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狠狠地说:“本督杀了你。”只有吓她,她才会出去。他不愿意对容宛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真的与她做了那种事情,他会一辈子活在内疚与自责中。容宛浑身颤抖着,泪水滚滚而落。她抓住裴渡的手,心上一横——裴渡看见她的外衣落在地上,随即露出白皙的肩头与锁骨来。再往下,是春光无限。裴渡不敢去看,浑身上下如同火烧一般,要将他烧死!她的衣裳一件件落在地上,迤逦着,像是一朵绽开的花。她低声道:“掌印,你冲我来吧。”裴渡惊愕地睁大了眼。“你做什么?”“裴渡,”她喊出了他的名,“你不来的话,会死吗?”裴渡摇头,却难受得更厉害。脸由红变白,眼瞧着就要撑不住了。“你会死,”容宛的声音愈加坚定,“你今夜若是不这样做的话,你会死!”“我再说一遍。”裴渡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出去!”他不敢去看容宛,不敢去看她!容宛目光往下移,倏然瞳仁缩了缩:“你不是太监?”如果是真太监,他必死无疑。但是他不是真太监。容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随即她心一横,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唇齿留香。裴渡受不了了。她睁大了眼,手被他按在桌上,二人吻得难舍难分。月色依旧很沉。屏风后,衣裙迤逦着,一件蟒袍又被丢出了屏风。容宛疲累地缩在衣料里头,桌布染了些红。裴渡没事了……那便好了。反正是夫妻,成事也没关系的,对吧?也是正常的,对吧?容宛这样安慰自己,太累便睡了过去。二人睡得七横八竖,都没有力气动。第二天一醒,她发现自己衣服都被穿上了,浑身上下疼得要命,被安置在自己的榻上。她没看见裴渡的影子,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她脸颊不禁有些发红。她、她居然和掌印,昨天晚上行了那般事情。她依稀看记得一轮明月高悬空中,自己在桌案上的模样。掌印疯了一般,但她能感受到他在克制。在克制自己不再那样,却还是如同一头狼一般。她没见到裴渡,不禁喊了一声:“掌印——”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会怎么样?也应该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罢?她在房中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桌案旁坐了一个人。正是裴渡。自己的衣服被穿上了,估计是裴渡帮她穿的。一想到这儿,她便觉得羞得不行。敛了眸轻轻走到他身边,容宛拍了拍他的肩:“掌印?”裴渡没有应她,依旧低着头。容宛觉得不对劲,忙道:“掌印,你怎么了?”她靠近他去看他的脸,却惊愕地发现——他的眼圈是红的!裴渡哭了???容宛瞳仁缩了缩,忙摇了摇不对劲的裴渡,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他怎么了?容宛心中焦急,忙要出去喊来顺,却听裴渡疲倦而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本督没事。”容宛拍了拍心口,凑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他很疲倦,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那毒的后遗症,容宛急道:“掌印,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毒还没有解吗?”容宛的眸对上了他的眸。一个深不见底,一个清澈明亮。裴渡轻轻摇了摇头。容宛看见他发红的眼眶,递给他一条帕子。裴渡接过帕子,却抓住了她的手。容宛的手被他猛然一抓,她不禁怔了怔:“掌印,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头低着,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容宛看见他深不见底的眸中,尽是歉意。他翕动着干裂的唇,低声说:“对不起。”容宛实在是看不得他这副模样,心里难受。在外叱咤风云的掌印,在家里哪是这番模样?卑微而小心翼翼,在她面前低下头颅。她真的看不得他这样。他觉得痛苦,他觉得自卑。他卑微到了尘埃里,在自己面前,像一只泄了气的大狼狗。她心里一软,忙道:“对不起作甚?若是我不替你解毒,你就会死啊。”“我甘愿去死。”掌印,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很心疼。她见不得他难受,见不得他哭,见不得他这样卑微的样子。“你别这样说,”容宛慌了,磕磕巴巴地说,“你、你这样我很难受的。”裴渡依旧没有说话。他抓住她的手,看见她的守宫砂不见了。他沉默着,倏然说:“昨晚,你应该走的。”“我不会走。”“昨晚,你不该来。”“我偏要来。”裴渡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自己真是个混蛋。自己要了她的第一次,还这样狠。他恨不得去死!不如昨日就死在自己屋子里,他宁愿死也不想让自己碰娇娇。他这么脏,他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怎么能碰她……他怎么能碰她?想到这儿,他眼圈又泛红了些。他沉默半晌,抬眸问:“疼吗?”怎么会不疼呢?容宛看见他苍白的脸和泛红的眼眶,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她突然又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会想把心掏出来给他?难不成她是喜欢他了?不会吧,应该只是单纯的心疼罢?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挤出一个甜软的笑容来:“一点也不疼。掌印,我都没说什么,你哭什么?今天咱们就把昨天的事情忘了,谁也不知道,好不好?”他声音很低,微不可闻:“……好。”裴渡将帕子递给她,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变脸变得飞快,仿佛刚刚哭的不是他:“本督这就把它忘了。”容宛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她又觉得不对劲。掌印为什么哭啊?哭的不应该是她吗?……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内疚罢。容宛耸耸肩,他这么一哭,自己的委屈全部烟消云散,只觉得心疼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