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不免微微一愣,随即一笑道:“会,怎么,想吃香辣蟹了吗?”海岸边得小螃蟹多到数不清,这一路走过来,不知遇见了多少。婉婉点头,手指暗戳戳得揪着帕子,咬唇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我贪吃,而是这些螃蟹总是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我想要忽视掉都难。”讲真,婉婉只要一看见这些小螃蟹,脑袋里的画面都是它们被作熟的样子,美味可口,垂涎三尺。瞧着她盯着沙滩上时不时举着钳子,从他们脚边横着走,霸道无比的小螃蟹,有一只竟还夹住了男子的鞋靴。高湛拿起那只夹他鞋子的小螃蟹嗔笑道:“这么猖狂挑衅,难怪婉婉想要吃掉它们。”小姑娘吞了吞口水,便也顺着台阶下,“那可不是,竟还敢夹先生的鞋子,真的好过分呢。”抓螃蟹需要有物件来盛,可他们什么也没有,于是高湛便宽掉衣袍,承装张牙舞爪的小沙蟹。没一会便抓了满满一大包,男子的衣袍免不得也湿了大片。而此刻高湛的外衣拿来装螃蟹了,此刻他只着了中衣和里衣,极薄面料的衣袍再被海水打湿,那垂坠感十足的缎料紧紧贴合着男子的身形,将胸膛前的胸肌轮廓,以一种欲儿不露,艳而不妖,十分诱惑的方式,若隐若现的展现得淋漓尽致。好家伙!婉婉其实都已经盯看了好久了,特别在湿衣之后……“咕咚。”她实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小姑娘涉世不深,显然就要挺不住。始终被直勾勾盯着的男子起初还恍然不知,只以为婉婉是一直盯着螃蟹,无意间回眸,这才发现竟是在馋他。啧,原来在美食与他之间,他也并非是一直被忽略得那个,这样一想,竟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果然,食色性也,无论男女。就在婉婉在先生和香辣蟹之间反复横跳之时,男子却眸子骤紧,一臂将她拦在怀中,身体奋力一转,躲开了一枚暗器。事情也不过大生在瞬息间,那暗器明显是弩,速度很快,以电光火石之速度射进了汪洋大海,激起了一簇浪花涟漪。“你受伤了!”婉婉见先生臂膀上得伤,渗出猩红,男子却下意识用手捂住,阻隔了她的视线,轻飘飘道了声:“无妨。”因为只是擦伤,婉婉也没多想,他们现在最紧要得是脱离危险。暗器就像不要钱似的密如雨下,海滩辽阔,并无任何遮挡物,他们就像是活靶子似的闪躲。婉婉只知道先生一瞬将她抱着飞起,一瞬又落下,直飞出射程以外。而那些杀手训练有素,追击而来,他们目标明确,直取高湛性命。男子以口哨唤始终在不远处跟随的马,一臂将婉婉抱坐在马上,随之自己翻身而上,他本是欲带着婉婉离开后面的追杀,可怎知这暗器上淬了毒,他身体一顿,一口黑血便落在婉婉的肩上。一瞬得湿热漫延至整个肩头,婉婉身体一僵,浓烈得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翼,也刺激着她得大脑。“先生,你怎么了?”她感觉到揽在她腰间的手在渐渐松缓,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这种时候一定要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昏!而毒素侵蚀,男子已然不能驾马,这样下去,必被黑衣人追上。他在精神恍惚濒临之际,以毅力抵抗,用最后的意识抓着婉婉的手,将缰绳塞进她的手中,随之策马并指着军营方向。叮嘱道:“抓紧缰绳,它会带你回到军营,记住一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不要让自己跌下来,更不能停下!”那些杀手的目标只有他。而若他留下,他们便不会再追婉婉。他如是最后交托般,只怕自己嘱咐不够,小姑娘不会骑马而在途中遇到危险。婉婉却是一瞬就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大吼道:“你别想要让我一个人逃,要走咱们一起走!”可一起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他已然身中剧毒,能有机会活下来的,只有她。“听话。”男子冷声,他从未与她这般厉色过,“性命攸关,这不是玩笑!”可婉婉也没有在与他玩笑,她知道这是性命攸关之际,才不允许先生去送死。“抱紧我!”她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声嘶力竭的命令他,“听到没有!”然后双脚踩在马凳里,她一手擒着缰绳,一手拉着男子身体,靠在她娇小又挺拔的背脊上。在黑衣人即将追上之际,婉婉眼神无比坚定,憋着一股劲儿的她,双腿夹紧马腹,高呵一声“驾!”随之身下千里马如一支利箭般冲出去,一骑绝尘,将黑衣人远远甩在身后……作者有话说:婉婉:先生挺住,我带你回家!高湛:媳妇竟然会骑马,啧!满满都是幸福!——第六十九章婉婉骑马得技术是司宁教得, 司宁可以说是从打会走路便会骑马了,而婉婉作为她最好姐妹之一,这十几年的闺中密友, 又怎不会被司宁拉着去马背上溜几圈呢。只是上京城的女孩子出门皆乘车而行,轮到婉婉骑马得机会委实太少了, 所以除了司宁和柔姐姐知道外,甚至连父亲和兄长都不知她还有这等一技之长。不过这隐藏得技能也委实救了她和先生。