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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1 / 1)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4-30 21:03:32~2022-05-01 21:3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960827、cloud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80章有句话郑千业说的没错, 他的女儿郑云钩自始至终不愿意进宫。皇帝隐瞒自己的身份,在西境俘获了郑云钩的芳心,郑云钩已经和父兄商议招赘的事宜了, 皇帝约她踏青出游,一路慢慢地往京城方向走,却在靠近京郊的行宫附近,遭到了蓄谋已久的刺杀。皇帝将重伤昏迷的郑云钩带回了皇宫, 至此, 郑云钩再也没见过宫外的万里河山。皇帝的许多心里话, 只有在贤妃面前才能稍微纾解。所以, 只有贤妃知道,皇帝心里有多悔。郑皇贵妃薨逝的次年暮春, 皇帝总算肯放过自己了, 在郑云钩的旧居凤宁宫里, 搬了把椅子孤零零地坐在庭院, 任凭柔风细雨倾洒在他的身上,不肯回避。贤妃硬着头皮去劝他。皇帝便在那时,半梦半醒地说——早知如此,不该接她进宫。诺大得帝陵盛不下皇帝日复一日的悔恨,他甚至不敢去见那差点胎死腹中的儿子。巧的是,前一年, 先太后也才刚刚病逝。皇帝在自己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先丧母, 后丧妻, 实在伤痛难以自拔, 于是把襁褓中的三皇子, 送到了惠太妃膝下抚养, 几年之后,那孩子渐渐会走路说话了,他又亲自登门将已致仕的柳太傅请出山,给三皇子启蒙,教他读书。一切的乱局,似乎早在郑云钩入宫之时便现了端倪。许多年过去了,宫里的这一滩浑水却越搅越乱。宫宴上也有桂花酿,但闻着味道极淡,不像是温昭容的手艺。高悦行微微侧头,见李弗襄抿了一口之后,皱起了眉。他都觉得差劲,定然味道不怎么样。高悦行将已经端起的杯子又放了回去。李弗襄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要靠过来。高悦行觉得宫宴上人多眼杂,委实不好太放肆,于是递给他一个眼神,趁无人注意时,悄悄退了出去。高悦行只管自己往前走,身后他的脚步声很快追了上来,却不惊扰,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高悦行想了想,满宫里要想挑个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得属乾清宫,于是脚下不停,直往皇帝的乾清宫方向去。皇帝今夜只在宫宴上出现了一小会儿,便不知去向,不知是不是回了寝宫。高悦行从乾清宫的东侧走过,刚步入渐窄的小路时,身后的脚步声忽然停了,高悦行不得不回头去寻。李弗襄停在了一处无名宫之前。高悦行看到他侧影的轮廓在暗沉沉的天色中变得模糊,他正望着那巍峨蜿蜒的宫殿,一动不动地沉思。高悦行走到和他并肩处,也望向他看的方向。此处宫殿貌似幽深,却是整个皇城里第二尊贵的地方,与皇帝的乾清宫遥相对望。高悦行是知道这座宫殿的。原本,它叫坤宁宫,是历代皇后的居所。当今圣上封了郑云钩为皇贵妃,意欲将人安置进坤宁宫,却遭到了前朝后宫的一致谏言,说不合规矩。年轻时的皇帝多任性啊。既然坤宁宫不合规矩,他索性就下了宫门上的匾额,更名为凤宁宫,固执地将其赐给了郑云钩居住。后来,郑云钩身死后,皇帝亲提的凤宁宫匾额也被摘下,这里从此成了一处特殊的存在。李弗襄现在停在这里,高悦行不知他是不是想起自己的生母,轻轻问道:“你想进去看看吗?”李弗襄牵了她的手,道:“听说我就是出生在这里的。”高悦行随着他的脚步走上去,听着他缓缓说着:“许昭仪说,我母亲夜半忽然难产,她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床褥上血都浸透了,我能平安生下来简直是奇迹。是我母亲一直在恳求太医,如果不能两全,务必保我性命。”高悦行心中不知什么滋味,觉得既发沉,又发涩,她说:“我在许昭仪病榻前侍奉过一段时间,她时常向我提及郑皇贵妃,她当年怀着你的时候,非常、非常期待你的降生,她对你的爱,甚至超越了对皇帝的感情。”这对素未谋面的母子,越说越令人觉得心酸。郑云钩诞下李弗襄之后,知道自己命悬一线,今生的母子缘分恐到此为止了,只来得及将随身的吊坠挂到他的脖子上,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乳母抱走。梅昭仪调换婴儿的慌乱之间,或许没注意到这一细节,或许来不及动作,于是,给李弗襄留了这么一个念想。