈。同时,他抬手绕到辛月后脑,伸至她精致的下颌,控制住她脖颈,而后缓缓张嘴露出尖牙,再落下。“啊!陈江野!”辛月当即喊出了声,“你松口!疼死了!”辛月以为他只是浅浅报复一下,没想到他来真的!而且比她咬得还用力!“陈江野!”辛月痛得开始挣扎,但他似乎早有预料,大手死死地控制着她身体。“啊!陈江野!”辛月痛得眼泪都快不自主溢出来的时候,陈江野才终于松开。痛感一瞬间消失大半,辛月倒吸了一口气。陈江野把抵着她脖子的手也拿开,舌尖扫了扫沾了血的牙尖。辛月捂住肩膀立马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陈江野你疯了?!”辛月冲他怒骂。陈江野无动于衷,眼睛看着她捂住的地方,过了会儿才掀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他逆着光,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压出几分狠劲儿∶“记着,这是我留给你的。”他说——留给你。不是还给你。心脏瓣膜忽的像是被什么牵扯着,一下又一下,扯得生疼。辛月手指还捂着被他咬出血的伤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伤口突然变得炙热无比,烧得她手心都发烫。他给她留下的这道咬伤很深,即便在结的痂掉了后也依然看得清牙印。这印子像是会一直烙在她肩膀,永远都不会消失。很疼,真的很疼。但辛月认了。这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她得受着。虽然陈江野惹她在先,可她知道自己的不对更多一些。不过……下次她还咬。换个地方继续咬。她也不懂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像是也想在他身上留下些东西——一些不会消失,他看到就能想起她的东西。诸如此类的事时常上演。在这二十多天里,他们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总是你骂我一句,我怼你一句,仿佛至死才方休。不过,他们倒也不是没有安安静静相处的时候。一天里,除了学习防身术的那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其余大多时候,他们都是安静的。在家里。辛月刷题背书,陈江野他就在隔壁的阳台画画,不时瞥这边两眼。辛月有问过他是不是在画画。他说是。辛月总觉得他像是在画她,所以没有没有问他在画什么,只调侃了一句∶“陈大少爷原来还是陈大画家。”陈江野也没有多说,只是一笑置之。在外面。辛月去割猪草或者捡落地果捡菌子,陈江野就静静跟在她身后,不近也不远。两人偶尔搭话,遇到野果子,辛月会摘下来给他,然后一起坐在树荫下一起吃,再一起看远处的山,天上的云。辛月没进林子里的时候,比如在去和回来的路上,陈江野会把蓝牙耳机递给她一只。这时,他们会走得近一些。每每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旋律,感受着身后的目光,辛月都希望时间能慢下来,能停止更好。他们能一直这样听着同一首歌走下去。他会永远在她回头就看得到的地方。只是有时候,陈江野会破坏这氛围,趁她不注意搞偷袭,美名其曰∶实战训练。辛月反应能力本来就快,再加上这些天的训练,基本每次都能做出相应防措,只是点到为止,没下死手。二十多天里,陈江野大概偷袭了她十来次,每次她都写进了日记本里,后面因为习以为常都是一笔带过,但在临近八月末尾的那一次,她在日记本上写了很多很多,几乎将当时的场景完全用文字记录了下来,因为害怕会忘记,又觉得一定不会忘记。那天,陈江野从后面搭住了她肩膀。她就用前几天他才教她的过肩摔把他给摔了。当时看着被摔在地上的他,她没忍住调侃了一句∶“也有你摔地上,我站着的时候。”陈江野从地上起来,表情散漫地说∶“我只是在扮演一个普通人。”他朝她扬扬眉∶“你再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