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依旧没有收回,“不过来?”陆思源的胳膊传来隐隐刺痛,他察觉到庄灿在用力掐他,这是人在畏惧的时候做出下意识的反应——短暂思考两秒后,他站了出来,将庄灿挡在身后。“今天太晚了,不然就让我来送灿灿回家吧,你今晚应该还有的忙,就去忙你的。”靳朝安:“陆律师是要插手?”“我只是不想你太折腾,按说现在你该在沈家吧?”靳朝安唇角挑了下,“我劝你插手前要三思。”陆思源有些僵住,他确实惹不起靳朝安,可是……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庄灿,庄灿不想他为难,把他的胳膊往后一撇,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灿灿。”陆思源轻轻拽了她一把。“没事儿。”庄灿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便转身朝靳朝安大步走了过去。走到他身边时,也没有停下脚步,甚至都没看他,步子铿锵有力,一头扎进了车里。她能感觉到头顶上有把伞是跟着她一起走的,直到她上了车。靳朝安收起雨伞,递给身后的女孩,他一手扶着车门,回头朝陆思源点了下头,随后弯腰进了车厢。车门关闭的一瞬,庄灿转身朝他喊道:“沈夏死了!你知道吗?!”她整个肩膀都在抖,如坠冰窖一般。“伤心?”靳朝安慢条斯理地脱下有些发潮的风衣,随手挂在前面,他低头弄着衬衫袖子,很随意地一问。庄灿看到他这幅无动于衷的表情,就觉得愤怒,觉得不可思议,她承认,“是,我伤心。”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怎么能不伤心?可是他怎么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庄灿冷冷一笑,“难道你不伤心吗?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她那么爱你,最后因为碧水村的事情被绑架,被撕票!等于间接因你而死,别说伤心,我怎么感觉你连一点愧疚都没有?!”“哦?因我而死?”靳朝安淡淡一笑,看向她,忽然将她揽到怀里,大手抚上她的小脸,在她冰凉的脸蛋上摸了摸,“那她也算死得其所。”庄灿咬牙推开他,“你好冷血。”“我是什么人,你不应该最清楚?我对死人不感兴趣。你要记住,人一旦死了,就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价值的人,对我来说一无是处。”靳朝安觑眼盯着庄灿,她的后背紧紧贴在车门上,“所以你也要好好活着,明白吗?千万别让自己失去价值,下次再敢这么做,就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了。”庄灿知道他指的是泡冰水澡的事。所以他把她送进警察局,就是为了给她个教训?她一直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么可怕,也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可即便知道,也从未畏惧过,从未退缩过,今天是第一次,她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质疑。她没有意识到泪水已经流了满面,浑浑噩噩中,靳朝安向她靠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她以一个仰躺着的姿势,整个身子被他牢牢抱住。他低头,吻她的泪,从眼睛到嘴巴,伸出舌头,撬开她的齿贝,甜咸的搅拌。她因疼痛,发出轻微的呜咽……却刺激得他更疯狂地掠夺,他猛地将她翻了个身,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面对着他,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压抑着喘'息,不断地深'入她的唇。察觉到他的掌心一寸寸下移,牛仔裤的扣子在他指尖崩开的那一刻,她猛地清醒过来,双手用力扣住他的手腕。“靳朝安,你别太过分!沈夏刚死,你——”“这么心痛啊?”靳朝安轻轻哼笑,他把手从她腿间收回,又放到了她的脸颊,爱不释手地反复抚摸,他边摸,边笑,声音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坏,“那为什么还要抢她的未婚夫?嗯?她死了,你不应该开心吗?”庄灿真的装不下去了,她狠狠打下他的手,随后猛地推了他一把,靳朝安的身子歪了过去,一连咳了好几声,他别过头,忙抽出帕子捂住嘴。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将忍不住的恼人的咳嗽声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庄灿看到他脖子都憋红了,青筋若隐若现。她刚刚那一推,正怼在他的胸口,很痛,他能感觉到,她用了百分百的力气,毫无保留。庄灿也不心疼他,都是他活该,她顺势蹭到车的另一边,离他远远的,扭过头去看向窗外。可就在转头的一瞬,她看到了坐在前座的那个女孩,她有点印象,这个女孩好像和靳朝安一起给她送过饭,她皱了皱眉,回头问他,“延悦呢?”庄灿的力气对靳朝安来说实际攻击力不大,是刚刚赶上了巧劲儿,正中了他的要害,这会他胸口难受得紧。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最近几日太累了,庄灿在拘留所里甚至还睡了一觉,他却是连一眼都没有阖过。靳朝安语气很淡,“受伤了,暂时没办法工作。”他气顺了些后,转过身来看她,帕子还攥在他手中,这次是好声好气,似乎也没对她刚刚怼他的那一拳有丝毫怪罪,“这段时间让阿宁照顾你。”“阿宁。”他喊了一声。前面那女孩立刻回头,“三哥,庄灿小姐。”“延悦怎么会受伤?”庄灿没有理阿宁,她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原因,恨恨地瞪着靳朝安,“你罚她了对不对!