高悦行问:“你有梦见过你的母亲吗?”李弗襄摇头:“我都不知她是何模样。”高悦行:“画像呢?”李弗襄道:“皇上说,我母亲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命人烧毁了她的所有画像,她希望皇上不要对她过于执念。”高悦行心中震撼。郑皇贵妃一早便看透了皇帝。李弗襄继续说着那段宫闱秘辛,道:“当时皇上就守在床边,母亲吊着最后一口气,皇上不愿再惹她难过,只能忍痛眼睁睁看着那些画像葬于火中,再后来,皇上命画师凭借记忆再给母亲作画,宫里的画师一点也不敢马虎,画了很多很多,但皇上就是觉得不像,通通都撕毁了。皇上如今手里珍藏着的那幅悼念我母亲的画,其实没有脸,是他亲笔所绘。”郑皇贵妃人死了。世间再也无后人能有幸窥见她的真容了。李弗襄的话说完,他们也已经走到台阶尽头,李弗襄伸手推开半掩的殿门,吱呀——门轴的摩擦声在夜里格外刺耳。李弗襄牵着她的手不曾松开。陈旧无人打理的庭院像是在眼前徐徐展开的水墨画。画面的中央,有一人静静地坐在廊下,像是没有生命一般,呼吸都散进了这片庭院中。高悦行和李弗襄竟一时未敢上前打扰。直到皇上抬起头,问了句:“你们来了啊?”高悦行忽然之间感到了与皇帝之间的共情。生离死别。未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其中的痛楚煎熬。高悦行:“皇上。”皇上望着他们,道:“人这一生,会做错很多事情,尤其是在少不更事的时候……朕小的时候,先生曾教过: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都是骗人的话,错了就是错了,你做过的所有错事,总有一天,会将苦果还报到你的身上。”高悦行和李弗襄面面相觑。在他们的身后,沉重的殿门又是一声吱呀的响,是惠太妃衣着华丽地走了进来,从容说道:“皇上新得的佳人在怀,怎么仍在悼念故人呢?”皇上稳稳地坐着没动,道:“朕越是见着她那张脸,越是忘不了云钩。”惠太妃瞥了一眼两个孩子,越了过去,到了皇帝的面前,说:“先太后在世时,曾不止一次规劝您,皇帝是天下共主,皇后是一国之母,国不可无主,亦不可无母,后宫若没有个温良贤淑德才兼备的皇后打理,必会大乱。你将后宫权柄给了贤妃,可她却是个侍寝的宫女出身,试问你让她如何服众?”皇上并不言语。惠太妃道:“陛下,您还是坚持不肯立后?”皇上说:“朕会早日择定皇太子,以固国本,将来的太子妃必定有母仪天下之德,可整肃后宫。”惠太妃像是听到了笑话,连连摇头:“陛下,您仍旧糊涂啊。”皇上望着惠太妃道:“惠娘娘体谅,朕这一生到头,不能一无所有,什么都不剩。”惠太妃实在是觉得皇帝无药可救,长叹一声,转身离去了。皇上重新将目光投向李弗襄,冲他伸出了手。李弗襄不会在生母的旧居违逆皇上。他走上前,半跪下身子,将头搁到了皇帝的膝上。皇帝道:“朕不想再犹豫了,好孩子,天底下最好的,朕都留给你,有高氏女陪在你身边,朕很放心,你要好好长大,不要胆怯,也不要害怕。”皇上终于下定了决心。结果其实是意料之中。皇上是沉溺在自己的执念中不愿清醒的人。郑皇贵妃已经死了。假若将来李弗襄的结局惨淡收场,他或许真的会疯。皇帝从前最爱和贤妃聊天,因为贤妃贴心,像个木头美人。可当李弗襄从小南阁接出来之后,皇帝最爱聊天的人,变成了哑姑。为此,他还特意一点一点学了哑语。他要听哑姑讲小南阁里,关于李弗襄的那十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翻来覆去地听不够。哑姑明白皇上想听的是什么,于是她偶尔想起来某些很小的细节,便会记录下来,压在桌案上,等皇帝闲时翻阅。皇帝便从那些碎片中,自行拼凑起了李弗襄幼年时候的模样。那本小册子,不仅皇帝会翻看,高悦行也经常去偷看。七年了,已经记得很厚一本。哑姑说这个孩子太能哭了,从抱在怀里的时候,就一直哭个不停,成天吃了便睡,睡醒了就哭,足足哭满了一百天才消停。也有太医揣测,李弗襄的喘疾,或许正式因为小时候哭得太狠伤了心肺而留下了病根。他当时那样小的一个孩子,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哑姑还说,他刚开始能出声的时候,像个小鸟一样,很吵,成天哼哼唧唧,没完没了,很依赖人,睡觉都要依偎在哑姑的怀里,他还没有水缸高的时候,就学会了帮着打水。再大一些,他真的好想去小南阁的外面瞧一瞧,便瞄上了院角的那棵柿子树,曾经不慎从树上摔下来,将胳膊摔脱臼了,是哑姑送了好些银钱给那些负责送饭的宫人,才托人从太医院请来了一个略通医术的杂役,将李弗襄的小胳膊扶了回去。小李弗襄尝到了疼,乖乖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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