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图之徐徐图之……原本打算不急不躁,循序渐进慢慢来,但时不我予,他若是再温吞下去,不要说把老婆重新追回,恐怕连老婆的影子都碰不到。许曼言抬脚,狠狠踩了下去。傅临江吃痛,手上环着的力道倒是一点都没松。“曼曼,你先别急,你先听我说。”“我不是来了吗,有什么事好好站着说不行,非得抱着。”“这样踏实。”踏实个鬼!傅临江你今天鬼上身,脑子不清楚了吗!!许曼言刚想再接再厉,再来一脚,听见傅临江在耳边喃喃低语。“曼曼,我好难受。”许曼言迟疑了。性如白玉烧犹冷,用来形容傅临江的个性再贴切不过。他外表看着清冷,性情也冷,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才是常态。她见过他为了两人婚事面对老爷子盛怒,紧抿双唇不认有错,见过他初任董事长内外交困,累极了也只是默着脸自行消化压力与焦虑,何曾会如此直白带着悲凉的示弱。太反常。“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许曼言咬了咬唇,停下挣扎,轻声问。她的脸,刚好贴近傅临江胸膛,靠近心脏的部位。隔着薄薄的衣料,扑通扑通,急促而有力。好像在紧张什么……傅临江喉头发紧:“家里没有事,那些我都能处理好,也不会有多难过。唯一让我揪心的是……”是什么?许曼言静静等他说下去。“曼曼,你别离开中国,就留在这里。我以后一定小心,保证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意外,也不会让任何傅家的人和事情干扰到你和西米的生活。”“离开中国?”许曼言没听明白,仰着脸:“傅临江,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离开中国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傅临江何等敏锐,一听就知道,他被许如清唬住了,许曼言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心情一瞬间像摆到谷底的秋千,重新回到了高位。“今天,伯母……”“她跟你说我要走?”“是的。”原来如此!难怪回去后,觉着包厢里气氛诡异,母亲口中的简单友好的交流是这样的。“她还送了我把伞。我查了一下,送人伞是散的意思。”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许曼言哭笑不得。恐怕母亲想见傅临江一面,感谢傅临江的救命之恩是假,当面警告才是真,但既然真这么开口和傅临江说了,一定是已有此打算,想要她离开中国。“她是骗你的,我暂时没有离开中国的打算,不过情势比人强,真离开也很正常,毕竟这里对我而言不是故乡。”傅临江哑声问:“那么我呢?”许曼言闭了闭眼,狠下心答道:“你是朋友啊。”人可能为了亲人回归故土,可能为了爱情坚守异乡,但朋友之交淡如水,无需长相厮守。“只是朋友吗?”傅临江低下头,认真问。什么朋友?有些人也许能做到做不成情人,还能保持朋友关系。可他和许曼言的性格都不是。一旦曾经越过那条线,就回不去了,无法等闲视之,无法漠然相待,说什么朋友都是在自欺欺人。就算能骗过他,她能骗过她自己的心么?她明明有回心转意,明明也有不舍。“曼曼,不走!”傅临江脑子中的弦断了。温热的唇覆了下去,吻住久违的甜美。一心一意,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像只蝴蝶,再次扇扇翅膀,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然后翩然飞走。第九十二章也许是一切发生得太快, 猝不及防。也许是心底里本身对傅临江,没有那么抵触,还在为他极少流露出来的脆弱感到抱歉。许曼言下意识没有推开, 任傅临江将她拥在怀里,唇齿相抵,鼻息相错, 纠缠着, 碾磨着, 在克制而又渴求中沉溺于久违的心悸,浑然忘我。撇去傅临江酒醉后那次意外接吻, 这是两人离婚后,第一次亲密接触。许曼言不想承认自己是清醒的。她阖着眼,长睫微颤, 一边跟随着傅临江的节奏, 回应细细密密落下的吻,一边想着,她的脑袋大概是被浆糊给填满了,明明才说要做朋友的,怎么就亲上了。只能说, 身体比言语,更诚实。傅临江是个无论做什么, 只要上心, 就格外容易上手, 熟能生巧的人。连这方面也一样, 跟下蛊似的。情到浓处时, 两人也有过胡闹的时候, 神魂和昼夜一起颠倒, 因为彼此都是生命里的第一个,带着对异性的好奇,探索得热烈又大胆,节奏,时间,方式,由他掌握,像泡在热透筋骨的温汤,过程目眩神迷,结局疲累飨足。那些曾经有过的日子,就像是被烧红的铁烙,印在了身上。无论承认不承认,爱情就是有侵略性的,它会留下痕迹,让人记得疼,记得暖,记得甜。于是此刻的吻,就像是一把钥匙启动了开关,那些久违的记忆,身体的自然反应,跟着一起冒了出来。烟草的余味,还在唇畔边。微苦,又带着点薄荷的甜。不能再继续下去!猛然惊醒,贝齿在唇上重重啃了口。果然,因为吃痛,傅临江条件反射停下。“曼曼。”傅临江的眼神和声音,跟灌了迷魂汤似的,又想带着她继续沉沦下去。“不准再亲我!”可三十岁的傅临江,哪里会像二十岁时的他那般,顾忌和羞耻心过多,轻易被呵斥住。许曼言拢紧在纠缠不清中差点散开的衣襟,正色看向傅临江,可惜眼尾的嫣红,含水的眸光,让此刻的样子不似生气,更似娇嗔。傅临江像偷食得逞的猫,双目含笑:“怎么了?”许曼言抿了抿唇。该怎么说他才好……光天化日?不对,现在快十二点,夜黑风高,月色撩人。大庭广众?虽然是公共区域,但是在僻静处,根本没其它人经过。如果口口声声他逾越了界限,犯了规,犯了错,那么跟着一起沉溺的她算是什么,共犯?许曼言不自在的推开环在腰身上的手,背过身去。她不知道,要是再和傅临江四目相对下去,接下来的话,还能不能说得顺畅。“刚才的事情,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如果当没有发生过,明天早上起来就忘记,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傅临江笑容收敛:“可你明明……”“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等他说完,许曼言大声打断:“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可能让你产生某些误会,以为我们的和解,是向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不是吗?”傅临江扶住肩膀,将许曼言转过身,目光落在她仍是逃避不肯抬头的脸上,犹如实质,灼烧着脸庞,耳根泛红,脸颊发烫。“问一问你自己,是不是真的对我毫无感觉,是不是真的一点心动都没有。”许曼言别开眼,继续嘴硬:“傅临江,你别幼稚了好不好。我们都三十岁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情啊爱的上头上脑,挂在嘴边。”听了她的话,傅临江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从小到大,太小的时候不记得,但有记忆的时光里,所有人只夸他聪敏沉稳,何曾被说过幼稚二字。幼稚这个形容词,按他傅临江的人生轨迹,根本就绝缘好吗!反而是她,跟个胆小鬼一样,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连接吻也要掩耳盗铃,当作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