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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1 / 1)

看着魏芷卉远去的身影,他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眼十阿哥。———魏芷卉回了永寿宫,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正殿休息,而是一头扎进了小厨房。一道鸡翅包土豆,将鸡翅的骨头剔去,用土豆条替代,是她没穿越到这儿来时在自己的账号上打卡过的美食;一道黑椒芦笋炒口蘑,是舒妃爱吃的;一道豆腐抱蛋,也是以前自己打卡过的美食;还有一道芙蓉鲜蔬汤,菠菜的翠绿、胡萝卜的橙黄与香菇和鸡蛋花的颜色搭配在一起,颜色动人,味道亦是。“娘娘……身子要紧。”初菱没让她继续,魏芷卉的脸色也没有多好。“娘娘做的这些都是素日里舒妃娘娘爱吃的,本不在数量,只要娘娘能吃得下就好了。”含云将她做好的菜放进食盒里,低声劝慰道。魏芷卉点了点头:“罢了,你去把菜送去承乾宫吧,本宫一会儿再去。”说完,她没有再管身后的二人,径自一个人低头往前殿走去。才走没几步,面前就被一片阴影挡住,她停住了脚步,抬头却对上乾隆担忧的视线。“皇上怎么来了?”魏芷卉福了福身,便当请安了。乾隆看了眼后头,没见到初菱和含云,说道:“怎么没人跟着?”说完,又对上魏芷卉欲言又止的表情,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罚他们。”他一路拉着魏芷卉凉凉的手去了前殿坐下,含翠识趣地上来倒了茶再退下。乾隆始终握着她的手,直到殿内没人了方才说道:“朕担心你。”魏芷卉抿了抿唇,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姐姐呢?”“大病初愈又伤心过度,晕了过去,朕让人照看了。”他低头轻抚着魏芷卉的手,良久,轻轻捏了捏说道,“子衿,你什么时候也能操心操心你自己?”魏芷卉站起身,难得主动地窝在乾隆的怀中,低声说道:“姐姐于臣妾,是知己,更甚亲人。”乾隆拥住她,了然她的心意,只是道了声好。“皇上……太医说,治疗时疫的药方虽能有效治愈姐姐的病,但其中一味药于母体有损,姐姐日后怕难有孕……”她轻声地说着,那些药方的副作用,其实在病愈面前已经谈不上什么了,但等一切结束了,却也依旧惋惜。乾隆轻轻地拍着她,聆听着她的碎碎念,忽地,她又从他怀里起来,郑重地跪下:“臣妾有一事恳请皇上。”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在这后宫之中,人人都说有子嗣者方可立足,十阿哥不幸早夭,臣妾恳请皇上,无论何时都切莫忘了姐姐曾经诞育和抚育皇子之功。”乾隆把人扶了起来,说道:“朕答应你。”魏芷卉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会不会有用,尽管她知道,以叶赫那拉氏的出身,舒妃的日子并不会差到哪去,更何况,叶赫那拉氏盘根错节,与傅恒与富察氏这样的大家族都有牵扯。前朝后宫一体,她不会体会宫内的冷清。但她还是提起了,同时,脑子里也有了一个并不太成型的想法。乾隆强硬地把这两日累得憔悴不已脸都瘦了一圈的魏芷卉抱去了床上休息,又叮嘱了宫女今日不可让她再出门后才离开。她并不太沉地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初菱已经把食盒送去了承乾宫,也带回来了承乾宫的消息:“奴婢到那儿的时候十阿哥已经被送去雨花阁了,舒妃娘娘正在收拾十阿哥的东西,脸色不太好。回来的路上碰上德忠公公,奴婢问了一嘴,听说等承乾宫那边收拾好了就要把十阿哥的梓棺挪去城外的曹三里屯暂安了。”魏芷卉听完,抬手摁了摁眉心,时疫的药方已经给了各处,但仍然是各处都在避着嫌,皇后要照顾体弱的公主,纯贵妃尚有孩子要照顾,太后年迈,如此看来,承乾宫凄凉得很。她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下了床,拉开了鸾镜底下的抽屉,一个绣着虎头的小荷包,她不擅女红,只会一些简单的,这虎头是十阿哥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初菱手把手教出来的,等十阿哥出生以后,她便送给了舒妃。