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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1 / 1)

暗道两侧皆有昏暗光束,但不足以照亮暗室。秦观月只能紧紧牵着陆起戎的手,提着裙摆小心地往前走。到暗室尽头,面前倏然一片光明。足以容纳二十人的高台上,围绕着一圈锦灯。高台的正中,立着两个被黑布蒙起的木架。木架及人高,却不知黑布下隐藏着什么。“这是什么?”秦观月拾阶登上高台,与陆起戎站立在木架面前。陆起戎轻声一笑,眼底依旧如往日温柔。他伸手扯下黑布,秦观月顿时愣在了原地。顾珩回到清平观后,就径直走向流云居,不让任何人进入打扰。贺风在马车的座椅上发现了那枚断成两半的玉拂尘,惊骇不已。这枚玉拂尘是当年张真人赠与丞相的道家法器,世间无二。张真人不仅是丞相的恩师,更是丞相的义父。当年丞相父母双亡,流离失所,是张真人将他收入观中,抚养长大。如今张真人驾鹤西去,仅留下这枚玉拂尘尚可凭借追念。顾珩坐在浮云居的花梨木长案前,室内未点烛灯,他陷落在环室阴翳之中,背脊僵直,像是一樽缄静的佛像。他还记得当初秦观月就是在这间流云居内,低俯下那具柔软的身子,楚楚可怜地趴伏在他的膝上,抬起朦胧的泪眼,向他诉说着她可怜的身世。彼时,她莹润的红唇中吐露着卑怜的话语,她求他放过他、怜惜他。后来她同样用这幅神态对他诉说情话,一次又一次地蛮横失礼,不顾他的意愿就闯进他克制多年的人生,诱他失去自控,拉他坠入深渊。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独来独往,并不觉得孤独。如果没有秦观月的出现,他还会依旧这般十年如一日的过下去,直到完成未尽的大业,直到死亡。他早就看透她是怎样心机深沉、满眼利益的女人。甚至于她从第一次的接近就带着目的——她要他的庇佑,要他救出她的娘亲。可是他还是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以至于相信了她的谎言,竟也有些向往起与她一起在京郊的宅子中过上平凡的耕织生活。他留意着她随口提起的一句话,在受尽欺辱的日子里,还想着购置下这座宅子,满足她的心愿。她的口中到底有几句真话?那时在行宫的奇石林,她说他与城阳王并无瓜葛,到底是真是假?而今看来,尽是笑话。顾珩在清平观软禁的几日,每日饭食不足,落下了胃疾。今日久未进食,此刻顾珩只感到胃中寒气蒸腾翻涌,一阵阵针扎似的刺痛。他坐在案前良久,直到手脚冰凉,嘴唇发白,才缓缓地扶着椅把站起身。他点燃了烛火,从袖中掏出那枚地契,将其凑近烛舌边缘。当火苗将要舐近纸边的一瞬,他又倏然地抽回了手。或许是他被软禁的这几日,秦观月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或许是淑妃又为难她,她不得已才会去寻城阳王的庇护……这一闪而过的念头,使顾珩不禁想发笑,到了这般地步,他居然还在下意识地为她开脱。但若真她有苦衷呢?他推开了流云居的门,身上还穿着沾有血腥的袍子。在黑暗中,顾珩摸着暗道的墙壁,缓缓地走在暗道里,脊背微微躬起,近带着一丝憔悴。贺风一直在密道外等着。看见顾珩从暗道走出,贺风下意识地想要搀扶,却被顾珩推开。贺风听见顾珩寒凉的声音漾开在漆黑的夜色里:“你去,找她过来。”第48章马车走走停停,有些摇晃不定,一如秦观月的内心般,久久不能平静。那件凤袍与凤冠烙刻在秦观月的眼前,挥之不去。凤袍上用金丝银线编织,凤冠雍容华贵,在暗室中泛着华光。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每一处身体的细节都勾勒得恰好。凤袍着身的瞬间,她来不及深思一向看似恭顺的陆起戎,为何会在私宅里藏谋叛之物。她只是切实地感受到那身凤袍与贵妃服制的不同。皇后这两个字,对她的确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以前她对陆起戎最大的顾虑,便是觉得他只是个没有野心的闲散王爷。而今看来,他的野心竟不在顾珩之下。她感到难以压抑的喜悦,舒畅的感受使心头阵阵发热。马车将近毓秀宫时,秦观月下了车,与墨隐两人向毓秀宫走去。途径长巷时,迎面走来一名穿着青色衣裳的小宫女。小宫女托着托碟,看见俪贵妃走来,当即垂眸退到了一旁。直到秦观月的身影逐渐隐去在长巷的尽头,那名小宫女才缓缓抬起头来。那是燕宸殿中在燕帝身边侍奉的青雁。