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荆谓云,面容寡淡,从容不迫地坐着,酒也喝了不少,却一点不见他有喝多的迹象。大小姐没醉过,这种感觉很新奇,晕乎乎的,飘飘然,有种无法脚踩实地的感觉,和睡觉还不一样。睡着时,思维不受控制,醉酒的话,她能控制一半吧?大概能控制吧……“难受吗?”荆谓云单手扶着大小姐软若无骨的身子,另一只手端了杯解酒茶,递到她唇边。这种时候,其实解酒茶作用不太大,但喝了总比不喝强。时郁靠在荆谓云肩上,半眯着眼睛,看不太清杯子在哪,把脸埋起来轻蹭了一下,声音闷闷的:“不喝,你们欺负我。”“……”这近乎撒娇的语气让荆谓云身体顿时紧绷,一动不敢动。少女青丝交织,眉眼如画,眼尾处泛着红,头上的发卡随着她的动作,刮在荆谓云脸上。又疼又痒。留下一道浅淡红痕。荆谓云声音蓦地有些发哑,竭尽全力地保持着冷静,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孩子:“听话,喝一点,没人欺负你。”“骗人。”时郁不信。荆谓云失笑:“不骗你。”闻言,大小姐慵懒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荆谓云,听话地张嘴喝着解酒茶。她其实很好哄的,只是从来没有人哄过她。荆谓云等她喝完了,便抽出纸巾帮人擦嘴。手指隔着薄薄的纸巾,似有灼热的温度传递过来,轻而易举就能让人万劫不复。大小姐很乖。这会像只没睡醒的猫一样,没有骨头般软软窝在他怀里。仿佛荆谓云现在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她都不会反抗。荆谓云紧抿着唇,用力攥着那张纸,强行压抑着砰砰乱跳的心,和因酒精而迷醉的心思,声音嘶哑:“大小姐,很晚了,我们回家吧。”作者有话说:醉酒的大小姐可不乖,云哥惨了~第43章不曾想听到“回家”两个字时, 时郁特别抗拒。她死死抓住荆谓云的手臂,像只被触碰到伤口的小兽异常凶狠,又像是怕会被人丢弃不管有些惊慌无措。“我没家!不回去!”少女声音嘶哑, 两只手紧紧抱着荆谓云的胳膊, 仰着头看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很多荆谓云看不懂的东西。偏偏这个时候,大小姐的心声很安静, 这代表着, 她此时说的话,全是心里的真实想法。荆谓云感觉全身的血液好似在这一瞬间凝固下来,浇灭了所有燃烧的火焰, 冷得人心脏发疼。他抬起另一只手落在时郁的脑后,轻轻托着她。两人的姿势改为面对着面, 墨色的发丝穿过指尖,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你想去哪里?”荆谓云低声问时郁, 完全是一副全听大小姐意思的架势,顺着她心意来, 还顺便帮大小姐扶正了一下脑袋上的发卡。时郁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歪着脑袋看他。她今天属实是喝了不少酒,哪怕有荆谓云故意让着, 这会也上头了。脑海里的系统急的不行, 他好歹算是阅文无数,眼下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这尼玛要玩脱了。【宿主, 祖宗, 你是我祖宗, 听话啊, 咱回家,哪也不去,你还想去哪啊?想上天吗?】下一秒,就见时郁皱起好看的眉,用两只手捂住耳朵。“闭嘴,你好吵!”荆谓云:“???”系统:【……】再然后,大小姐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睛朦朦胧胧的,似蒙上了一层雾。明显就是更不清醒了。“别吵,我在想了……你等我想到了,就告诉你……”系统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丫的还想个p啊!你现在能想啥?你特么都分不清心里对话和现实对话了。系统闭嘴了,不敢再吭声了,生怕这祖宗再来一个和自己隔空对话。只希望荆谓云能把时郁说的话当成醉话,酒鬼的话可千万千万别当真哇!这么想着,系统偷偷观察着荆谓云的反应。少年神色淡淡,只是用一双黑眸死死盯着时郁,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在肆虐翻涌着。系统想:好歹是男主,应该不会趁人之危吧?不会的对吧?系统梳理了自己吓得混乱的代码,彻底emo了。就在这时,时郁咳嗽了两下,晃着脑袋说:“想到了。”荆谓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认真地听着大小姐说话。系统在时郁脑海里紧张兮兮地揉着不存在的帕子。在一人一统的注视下,大小姐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荆谓云面前晃,晃完还乱七八糟地比划着,“我们可以去开//房。”系统:【……!】——你特么真是我祖宗!荆谓云沉默了,好半晌没说话,目光沉沉,似乎要从大小姐脸上看出什么来。时郁浅色的瞳上染上几分迷醉之意,开始闹了。“反正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家……”她边说边去拽荆谓云胳膊,仿佛他说一个不字,就能当场耍赖给他看。时郁被从“家里”赶出去过,街道上很冷,却冷不过那冰冷的“家”。那些人怕坏名声,没敢让她真的露宿街头,于是安排了酒店让她住。在时郁眼里,酒店,更像是她的家。只要拉上窗帘,整个房间内都是一片死寂,没有一点人气儿。每当那个时候,时郁就会点亮房间内所有的灯,连洗手间都不放过。仿佛这样,就能在那一片漆黑的世界中,获得一点点温暖。女孩无所求,无所愿,抱着冰冷的被子,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好冷。此时此刻,旁边好像多出一个发热的物体,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荆谓云不说话,时郁就来脾气了,开始作,动来动去,很不安分。她用手去打他,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轻得似猫挠般。不一会,时郁又累了,委屈地低下头。“我不要回家……”“我没有家……”大小姐像魔怔了一般,不停地重复这两句话,嗓音轻得仿佛快要哭出来,眼尾泛着薄红,惹人心疼。楚楚可怜的大小姐,晃着水光的眼瞳不知该看向何处,可怜得让人想要欺负她,却又那么的脆弱易碎,让人不舍得欺负。荆谓云生不起什么旁的心思,视线锁定在时郁身上,从未离开。他感觉心脏处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即使时郁没哭,可荆谓云就是能感受得到,她在哭。他的大小姐,在他没看到的地方,被人欺负了。荆谓云指尖一颤,动作轻柔地在时郁眼睛下擦了一下。很干净,没有眼泪。“……好。”荆谓云答应了,不带时郁回家。系统急了,恨不得能弄出个人形出来把时郁送回家,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在时郁脑海里气的跳脚。反观时郁,在荆谓云同意的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她现在不像是在外流浪了很久,变得凶残冷血的野猫,这会更像是刚来到外面的小猫崽子,两只爪子扒在人的身上,紧张兮兮地四处打量。荆谓云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时郁的肩上,挡住一片好风景,随后站起身,牵着时郁往外走。这会梁恬和沈寻已经跑了好几趟厕所了,梁恬回来时,正好撞见荆谓云要带人走的一幕。她没喝酒,清醒的很,当即小跑过来,关心的问道:“时郁是不是醉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