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当时走着神,大雨滂沱,也完全没留意外面的风景。车子驶入私家地下车库,停下。盛牧辞手指勾住钥匙扣,见身边的姑娘纹丝不动,愣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好笑,用手里的钥匙轻轻拨了下她耳垂:“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下车。”宋黎倏而抽回思绪,耳朵敏感地红起来。“噢……”宋黎心不在焉地就去开车门,手刚按到门上,胳膊突然被捉住,盛牧辞略一使劲,她就被拽得回过身。宋黎意外地和他对望着。他的手握在她的上臂,熄了火,照明灯灭了,车内小小的空间淡下来,只有玻璃外透进一星半点的过道灯,半明不暗。盛牧辞往前倾身,左手探向她后腰,距离一秒拉近。他挺阔的身躯覆近,属于一个男人的温烫气息忽地侵略过来,热到了她的耳侧。宋黎心猛地一慌,双手下意识往前挡,手掌要推不推地抵在了他心口的位置。“盛牧辞……”一时无主,宋黎又快又小声地嘤咛了遍他的名字。抗拒,再回味却有欲拒还迎的味道。这年纪的女孩子声音本就偏软糯,她方才心里紧张,一出口,不自觉含着微微细喘,如果听的人刻意要想歪一点,不难想象到,这一声很缠绵前戏时娇嗔的意思。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被激得一涌。但也仅仅只是那一个瞬息。盛牧辞动作略顿,手继续往下,在一道“咔嗒”声后,他淡淡的嗓音在宋黎耳畔自然温哑。“安全带都不解,想把我车背走?”话说完,他人便不作留恋地退了回去。徒留宋黎僵坐在座椅里,憋着气,不敢放开喘,还陷在那一幕里丢了魂。“刚刚……是忘了。”那短短几秒的后劲实在有些大,宋黎咽了咽,半晌终于闷出一句。她别在耳后的头发稍显凌乱,覆过他胸膛的双手落在身前,隔着呢外套,都能看出心口明显的呼吸起伏。抵着下唇,看也不看他,容貌清纯的姑娘一脸无辜状,这模样真的很要命。原本他的确没想要做什么。可她这样……他也很难不乱想。盛牧辞低低笑了两声,微敛下颔,静片刻,再看向她。“还敢跟我上楼么?”第28章 .独享你记得把门锁好。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是他的攻势太强,和风一样随心所欲,没有任何预兆。风起了, 给你的灵魂片刻遐想, 然后你会发现, 自己在心猿意马中慢慢溺亡。他简直是宋黎见过最难招架的男人。在盛牧辞问出那话的瞬息, 宋黎心又是一颤,只两秒, 她坚定地迈下了车, 没显露出一丝怂怯。仿佛是在告诉他,我可一点都不怕你。盛牧辞没急着下去, 在车里看她。她抱着背包在车前等, 假淡定的模样就像要不到糖的小孩儿说自己根本不想吃, 总是傲娇又可爱。盛牧辞忽然笑起来。提出让宋黎住过来那时其实盛牧辞有过犹豫, 没和女孩子同一屋檐下生活过,怕彼此不习惯,也怕亲密过度。现在,倒是有些期待了。这栋别墅并不是新购置的, 一开始是想留给舒姨他们, 岁清的爸爸出事后,盛牧辞义无反顾照顾战友的家人, 只是舒姨走不出那片海, 这房子便空闲着了。如今他到南宜处理医院的事,正巧能住。和宋黎家相比, 盛牧辞住的地方实在冷淡很多,空间高端宽敞,装修基本是灰白冷色调, 家具细节处虽点缀描金,但整体显得很空荡。宋黎站在一楼客厅,上下左右张望,比起奢侈,她更想感叹房子的清冷,寻不到生活气,住在这儿,他不会觉得空虚吗?等盛牧辞把她的小行李箱拎到房间,回到楼下的时候,宋黎抬头问:“我能不能放点儿花?”盛牧辞似乎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随手把车钥匙丢到茶几:“随你。”钥匙在大理石面砸出“咣当”一声响,外面的雨还没有变小的趋势,淅淅沥沥地冲泻着落地窗,一起淹没了他的声音。宋黎没听清,不解地望住他:“什么?”“我说,”盛牧辞抽走她怀里的包放到沙发,再回头笑看她,说:“当自己家。”当你在一个男人家里,而他对你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他的话只有四个字,可其中糅杂的温情,她怎么可能不多想。相视间宋黎静着声,想不到回答。突然一道迅捷的黑影闪入余光,宋黎心中一动,看过去,便见那只健硕的成年德牧犬跳着阶梯下楼,直奔向客厅。