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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1 / 1)

“是啊,没想到这关小姐如此冷血,那宁夫人眼瞧着额头都磕出血了,也不见她眉头动一下,真真叫人看不过眼。”世上唯有好事者最多,也唯有好事者最嘴杂。若是只看热闹便罢,偏又要表达自己的看法,同时又有偏向性。眼见谁可怜,便会下意识偏向那方,便也忘了那看着可怜的一方,以往做过的恶事。只顾着表达自己心中慈悲,各人一句接一句地说。他们说的声音并不算小,自然也就落入关静姝和关母耳中。眼见看热闹的人都对自己女儿评头论足,甚至说其冷血,关母自然不答应,眉心狠狠一皱,便要开口叫人将这些嘴碎的都赶走。可还不等开口,便被女儿一拦。“娘亲,别生气。”比起自己母亲,关静姝则显得冷静得多。她安抚了母亲后,却没有急着将跪在自己跟前的宁夫人扶起,反而抬眼看向那围在前方的众人。也不知是否前些日子在天子身边待得久了,耳濡目染了对方一些习性。关静姝这一抬眼,双目中带着冷岑岑的寒意,叫人望一眼便背后生凉。于是在她的视线之下,原本开口说话的那些人全都逐渐噤声,再不敢轻易说什么。而有人似是想起什么,不由地睁大双眼,接着拉着身边的人悄然离去。直到走远了那被拉走的人才问自己同伴何以如此害怕。“就在刚才,去瞧了那关小姐的眼神,才猛地想起一事。你记得我有个亲戚在平远伯府上做事吗?”“记得,怎么了?”“前些日子我那亲戚说,平远伯镇日难以安眠,吃药请大夫都不见好,后来请了个风水师来看,才发现原是被梦魇着了。”那人说着将踆乌一事说出,接着又提及天光墟青阳子,末了了方道,“我那亲戚知道的也不多,但他有一回幸运进了内院伺候,才听得说,那关家嫡小姐便是那青阳子在下界化身。原本我只将此事当故事听,可方才看了那关小姐的眼神整个人背后一凉,才觉着我那亲戚说的许是真的。”“这话怎么说,如此玄乎的事,怎的证明是真的?”“若非是真的,何以当今天子会同意立后,你可别忘了那关小姐几月前还是宁家的媳妇。”关氏嫡长女即将入宫为后一事是整个京城都知晓的事,只是除了京中各府,一般百姓也不清楚各种缘由,且也并不很关心。天子嫁娶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大赦与庆典值得高兴罢了。至于登上后位的是谁,他们不是很在意。可眼下听得自己同伴这样说,那先前被拉走的人也骤然觉得有些心有余悸起来。“原是这般,怪道我方才看了那关小姐的眼,便也不自觉地僵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想来其人果真是青阳子化身。”两人说着,不由庆幸自己方才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在旁看热闹。而他二人的离开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尚书府外,关静姝平静着面容,在才刚议论纷纷的众人都闭了嘴后,才终于转而看向跪在自己跟前的宁夫人。“宁夫人有话不妨直说,如今入秋,地上颇凉,跪久了对身子不好。”话是这么说,可她本身却没有丝毫扶起对方的打算。反而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等着对方自己起身。一旁的关母见状觉着不合适,想叫人上前将宁夫人扶起,却被关静姝一个眼神制止了。那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前儿媳竟真会如此冷漠,一点不顾两人曾经相处的情谊,反而眼睁睁看着她跪在这地上。这和自己先前设想的不一样,倒叫她整个人怔住,不知该如何继续。“若是宁夫人没事,便请回吧。”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对方开口,关静姝也不追问,反而从善如流地开口让对方离开,接着自己更是转身打算回府,丝毫不在意旁人会如何看自己。倒是宁夫人见她似乎并不似说笑,反而真的要离开,登时慌了,也顾不得再跪着,直接起身拦在对方跟前。“我还有话没说!”那模样,和才刚跪在地上一阵哭泣的可怜样差了太多,倒叫一旁的众人都看傻了。可宁夫人却似乎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只是盯着关静姝,不让她离开。关静姝见状也真停下了步子,接着道:“宁夫人说便是。”一副等着对方开口的模样。宁夫人便又有些犹豫起来,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在场人太多,她不知要如何开口。可看着关静姝面上隐有不耐的神情,显然已经嫌她烦了,想着大郎的情况,最终只得把心一横,径直道。