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温书终于被这句话拉回神。她垂眼,心情百转千回,却没忘记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老师这会儿不回家,要跟你……”她实在说不出“爸爸”两个字,只得直接看向令琛,“我们聊聊吧。”令琛仿佛没看到祝温书别有意味的眼神一般,满不在乎地说:“行。”这次换令思渊懵了。他紧锁眉头,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后脑勺被人拍了下。“去给老师倒杯水。”唉,不知道怎么办了。令思渊“嗯”了一声,鞋子都没换就往厨房跑去。随后令琛抬了抬下巴,示意祝温书跟他进去。“请进。”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令思渊家的房子大得出奇,还是复式。装修乍一看很简单,实际花了不少心思,估计也花了不少钱。当然,也能看出家里有小孩子。偌大的客厅,居然被玩具塞得满满当当,连个下脚之处都难找到,更别说沙发了。令琛心里大概没记挂着这一点。他都走到了客厅,才意识到这里没法坐人,停滞片刻,又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来书房吧。”书房比客厅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堆积的不是玩具,而是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并且看不出有什么音乐艺术的气质,倒全都充满了商业的味道。墙壁上还挂了几幅令琛的专辑封面,电脑桌旁立着一个白板,上面好像写满了日程通告之类的东西。整个房间的光源只有沙发旁边的落地灯。令琛进来后,草草环视一圈,然后走到沙发旁,把上面的纸质文件划拉一把全扫到角落。然后回头道:“请坐。”祝温书:“……”她既有点嫌弃又有些好奇,坐到沙发边角,双手掖着大腿,克制着想打量这个大明星住处的欲望。令琛就自在多了,单手插袋,躬身在沙发上又捞起一张纸看两眼,大概也没看懂是个什么玩意儿,随手扔到一旁,然后才坐下来。“您是令思渊的班主任?”“准确说,我是令思渊的语文老师。”说话的时候,祝温书悄悄打量了他好几眼。却实在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么异样。这是,没认出她?“因为原班主任休产假,所以我暂时代替班主任的职务。”令琛依然没什么表情波动,平静到甚至有些漠然地朝她点点头。“您好。”要不要提醒一下?但万一提醒了还是没记起她这个老同学,那就太尴尬了。祝温书踌躇一会儿,开口道:“我姓祝。”刻意加重了那个字。令琛果然抬眼看她。“嗯——”“祝老师。”祝温书:“……”这样都没想起来,估计是彻底忘干净了。算了。还是先说正事吧。祝温书把挡住眼睛的头发别到耳后,坐直了些,严肃地看向令琛。“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但平时也见不到您,所以我今天送他回家,想着顺便跟您聊聊他的情况。”和祝温书的正经不同,令琛松松散散地靠到沙发上,漫不经心地说:“您说。”祝温书:“……”唉,这态度。“首先,令思渊今天在学校没人接,您知道吗?”令琛撩了撩眼。“他不是有保姆接送?”祝温书:“保姆也有出状况的时候,像今天就是,孩子一个人在教室里等,也联系不上任何监护人。”她顿了顿,“如果不是我去教室看了一眼,孩子一个人乱跑出事了,该怎么办?”闻言,令琛总算有了点儿正色,“知道了。”祝温书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理解您的工作特别忙,也不太方便接送孩子,但最基本的责任,也不该忘记的。”“行。”令琛点头,“我会跟他……”话没说完,令思渊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捧着水杯进来了。“老师,请喝水。”祝温书接过,笑着点头:“谢谢,渊渊真乖。你先去写作业吧,空调关了,加件外套。”令思渊点头说好,却没立刻走,而是看向令琛。沙发上的男人好一会儿才感受到小孩儿的目光,后知后觉地抬头,接收到他的信号。“哦,去吧。”令思渊悄悄朝他眨眼,随后转头飞跑出去。确定令思渊听不见了,祝温书才语重心长地说:“您该多陪陪他,多关心他,不是一味地让他怕您。”令琛笑,“他看起来像是怕我的样子?”有你的首肯才敢出去,这还不叫怕?不过这也不是现在最紧急的问题,毕竟这世上有几个小孩不怕爸爸?祝温书:“还有关于成绩方面……”令琛:“他考多少分?”“……”祝温书面无表情地喝两口热水,以克制情绪,“分数不是最终的目的,我们是要看考试反应出的学习状态。很明显,令思渊很聪明,数学很优秀,但是学习习惯不太好,特别是需要背诵的学科,实在太马虎了。”令琛点点头:“确实,跟我很像。”祝温书心里嘀咕,离了提词器就开始现场作词的您还挺骄傲?“平时要多注意培养他的学习习惯,这是受益终身的事情,而不是粗暴地关注分数。”“噢,行。”不知不觉,在学习这个事情上祝温书输出了许多理念,杯子里的水都快喝完了,她才想起比较另一件比较头疼的事。“对了,令思渊今天还在学校打架了。”令琛有些震惊,“他才一年级就就开始打架了?”祝温书捧着杯子的双手僵在半空,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你……不知道他上二年级了?”“……”不用令琛再说什么,祝温书懂了。她移开视线,努力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如果令琛认出她了,有几分老同学的情分,倒还好沟通一些。现在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面对一个大明星,祝温书完全拿不准自己应该摆出怎样的态度。毕竟她做梦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坐在一个大明星的家里,这么近距离地谈话。还得围绕他那从未公开过的未婚孩子。思忖片刻后,她很温和地说:“打架的原因,是有同学说他妈妈不要他了,爸爸也不要他了。”闻言,令琛眸色逐渐变深。脸上那股漫不经心的神色终于渐渐消失,正经地看向祝温书。反而看得祝温书有点紧张。她没再跟他对视,移开了视线,说道:“我觉得是这样,孩子正是需要父亲陪伴的年纪,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平衡一下工作和家庭呢?”“哦。”令琛说,“明白了,我之后会多留时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