她终于想起来,那日在清平观顾相身上的香为什么闻起来这样的熟悉。原来丞相身上的香,是来源于她。青雁因震惊而忍不住浑身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又喜又惧。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大到能够决定人的生死。青雁几乎要笑出声,她的脸上因喜悦而逐渐生出一种近乎扭曲的表情。秦观月才回到宫中,顾珩那边便传了消息来,让她去清平观相见。秦观月让墨隐去回话,说自己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前去。提起顾珩,秦观月便感到心中一阵无端烦闷。那夜顾珩是自己说他这次身陷囹圄,恐怕不能翻身。秦观月不得已才会另作打算,将目光落在城阳王的身上。谁知这才几日,顾珩就从清平观中放出,听闻那些之前守在清平观外的典狱司士卒还被他下令砍了手。这样冷血无情的手段,和他在葡萄架下的专横一样,从来不顾及旁人的意愿。那些为他发声的燕都学子,若是知晓他的这般面目,是否还会继续将他视作国士?至少秦观月现在只想着如何与顾珩早日划清界限,最好是让顾珩主动厌弃了她才好。沐浴后,秦观月枕在榻上,脑海中一遍遍地浮现出那凤冠的模样与触感,满心欢喜,愉悦地难以入睡。直到夜半之后,她才疲倦睡去。墨隐似乎没关好窗,秋夜的凉风从窗牖间钻进室内,秦观月感到有些冷,她含糊着唤了几句墨隐,却无人应答。秦观月勉强睁开疲惫的眼,睡眼朦胧之间,她恍惚间看见一个高大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坐在她的榻前。一阵凉意顺着背脊攀上,她骤然惊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猛然坐了起来,若非她勉强捂住了嘴,尖叫声就要响彻整个毓秀宫殿。顾珩坐在榻前的一角,深袍的颜色几乎要融入夜色里。他静静地看着她急促的呼吸憋得脸颊通红,肩头颤抖得厉害,才仿佛事不关己地缓缓地开口。“刚才你如果叫出声,明日宫中所有人,就会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他说的很轻巧,甚至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似乎看着她的惊慌失措而感到无比的快乐。秦观月急促的心跳仍然没能平复,她的手心全是汗,想要抱怨什么,但看见黑夜里顾珩那双冰冷的眼睛,又把话憋了回去。“珩郎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久违的相见,借着少得可怜的月色,秦观月看见顾珩似乎比往日更加清瘦,侧脸的轮廓更为明显,也平添了几分戾气。“听说你病了,我来看你。”深夜被顾珩吓醒,秦观月不情不愿地嗔怪了一句:“珩郎怎么每次来都不提前打声招呼。”顾珩的喉间发出一声轻笑,让秦观月听得心惊胆战。“月娘是怕我看到什么吗?”她的双手藏在衾被下,忍不住微微发抖。“珩郎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怕给珩郎看到的?”“月娘,过来。”顾珩掏出金簪和房契,递给秦观月的手中,却隐下了他为她做的小赋。似乎是觉得之前写下小赋的那片赤诚心意,如今看来有些可笑。“你喜欢吗?”秦观月心中一动,但这地契太过贵重,她唯恐收下了这地契,往后又有许多纠葛。后位与这区区宅子孰轻孰重,秦观月分的明白。她将地契递回顾珩手中时,虽然心中万般不舍,但她不能为了这一时小利惹上麻烦。“珩郎,我当时只是与你顽笑,这贺礼太贵重,我不能收。”只是顽笑吗?顾珩的眸色暗了下去,缓缓伸手抚上秦观月的耳垂。顾珩的眼神意味深长,声音沉沉。“这些日子,月娘梦见过我吗?”“当然……”秦观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梦见了什么?”顾珩声音温柔,似乎只是在问候。秦观月感到心虚,顾珩被软禁的日子里,除了最初的两三天她有些担忧,后面与陆起戎相识之后,她早将顾珩忘到了一边。她不明白顾珩今夜前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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