“大郎身子愈发差了,请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如今用药一日贵过一日,却也不见成效……”关静姝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眼中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所以呢?那宁夫人在她如此视线下,面容不由地涨红,可最终却还是说出了自己此番来的目的。“大郎毕竟是业儿的血脉,即便你如今已和业儿和离,可总不能不管大郎……”之后对方说什么,关静姝其实都不太在意了,总归是些听了便令人发笑的话。看着眼前颇有些沧桑的妇人,关静姝心中竟觉着有些好笑。昔日那磋磨她的贵妇人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靠着些不入流的手段,将她引至府门,为的便是让她趁着人多骑虎难下,答应其要求。可偏巧,如今关静姝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人。她于是微微勾唇,笑了一声。“宁夫人这是要我出银子再找大夫,替那已经和我和离男人的外室子看诊?”“你觉得,可能吗?”第四十八章最终关静姝还是叫了大夫去替大郎看诊。并非她忘了先前都阳侯府是如何待她的, 也不是为了已逝的宁成业,只是单纯怜惜大郎罢了。稚子无辜。关静姝一直记得,先时在宁成业坟前见着那小不点的场景。那孩子还这么小, 他又懂什么?不过是被母亲用来争宠的牺牲品罢了。若是那外室云柳不在宁成业尚在时想尽法子用大郎来留住宁成业, 为此不惜一次次伤害大郎的身子, 如今的大郎又怎会病情愈发加重?先前侯府尚未败落时,尚且能供得起他看大夫抓药, 可被废爵后,日子长了, 便再没如此多银钱了。若不然,宁夫人也不会找到尚书府来。关静姝知道, 若按照娘亲的性子,即便宁夫人在府外脑上天了, 她也不会让自己知道这事。而那跑来传话,告诉她府外闹起来了的小厮无论是从声音还是长相, 关静姝都觉着十分陌生。细想想,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小厮收了宁夫人的好处,故意躲过关夫人来传话。为的就是引关静姝出去。关静姝知道宁夫人是怎么打算的, 无非是让她骑虎难下罢了。关静姝不在乎那些看热闹的人怎么看自己,横竖她也不是活在旁人的言语之中的。可想到孩子,她最终还是心软了一瞬。前脚将宁夫人的计划戳破,后脚便在对方难看的面色中, 叫人找大夫,去替大郎看诊。“这大夫是我看在孩子的面请的,于宁府于宁成业没有丁点关系。”在嘱咐了大夫跟着宁夫人离开前, 关静姝这样说。“且这是最后一回, 大夫我已交代, 大郎的身子他会一直照看,诊金和药钱我会叫人负责。只一点,日后希望宁夫人莫要再闹上关府来,否则我绝不会再如此轻轻放过不追究了。”关静姝还有几日便要入宫为后。届时她一句话,便能要人命。因此她说出这句话来,一点不叫人怀疑她最终会做什么。宁夫人其实心中也知道自己没道理,若不是为了大郎,她今日也根本不会来这趟。如今即便心中觉得关静姝说话不好听,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那大夫跟着自己离开时,她顿了顿,看向关静姝动了动口,似是想开口道谢,却被对方抬手打断。“无论宁夫人想说什么都不必了。”关静姝淡声道,“我的时间不多,与宁夫人你已没什么可说。”说着便转身离开,甚至没叫人送宁夫人离开。而看着态度冷淡的关静姝,宁夫人面上神情青青白白,显得十分难看。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带着大夫便离开了。如今大郎才是最重要的。原以为这回有了大夫,大郎的病便能好了,可谁知大夫去瞧了后,却说如今孩子已然病入膏肓,即便用尽稀世药材也回天乏术。宁夫人自然不能接受这事实,直骂那大夫是庸医,后来还将人赶走,不信对方的话。甚至恨上了关静姝。因为她觉得,是关静姝故意找了个大夫这样说,对方根本不是真心要救大郎的。那大夫医术高明,见宁夫人如此一意孤行,便劝对方面对现实,如今孩子身子每况愈下,自己开幅方子,喝了能让孩子稍微舒服些,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开心些。可对方完全听不进去,只是认定了他是受了关静姝指使而来胡说,甚至连对方开的方子都直接撕毁,还说自己要重新找大夫来看。“先前那大夫便说了,大郎只要好好用药,总会痊愈的!”那大夫见劝她不动,对方又如此不信任自己,只得长叹一声离开了。于是第二日听说此事的关静姝便叫了大夫来问明情况,在知道了大概后,不由地多问了句。“那孩子果真是无药可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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