高湛得坐骑是一匹西域进贡, 血统极为纯贵得红色千里赤驹,不愧是马中贵族,速度之快,婉婉只能听见耳朵两侧嗖嗖得风声。她以前和司宁一起在马场骑马,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司宁都会给她安排最温顺得小母马, 就是飞奔起来, 最快得速度还没有此刻的一半。所以在这性命攸关之际,婉婉不止要时刻提醒自己冷静, 头脑保持清醒, 还要用坚定的信念告诉身下得马儿。此时此刻要完全听她指挥,因为只有她可以将它和它的主人带去安全的地方!而她也没有掉链子, 策马带着先生,以最快的速度甩开后面的黑衣人, 又径直安全抵达军营。当有将士见状出来接应,婉婉勒马止步得那一刹那, 一直坚强紧绷得姑娘才终是松了神经, 情绪上涌一时湿润了眼眶。她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去, 她真的将那些黑衣人甩掉了?“先生, 我们安全了!”小姑娘喜极而泣, 小小的肩膀隐隐颤抖,而始终负在她身后得先生,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方松下的心,一瞬又提到了嗓子眼。“先生,你不能有事儿,不能!”婉婉抓着高湛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军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只一眼便断定是中毒,“快将殿下送进营帐,快!”前两日军中副将身受重伤,如今主将又中剧毒,军营内一时不免人心惶惶,慌乱了起来。正哽咽抹眼泪的婉婉被祁沨叫去了一旁询问当时情况。因为今日是容小姐生辰,殿下领着容小姐独自出去,身旁并无一人跟随,他想要了解情况,只能通过婉婉。“容小姐,可看清敌人模样?”婉婉吓坏了,一张脸变得惨白,又因为刚哭过,眼睛红红的,还噙着隐隐泪花。可她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不是倭寇,是金国人!且他们还不是附近的。”婉婉想了想,猜测道,“该是上京来的。”祁沨面色明显有变,追问:“小姐如何看出?”婉婉道:“这伙黑衣人训练有素,目标明确,不为财来直取性命,且从身形和所用兵器上也可以断定,他们与倭寇无关。”而置于为什么肯定是上京人,婉婉注意到,“这些人在沙地追杀,明显脚下打滑,很不适应在沙地行走,一看就不是沿海附近的人。”这也是婉婉能够带着高湛成功逃脱追杀的其中一个原因,那些黑衣人在后面追他们的样子,像极了那日婉婉遭遇倭寇,拼命逃跑的自己。她又冷静回忆,“至于我断定他们是上京人,是因为其中一黑衣人刀柄上坠得缨络,是上京中今年才有的最新款式,别处肯定没有,想来该是妻子或是心爱女子赠予的定情信物,如此断定这些人来自上京。”原本并不抱太大希望的祁沨却是在容小姐三言两语中,知道了他所有想要知道得线索,不禁折服。“没想到容小姐逃亡之际竟还能如此观察入微,实在令属下佩服。”婉婉倒没觉得什么,她从小眼力就很好,可注意到许多别人忽视得细节。按父亲的话说,就是随了母亲,眼睛太毒,容不得沙子。祁沨颔首,向婉婉作揖行礼,然后便带着一伙将士追了出去。而军医得到的结论也证实了婉婉的说法,这些人的确是上京派来的,原因是这剧毒只有上京皇族贵族才会使用。名为点退,剧毒之物,见血封喉。其毒漫延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显然一点,便可当即暴毙,毒发身亡了。所以按常理来说,婉婉费尽心力,拼了全力带回来的先生,却早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但军医搭着高湛的脉,却惊呼道:“又脉搏,能救!还能救!”如此,换作别人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来回的点退之毒,在高湛身体里就跟闹着玩似的。不但没有当即暴毙,且还慢悠悠的一直等到军医调剂好解药,给男子服下,彻底解毒……军医都不由得感叹,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们殿下这命格,硬得就连阎王爷都摇头,说不收!当真奇迹!祁沨回来得时候,高湛已经苏醒,正半靠在军床上,神色如常的,那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刚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抓到了吗?”他醒后问了下后面发生得事,便也知祁沨领兵追了出去。“抓是抓到了。”祁沨道,“但都是死士,抓到后就都服毒自尽了,什么都没留下,不过……”虽然这些人都选择以死来守住他们的秘密,可祁沨还是在黑衣人身上查到的端倪。“他们都是从军的将士,或是曾经有过从军的经历。”黑衣人因常年高强度得训练,和军营生活,在身体留下了许多挥之不去的痕迹,这些对于身在军营的祁沨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可金国几乎九成以上的军队都在翊王麾下,其余也皆驻扎在边关千里之外,再有便是藩王手中屯扎兵力,可因兵器得不同,掌中所形成得茧在形状和位置上也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