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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1 / 1)

高悦行对京兆尹说话还算客气,退让了一步:“我人留下,随您进宫面圣,但是粮一刻也不能停,立即交予禁军,送往江南。”京兆尹皱眉思索。孔世戍道:“不行,粮食现在京中,还在我们掌控之下,一旦离了京城,谁知道你会把粮运到哪里去?”到头来,她反倒成了那个居心叵测的人。高悦行说话再不客气:“江南六城数以万计的灾民等着粮食救命,赵佟生统领是陛下钦点押运赈灾粮的人,两位也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二位如果非要以百姓的命当筏子,在皇上面前博一个明察秋毫的好名声,今日你我也不必去面圣了,本王妃便替皇上清理掉朝中昏聩便是。”高悦行一扬手,挡在她身前的所有人都起身上前一步,手臂架起了弩。孔世戍甩袖指着她:“你要替皇上清理朝中昏聩,哈哈,笑话,好大的口气啊,襄王现在还不是太子呢,皇上一句戏言,你还真当自己是未来皇后了?你、你是真的要造反哪你!”高悦行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手里有兵才好办事。孔世戍的跳脚现在她眼里,像个小丑。赵佟生坚定地站在她的身侧,扬声道:“本统奉皇帝谕旨,押送赈灾粮不得有任何闪失,皇上钦赐本统领便宜行事之全,如遇阻拦赈灾之人,皆可先斩后奏。”赵佟生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玉扳指,是离京之前,皇帝赐给他的信物,以证明他方才所言并非胡言乱语。京兆尹一时无措。孔世戍却还有话说:“江南六城百姓的性命重要,那谋逆的乱臣贼子就不重要了吗,索性已经耽搁了这么多年天,再耽搁两天也不会饿死,今日,本官就是死,也不能遂了你们这群叛贼的愿。”他似乎是死活都不能让这批粮食送出去。高悦行在这种关头,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却来不及细想。赵佟生嘴上叫嚣丝毫不让步,但若是真动手,也是要思量的,毕竟对方都是朝廷正四品的重臣,杀了一时痛快,但必定后续麻烦无穷。高悦行扫了一眼那两位有恃无恐的大人,说:“前段日子,襄王殿下在江萝镇疏散灾民时,曾动了锦衣卫,破门而入,将人强行绑走的事儿,应该早就传回了京城吧。”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还有言官在朝上参了他一本呢。高悦行道:“名声也罢,后世评说也罢,我们夫妻两向来不考虑那么多,您二位要是觉得我不敢,尽管拦一下试试。”说话间,赵佟生的禁卫已经将院中所有的车套上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是十成十的米面,于是列阵拔刀开路,一副神挡杀神的模样。高悦行道:“而且,有一点,今日负责押运赈灾粮的可是只听从皇上一人调遣的禁卫,你们谁敢对禁卫动手,才是真等同于造反,到时候,可就不是孔尚书你嘴上嚷嚷两句那么简单了。”高悦行在禁卫的陪护下,跟着一起走向门外,京兆尹带来的捕快们,竟沉默着自觉向两侧让开了路。京兆尹不说话。任凭孔世戍怎么吹胡子瞪眼,他都一闭眼,假装看不见。高悦行经过孔世戍的跟前,忽然侧头对他道:“孔大人,您的儿子还在江南呢。”孔世戍脸上一僵,随即冷笑:“你想说什么?”高悦行:“你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吗?你知道他在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吗?”高悦行一句一句地告诉他:“他现在是江南六城的通判,统管水监,几万百姓的性命都牵在他的身上。他在江萝镇,亲自带人在河堤薄弱处,凿开了道口子,引流洪水,你知道那有多危险,一旦下手稍微深一点,他们当场会就葬身进水里,尸骨都不知会冲到哪里去,他已事先留好了遗书,放在我这里,以备他万一不测,好叫我替他转交给家中的父母兄长。他现在日日都泡在水里,动辄几天几夜,扛不住了才回驿站歇息,他身上的鱼皮衣扒下来,两条腿都已经溃烂发脓,我所配的最好的药粉都用在他身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伤一日重似一日。”高悦行贴着他的耳边说完了这些话,退开一步,道:“孔大人,这世上除了钱和权,你总该还有点别的值得牵挂的东西,你若是有心,让我安安稳稳的把粮带走……别和我说你为难,我知道你有办法。”高悦行再没看一眼孔世戍的表情。但他们的离开无人再阻拦了。海棠别院里剩了一地的狼藉。信王人被押在门外,虽然看不清里面的状态,却清晰地将所有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傅芸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跌坐在庭院的中央。刚才,高悦行看见她了。