“十四!”宋黎眼睛惊喜得一亮,蹲下来张开双臂想去抱它。毕竟是大型犬,十四又是扑过来的,带着冲劲,撞得宋黎没稳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人总想把对别人的喜爱藏起来,但狗狗不会,见到宋黎,十四尾巴摇曳不止,还很有灵性地直往她怀里蹭。宋黎双手捧在它脑袋两边又揉又捏,仰起脸,笑逐颜开地问盛牧辞:“你没把十四送回舒姨那儿呀?”这是一个很温暖的画面,至少对盛牧辞来说,看到她和自己的狗开心地闹在一块儿,有唤醒他心底一点暖。“这不是以为你晚上害怕,让它留着陪你。”盛牧辞俯身揪开十四,握住胳膊去拉她。宋黎借着他力起身,雀跃之外露出一抹惊讶:“你带十四来,就是为了陪我睡?”“本来是,”盛牧辞曲了曲腿,倚坐到沙发扶边,长腿痞气地开着,神情懒散:“现在它好像多余了。”就是这样半坐下来,宋黎也只有和他差不多的高度,倒是不用仰视了。“为什么?”宋黎眨眨眼。他犯坏地笑了一下:“突然感觉,我也可以陪。”“……”知道他是故意逗她闷子,忸怩害羞当然有,但宋黎没有闪避,哼声道:“你太贵了,我可付不起。”盛牧辞想起许延生日那夜,一帮人被他所谓的“卖身钱”惊得瞠目咋舌,私下又是几经追问对方究竟是哪路神仙。“我都出卖身体了,八百还贵?”他笑,还颇为正经地做她思想工作:“这价格你上哪儿再找我这质量的陪.睡?”语气端正得,好像她真包.养了他似的。宋黎一边暗暗定住心绪,一边反驳他:“一次八百,十次就是八千,还不贵?”其实争论这事儿怪无聊的,但她的配合却让盛牧辞很愉悦:“你想睡我几次?给你个友情价。”宋黎不吭声,过片刻,她垂着眼怨念:“不和你说了。”“嗯?”盛牧辞发现她很爱用这招。宋黎嘟囔:“……我说不过你。”这就很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吵架吵输了,生气自己没发挥好而闷闷不乐。盛牧辞目光在她脸上细细逡巡着,竟是笑了:“那我让让你,好不好?”他的声音偏低,漫不经心的笑意里,宋黎居然感受到了一些温柔,可这种情绪来自他,就会让人怀疑是错觉。“你一个人住吗?”宋黎越过那话题。盛牧辞不以为意地挑唇笑:“现在还有你了。”说不清是有心无心,宋黎那时有点不解风情,转过脸看十四,轻声:“程医生他们……不和你住吗?”“成年男人谁住一起?黏不黏糊?”“……”这能跟黏糊扯上关系?但话被他讲得有情有理,宋黎忽然无言辩驳。宋黎走开几步,站在落地窗前望出去,大雨倾盆,她叹了一声:“早知道在外面吃了,雨下这么大,外卖都不好送。”盛牧辞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问她想不想吃蟹黄捞面。宋黎先是亮了亮眼,随后又颓颓丧丧地叹气,表示那家店不在配送范围内。结果盛牧辞一个电话,半小时后就有专车送餐到了家门口。不是宋黎常吃的,而是另一家更贵的。外送员带来的陶瓷碗很大,拉面分离开来,碗里装着双人份的蟹粉虾仁金汤,金灿灿的汤汁很浓郁,香气扑鼻,还有各种配菜。这一碗,就要四位数。那天中午,他们和在海边时那样,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分享完了这一大碗捞面。饭后,宋黎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不禁想,贵有贵的道理,比她平时吃的那家味道正宗得多。“盛牧辞,这个面真的很好吃。”宋黎用纸巾擦擦嘴巴,心满意足地眯眼笑。盛牧辞早搁了筷,倒是面前的姑娘鼓着脸颊,再盛第二碗吃到现在。他慵然后靠着椅背,一声轻笑:“是吃挺多的,怎么不见胖?”“谁说不胖的。”盛牧辞探究地往她身上瞟了两眼,她脱了外套,穿着浅领毛衣,那时光顾着吃面,一低头,锁骨就露了出来,再往下的风光若隐若现。他倒是难得君子,敛着眸没去窥视。“肉都哪儿去了?”盛牧辞好整以暇。宋黎笃定:“当然是在它该在的地方。”他听得笑了声,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闲闲咬到嘴里:“有么?”这语气,好似是想说鬼都不会信。宋黎被他质疑得不太服,失声顷刻,想也不想:“你又没摸过,怎么知道没有。”话音一落,两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