等十阿哥会走会说话了,有一次春日里,一行人去御花园赏花,他便缠着身边的宫人摘了好些桃花、梨花还有海棠,然后塞在魏芷卉绣给他的荷包里送给了魏芷卉。魏芷卉将这个荷包收藏至今,如今看着,心更是揪作一团。“去承乾宫。”“娘娘……皇上才吩咐过的。”含云开口道。“我已经休息过了。”魏芷卉盯着初菱,示意她上前来梳妆。临走的时候,她把那荷包默默地揣进了袖间。承乾宫里寂静一片,早已没有了往日孩童稚嫩的声音。宫人引了魏芷卉进去,她看着坐在榻上望着仅剩的几个遗物发呆的舒妃,捏紧了手里的荷包,悄声上前:“姐姐……”她把荷包递过去,舒妃自然认识这荷包,也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低声说道:“都送过去了,这些是我求了皇上留下的。”魏芷卉看着面前仅有的一些小玩意儿,轻轻地叹着气:“姐姐瘦了。”两人说的话都没法衔接上,但谁都没有太在意。良久舒妃开了口:“你是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来这儿之前的故事?”魏芷卉望向她,她笑得有些自嘲,过了会儿,目视着前方,仿佛是在为过去遗憾,又或许是在为这一生遗憾。“从我记事起,我就不知道父爱母爱为何物,其实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在那个世上,我不知道我被那个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打进医院后是不是还活着。可我来了这儿以后,我是府里的幼女,家里人都把我当掌上明珠,我开始明白,原来父爱母爱是这样的,原来大清也不是人人都重男轻女。可是为什么大清亡了这么久了他们还要重男轻女呢?”最后一句在此刻有些大逆不道,即使没人在侧,她也还是说得很小声。魏芷卉一脸心疼与担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眶不知何时又红了。舒妃素来在她面前的形象都是那样被富养起来的女子,举手投足间满是书卷气息,可她从不曾想过,这样的女子从前过的是那样的日子。“后来我学着他们的样子,也给了我的孩子母爱,当年流产,我侥幸过自己可以改变历史,只可惜不尽如人意,再后来,我终于生下了十阿哥,我又一次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我能改变历史,他那么健康,我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在看着他离开,我倾尽了所有的爱,却没算到时疫。”魏芷卉听完,心乱如麻,她们的力量太微弱了,这个世界她们看似了解却又充满了未知,历史于她们而言,太难改变了,她只能不断地顺应这些。良久,她还是开了口:“姐姐若有心,我有办法。”作者有话说:收拾了一天行李人无了红包!第80章、菠菜蒸蛋菠菜焯水后晾凉, 挤干大部分水分,将其切成小段后倒入搅散的鸡蛋液中, 再加入少量山泉水搅匀, 碗底刷油上锅蒸熟。“娘娘,养心殿传来的消息,皇上此刻正在三希堂。”初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说着她让她打听的消息。魏芷卉点了点头, 将晾凉以后的蒸蛋倒出来, 切成小块, 又调了一个酸辣口的蘸料。三希堂。“臣妾给皇上请安。”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乾隆从画作中回神, 抬头望向面前的人,起身上前扶了她起来,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她。十阿哥去世已有十日, 最初那几天,魏芷卉始终是一脸的哀伤, 直到这几日方才好了一些,脸上也不再见前几日的憔悴。但是作为生母的舒妃却不尽如人意,十阿哥去世后, 便又缠绵于病榻,所幸有杜茂受魏芷卉之托悉心照料, 权当是为了滋补舒妃先时因时疫而伤了的身子吧。这十日里, 时疫渐渐地平息,各处也基本恢复了请安。“你来了。”乾隆握住她的手说道。