王妃那样聪慧通透的人,肯定一想就能明白。高悦行没有理会她,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多余。傅芸只觉得心里难受地说不出话来。京兆尹吩咐人把她给拖走。傅芸便浑浑噩噩地跟着走。高悦行跟随赵佟生走了一段路,忽然勒马停住,对赵佟生说:“你先一步,将赈灾粮送去,我晚几日到,你若是还有余力,便替我安抚一下那里留守的臣民。”赵佟生问:“王妃,您要做什么去?”高悦行:“我总觉得京里有问题,不回去看看我不放心。”赵佟生也点头:“是啊,瞧那孔世戍的嚣张样子,不知道他暗地里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呢,王妃您放心去吧,路上我一定小心,绝不让粮车再出问题。”他顺手指了两个人,护送高悦行一路回京。高悦行一路上一直在想,这样紧迫的时间内,竟然当真理出了头绪。傅芸是惠太妃身边的人,可恨前世今生,错信了她。可是惠太妃已经死了啊。余下一个同党,孟昭仪。哦,还有信王府里的姜齐。三个女人。孟昭仪困在皇宫里,皇帝早就吃了教训,自从惠太妃死后,对宫里后妃的监视便一刻也不肯放松,皇帝尚不昏聩,孟昭仪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乱,估摸是不成的。傅芸在襄王府里,高悦行早已对她起了疑,处处防着。她做不了什么,此次将赈灾粮偷偷放在海棠别院里,想必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姜齐,信王的侍妾。她倒是在高悦行的掌控之外,过得如鱼得水。然而信王本身手里的权柄有限,他要兵没兵,要党没党,甚至连皇上的宠爱也不够分量,她呆在信王的身边,想要兴风作浪也没有那个天时地利。但有一点,她想搞死信王是很容易的。信王是孟昭仪的亲生儿子。孟昭仪难道要他的命吗?那几个女人成不了事。她们的背后还有别人。是谁呢?孔世戍本以为送走了高悦行,便能带着京兆尹在皇上面前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竟也没想到,高悦行杀了个回马枪又回来了。他人站在皇帝的面前,还未来得及开口呢,外面许修德神色凝重的在皇上耳边叨咕了几句,皇帝立即将他和京兆尹打发到外面候着。高悦行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经过。孔世戍心里升起了不安,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腿,忽然碰了碰京兆尹的袖子,道:“你说,她怎么忽然又回来了。”京兆尹没理会他。堂堂京兆尹大人只是耿直,不是傻,听信王府的那个侍妾慌张来报官,说是信王对赈灾的粮起了贪念,他不敢马虎,立即带兵前去一探究竟,不料却在半路上偶遇了孔世戍带着自己的府兵也在往潞涉山赶。他甚至都莫名其妙不知二人到底是如何成为同行者的。孔世戍见京兆尹不理人,于是又碰了碰他:“喂,你成仙了?”京兆尹心里百感交集,冷漠的瞥了他一眼,道:“孔尚书,我有一事不明。”孔世戍道:“请讲。”京兆尹道:“姜氏是到了我那里状告信王心思有异,我知此时非同小可,于是妥善将姜氏藏了,保证泄不出半丝消息……孔大人倒是耳目灵通,事情似乎早就在您的掌控之中。”京兆尹的疑心一起,难免想到孔世戍的前科累累。一个鱼肉百姓玩弄权术的大贪官,那么容易就痛改前非么?第127章127李弗襄终于抵达西境时, 襄城已经守了三轮。须墨尔的来势有些猛烈,戍卫襄城的这批战士们枕戈待旦,已经快耗成了强弩之末, 见到援军终于到来,才面前松了口气,迎下城门的时候,险些喜极而泣。当地的郡守喊了李弗襄一声“大帅”李弗襄挂帅了。郑帅不巧病在了京城, 而军中威望最高的, 当属一举踏平狐胡王城的李弗襄, 前人们打了几十年的仗, 不抵他带着三千残兵在胡茶海转了小半年的功夫,怎么不算是天纵奇才呢?而且对于须墨尔, 对于这些大漠里狼一样的沙匪, 李弗襄是和他们打过交道最多的。所以, 李弗襄和自己的骁骑营在铁水崖汇合时, 蓟维给他带来了帅印。因为出兵紧急,李弗襄连京城都来不及回,自然也没有正式的受封。襄城的边防统领也是熟人。是郑家的长子长孙,郑啸。他十七岁那年,跟着父亲巡防了西境,回京后边自愿请旨戍边。他的两个弟弟郑彦和郑绎, 自幼长在京城的繁华中, 极少见到这位大哥。郑云戟常说, 彼此这种身份, 见了还不如不见。不见, 意味着边境太平, 西境无需援军, 京城也无需出兵。见了,那便是要有一场硬仗等着打了。是以兄弟三人见面,总是伤感多余欣喜,公事重于私情。李弗襄上了城墙,问:“现在怎样了?”郑啸言简意赅道:“须墨尔未出全力。”李弗襄:“何以见得。”郑啸:“我第一封求援的战报发往京城时,心里已经对他们的兵力有了预估,他们的攻势太霸道了,我们留守在襄城的兵力,全力以赴,最多支撑半月。但是战事的猛烈只在前几天,慢慢的,我感觉,须墨尔似乎只是在耗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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