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在提醒裴湮。不要做错误决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然而裴湮铁了心一条路走到黑,右手背在身后,乍一看,仍然是仙气飘飘,光风霁月的剑尊。话语却叫人如坠冰窟。“没什么好解释。”他慢条斯理的向郁岁走去,压迫感十足,让人几乎喘不过气,腔调充斥着几分恶趣味,“不过是本尊无聊,下了盘生死棋罢了。”掌门喉头滚动。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裴湮一般。不久之前。还清风朗月般的师父,怎么就变成这个模样了?他嗓音沙哑,在少白头的渲染下竟然也开始寻找裴湮身不由己的证据,“若是生死棋,怎么灭了两城?”总归一胜一负。总要有一城能够活下来的。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岑疏狂,“平局了,就全杀了呗。”四下顿时一静。裴湮已然走到郁岁面前。他指尖动了动,长明灯便飞到了之身旁。托着长明灯的灵气陡然消散。了之连忙去接。甩开了碍眼的东西。裴湮心情都好了不少,拎着郁岁的衣领,将人勾到身边,心情更好了。他还对众人露出了个笑容,“既然大家这么好奇,不若挑出几名来下棋,嗯?”众人心底发寒。还未等反应过来,脚下朝延伸出散发着幽幽光芒的不祥黑线。几乎是瞬间。他们便成了棋盘上的棋子。成为棋子的修士们脸色煞白。还没来得及交流。便有一位散修炸成血雾。顾西辞幸运的没落在棋盘,此情此景,几欲逼疯他。——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从小憧憬到大的师父其实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痛心疾首的?他强行镇定下来,冷冷说,“尚未开局,魔尊何故杀人?”裴湮好心情的解释:“他长得丑。”言罢还看了眼郁岁。“我家小孩看不得丑人。”郁岁:“??”说就说,何必扯上我?她心情更难过了。密室中的猜测全然被推翻。若是真的假装,若是真的有一点在意,又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有些修士会因杀不了裴湮而将怒火迁怒于她。会升出一种,若不是魔尊要讨小情人开心,他/她怎么会死?就因为丑吗?【系统替她辱骂:狗东西!呸!】【系统:杀夫证道吧,杀夫证道直接飞升!】九是光独家郁岁没理会他。【系统慷慨激昂:杀了裴湮你就能成神仙了!九重天的美好正在冲你招手!】郁岁当它在说胡话。从未听过杀掉某个固定的人能飞升成仙。况且她目前修炼的无情道。好像也没杀夫证道这方面的趋向?头皮忽然一疼。她抬抬眼,望向正在摸她脑袋的裴湮,与对方剔透的眼眸对视,面无表情讲,“你扯疼我了。”裴湮轻轻眨眼,手指一勾。扯下了两根头发。随后无辜望着她,眼神清澈的完全不像杀人如麻的魔尊。郁岁:“……”【系统:看看这狗男人!竟然两根头发。】郁岁更难过了。耳边全是系统杀夫证道的话语。裴湮面色如常,将手中的两根头发收入荷包,迎着顾西辞又悲痛又愤怒的目光温吞开口:“既然顾公子如此愤慨,不若入了棋盘?”顾西辞冷笑:“求之不得。”掌门开口求情的话语压下去,担忧的看向与自己一同站在棋盘的顾西辞。余光见鹤寻云也要踏入,用眼神制止。——为避免全军覆没,还是要留一个人在外的。掌门思绪一顿,苦笑起来。居然不知不觉中,已经生出了赴死的念头。竟在潜意识里认为,相处千年的师父会杀掉他。岑疏狂自告奋勇,“属下……”了之打断他的对话,“贫僧还未曾与魔尊下过棋,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裴湮撩起眼皮,微微颔首。了之看向棋盘。迅速标出了棋盘上邪魔的位置,以及等会如何让他们送死。——降下雷劫,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自然不可能只安排一个右护法,留得还有后手。不过那邪魔大概也是没想到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居然奏效。了之目光看向郁岁。调裴湮离开,目的是郁岁。他微微叹息。中规中矩的下了第一步棋。修士们很少有这种命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的感觉,这种滋味并不好受,提心吊胆,甚至忍不住开口指导了之下一步该如何走。了之,“贫僧不需要指导。”这盘棋。是为了杀掉混入其中的邪魔。是为了给剑尊立个杀人如麻的人设。是为了……让郁岁心死吗?最后一个目的,了之尚且存疑。中途有邪魔忍不住离开棋盘——他并非傻子,相反还很聪明,见目前为止,死掉的都是邪魔,哪里不知道他们这是暴露了?下场自然惨烈。炸开的血雾,仿若化成血雨洒落在了临近的人身上。有些妄图离开棋盘的修士停下了脚步。离开会立刻死。留在棋盘,可能会活。但邪魔死去,空缺的那一个位置,了之补了上去,立在棋盘中,继续下棋。眨眼之间,又死掉了两个魔。郁岁并不知道这是魔。她只觉得有股不同寻常的情绪。若是从前,她可能会因为责任,因为大众的良知去约束自己,会觉得这些人不该死掉。可如今,她是发自内心感受到了一股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