你凭什么?!”“凭什么?”靳朝安呵呵一笑,“凭她办事不力,你说呢?”“她是你的手下,不是你的工具!她是个人,还是个女孩,你凭什么动不动就对一个女孩体罚?你个毫无人性、毫无底线的人渣!土皇帝!”庄灿扬起手,不偏不移地给了他一巴掌,很狠。前面那女孩脸色一变,刚要动手,就被靳朝安制止了。他偏着头,嘴角微微渗出了一丝血迹,庄灿视若无睹,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扭头就望向了窗外。被打了一巴掌,靳朝安也没有恼她,而是顺势用手里的帕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他慢慢地擦,同时转身去看庄灿,看她气鼓鼓的模样,要爆炸了似的,愤怒得地动山摇,便知她这几日心中到底忍下了多少的委屈。到底是见不得她如此。靳朝安拿出手机,打给延悦。庄灿背着身,听靳朝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能下床的话,就回景园等着。”靳朝安挂了电话,庄灿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一刻,她竟然还有了一点后悔。车子停下,庄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到了沈家。她还以为要回景园。后半路她太累,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靳朝安搂在的怀里,庄灿醒过来后,整个身体都被他的胸膛捂得暖暖乎乎的。靳朝安还在为她整理衣襟和头发,衣扣是散开的,胸口有些发红,庄灿不用想就知道她睡着的时候这狗东西对她做了什么。她不想看他,一把推开他,自己弄好衣扣,推门下车。外面雨已经停了,可庄灿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靳朝安随后下车。庄灿转身质问他,“你什么意思?”“不是伤心?带你来看你二姐最后一眼。”靳朝安拉上她的手便往里走。庄灿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她甚至有一点怕,尤其当她看到靳朝安牵起她的手,走进沈家的时候,就更是怕,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死去的沈夏,这一刻,她竟然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靳朝安握着她的手,很紧,他完全不给她主动的机会,似乎就在告诉她:你什么都不必做,也不必想,我带你去哪,你就去哪儿。庄灿就如同机器人一样,跟在靳朝安身后进了沈家。作者有话说:下章解谜啦第53章 雾影迷踪篇进了沈家。靳朝安带着庄灿来到了沈夏的遗像前。沈夏生前信奉耶稣, 几乎每个周六日都会去教堂祷告,她死后,没有举行传统葬礼, 而是采用基督教的仪式,举办了一场简简单单的告别式。因着消息封锁,没有对外界公布, 所以来的人很少, 都是和沈家关系非常亲近的朋友。这会儿, 除了牧师和沈夏唱诗班的姊妹还在守灵以外, 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去了。其实庄灿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沈夏真的死了,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庄灿没有看到冰棺,只看到了遗像, 陆思源告诉她,沈夏是被嫌疑犯纵火烧死的,为了毁尸灭迹, 不惜一把大火毁掉现场。被发现的时候, 人都烧焦了,最后是提取的dna,最终才确定的身份。沈夏的遗像下面摆着一排白色菊花, 背景是一面印着十字架的旗布, 庄灿盯着旗布上面的两行字, 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上面写着“安息主怀,荣归天家”几个大字。靳朝安从一侧插满菊花的水桶里抽出一支,走到沈夏的遗像前, 弯腰摆好。牧师上来和他拥抱, 告诉他不要难过, 要开心,沈夏是去到了主的怀里,这是她的福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靳朝安敷衍地点了下头,回过头看庄灿。他递给庄灿一支菊花,庄灿刚要伸手,沈菁菁的声音便从她身后突然蹿了出来。“是你!你个扫把星!都是你把二姐害死的!自从你回来,我们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情!你滚!给我滚出去!”沈菁菁歇斯底里地冲了过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见沈夏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她刚一扑过来,靳朝安便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沈菁菁吓得立刻后退两步。她还记得上次在局子里受的罪……她知道现在这个小贱'人可是靳朝安心里的宝贝疙瘩,她惹不起,所以只能把委屈打碎了咬牙往肚子里吞。沈菁菁差点摔在地上,正好孙幼蓉过来扶住了她,她也恨庄灿,恨不得拿刀刮了她,可碍于靳朝安的淫威,她也没有办法,只得和沈菁菁两个人抱头痛哭,哭天喊地。一旁的牧师赶紧过来开导她们。唱诗班的姐妹们本来也在朗声祷告,因着这母女俩的几嗓子,祷告声戛然而止。沈兴德这时才发现了庄灿。他坐在轮椅上,向着庄灿的方向抬了抬手,庄灿站着没动,沈兴德有点着急,眼里含着热泪,对着她的方向喊了声,“灿灿……”庄灿还是没动,沈君柏便推着沈兴德来到她面前。庄灿其实也想不到,好久不见,沈兴德竟然会老成了这幅样子——瘫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一张老脸像面粉袋一样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