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甚至还记得她与自己说这些话时,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越是平时看起来闷骚,床上就越什么?放浪?沈乔垂眸去看沈望。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眉梢唇角的弧度都没有一点上扬的弧度。跟块冰似的。放浪这两个字,和他完全不搭边。沈乔也拖了张椅子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既然睡不着,那也别工作了。你平时玩游戏吗?”沈望看着她,沉静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解。沈乔拿出手机:“王者你玩吗?”说着,她就把游戏点开,背景音乐有点大。沈望视而不见,只问她:“书包带了没?”沈乔有点懵,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带了啊,怎么了?”他头一偏:“去拿过来。”--------------两个小时过去了。沈乔顶着一头被她自己挠乱的头发,从沈望的房间里出来。满脸写着疲惫两个字。王婶刚收拾完,正准备去做点吃的给他们送去。见到沈乔这样子,也愣了愣。“怎么成这样了,打架了吗?”在这些长辈的眼中,是不是任何闹事的前提都是打架。沈乔叹了口气,勉强抬高了手,提起手里的书包:“在沈望哥哥的辅导下,我把接下来半个月的作业都给完成了。”王婶松一口气,笑道:“你沈望哥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第一名,你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他。”问他?沈乔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他每讲完一道题,都会再出一道同类型的题让沈乔来做。沈乔从小到大最不开窍的就是脑子。每次拿起笔就忘了该怎么写。哪怕他已经讲过了,并且前后不超过两分钟。心虚的抬眸去看沈望,后者不为所动,偶尔平静和她对视。偶尔伸手点点试卷,示意她继续。他虽然不像老师那么凶,但压迫感却比老师还要多上几百倍几千倍。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沈乔觉得自己仿佛在过山车上住了十年。身心俱疲。沈乔背上书包离开,穿好鞋子以后还不忘和王婶说一句:“沈望哥哥好像感冒了,您等他醒了以后可以给他煮碗姜汤送上去。”王婶脸上的笑容没消退,便愣了下:“他睡着了?”“睡着了。”沈乔一道题解了半个小时都没解出来,肩上莫名一沉。是沈望,靠在上面。眼睫轻阖,呼吸平稳。因为发烧而微微泛红的双颊,凭空让他多出几分娇弱感。很奇怪,娇弱这样的词语,明显就不适用在沈望身上。但在那一瞬间,沈乔还是首先想到了这个形容词。胳膊不小心按到遥控,远程将窗帘打开。一整面的落地玻璃,远处是江景,光如破碎的玻璃,倒映在湖面。而他们的身影则映在了面前的落地玻璃上。一米八七的沈望,和一米六二的沈乔。连肩宽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像是成年的狼,和尚且幼年的兔子。可是此刻,那头成年的狼却靠在幼年兔子的肩上,睡着了。他不光醒着的时候安静,睡着了也安静。沈乔轻轻侧目,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的睫毛。长且浓密,不是很翘。哪怕闭着眼睛,也能看见眼尾淡淡的褶印。他并不是非常明显的双眼皮,也只在眼尾牵出一道薄的痕迹。既不是桃花眼,又不是狐狸眼。更像两种眼型的结合体。沈乔在心里感叹一句,皮肤可真好啊。离的这么近,都看不出毛孔来。她出来的很小心,怕弄醒他,手先扶着他的腰,轻轻往后退。将自己的肩膀偏离。大概是过于小心了一些,手上的力道也显得小心翼翼,便如瘙痒一般。他喉间低吟,睫毛轻微的颤动。沈乔以为弄醒了他,便停下等了一会。待他再次睡过去,才离开。王婶惊讶的点在于,沈望睡着了。她照顾他这么多年,对他再了解不过。也清楚的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的正常睡眠,于他来说又多困难。---------沈望是在凌晨三点醒来的。罕见的一夜无梦。对他来说,意识是从闭上眼的那瞬间消失,再睁开眼,便是现在了。他点燃了一根烟,立在窗前,看着隔江的cbd。这个点仍旧有大楼灯火通明。这个城市永远没有彻底深眠的时候。烟雾过肺,呛感轻微。他指间夹着烟,在手边的烟灰缸上磕了磕。烟灰抖落。视线不知何时从窗外的江景落在桌面。那本粉色封面的笔记本,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遗落。沈望揿灭了烟,烟蒂扔进烟灰缸中。走至桌前,将那个笔记本拿起来,慢慢翻阅。她的字不好看,这点好像和她父母完全不同。小的时候被送去书法班练了两个月。结果非但没有进步,反而吸取糟粕,越写越不伦不类了。最后索性就放弃。直到现在,她的字迹仍旧潦草。这应该是个草稿本,上面有演算的过程。不需要细看,只扫一眼就知道,从第一步就开始错。但哪怕是字迹潦草,解题思路一塌糊涂的草稿本,沈望还是看的很认真。一字一句,甚至连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没错过。翻页的手逐渐停下来,是因为越往后,就越与学习不搭边。更像是在和某人聊天。除了她的字迹,还有好几种不同的。【待会下课了去哪里吃饭?】【还吃呢,不怕再被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做人就应该先顾着当下。你把本子给周圆传过去,问她吃什么。】【吃寿司。】【忽略。】【那你他妈还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