魏芷卉从初菱手里接过了食盒,将里头白莲花纹的碟子取了出来。碟子里, 菠菜的翠绿与鸡蛋融合, 像是一块玉石上镶嵌的绿色纹路, 浑然天成。“李公公说,皇上这些日忙着朝政,胃口都不大好,臣妾便特地做了这个菠菜蒸蛋来给皇上尝尝。”魏芷卉蘸了一下酱料,喂了一块过去。鸡蛋与菠菜的混合,让菠菜的那股涩味也冲淡了不少,酸辣的酱汁更是开胃。“这几日宫里的时疫是好了,可宫外却是才开始,百姓担忧不已,朕虽已下旨让杜茂将方子送出宫,但却也不能一时解忧。”乾隆轻叹,说出了心中所忧。“治疗时疫本就不是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皇上也不用太过担心,杜茂将方子无偿传到民间,解了贫苦之人看病之愁绪,想来民间百姓定会无虞的。”乾隆吃了几块,魏芷卉又递上了一杯普洱给他,视线瞥到桌上摊开在那儿的一幅舐犊情深的画,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察觉到她的视线,乾隆问道:“怎么了?喜欢这画?若是喜欢,朕叫人送你那儿去。”魏芷卉摇了摇头,说道:“臣妾只是想起,今儿途径御花园,恰好碰上十一阿哥和乳母,十一阿哥虽年幼,倒是懂事,倒叫臣妾有几分怜爱了。”乾隆闻言,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桌上的话,问道:“哦?怎么说?”“十一阿哥两岁不到,见了臣妾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可见阿哥所的乳母嬷嬷们教养得极好,但臣妾觉得,这中间多了一丝胆怯与自卑。”听她说完,乾隆回想了一下这个儿子,自出生起就被他安置在了阿哥所,因为金氏的缘故,自己也很少去关注他,对其仅有的关心,都不过是源于年节之时乳母抱了他来养心殿请安。这宫里若说有哪个阿哥最不受器重,那也许便是这个十一阿哥吧。两岁不到的年纪,走路说话皆不算利索,却能毕恭毕敬地行礼,也许皆是为着他生母获罪有无人教养的缘故吧,但金氏,是确实不能再养育这个孩子了的。思及此,乾隆开了口:“朕记得,自十一阿哥出生后就一直养在阿哥所?”魏芷卉点了点头,有些紧张,不知道乾隆接下去要说什么。“金氏有罪,实在不适合养育十一阿哥,朕一直想给十一阿哥找一个适合的养母,只是苦于一直没有人选,你可有什么想法?”魏芷卉作思考状,良久开了口:“皇上觉得舒妃姐姐如何?”她顿了顿,见乾隆的神色没有什么异样,方才继续说道:“舒妃姐姐出身名门,最富才情,定能将十一阿哥教养好。嫔位以上之人,颖嫔与庆嫔入宫晚,尚且年轻,其他的人……虽也有诸如婉嫔那样潜邸的旧人,但都不及姐姐秀外慧中。”趁她停顿的间隙,乾隆插了话:“十阿哥刚刚夭折,舒妃日后又难有孕,若是舒妃可以好好养育十一阿哥,也算是朕对她的一份慰藉。”魏芷卉点了点头:“姐姐虽伤心,但若是能抚养十一阿哥,姐姐必定会视若己出的。”她想起来,那日在承乾宫,自己向舒妃提及这一想法的时候,舒妃没说别的,只有一句恰似承诺的话:“若有那一日,我必然振作起来,将那孩子视如己出。”这一夜,乾隆没有去后宫,而是去了阿哥所,难得地探望了十一阿哥。次日傍晚,舒妃病愈后抚养十一阿哥的旨意也传遍了后宫,不免有眼红之人忌惮,舒妃才没了孩子,皇帝便又送了个孩子过去。与这一道旨意一起的,还有给十一阿哥赐名“永瑆”的旨意,赐名为时尚早,但唯有舒妃知道,这个名字是十阿哥还在的时候,自己替十阿哥想过的名字,听说赐名之前,乾隆和令妃在一块儿,这种细微之处的心意,想来也只有她能做到了。也许是有了牵挂,舒妃的病好得倒快,但病愈之后的她,显然是把自己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永瑆身上,对于帝王的恩宠倒是看淡了不少。一时间,宫里竟又成了魏芷卉一个人受宠的局面,尽管除此之外,还有庆嫔后来居上地顶替了当初舒妃的位置,但始终不敌魏芷卉更不敌当日的舒妃。太后就不管事,但却也因为不愿后宫有人专宠而有恃宠生娇之祸的出现,提出了选秀的想法,却被乾隆驳回。太后无奈,只能退一步,从朝中择取适龄的忠臣之女入宫。听到这一想法的时候,魏芷卉在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位在寿康宫长成的宜芮姑娘。这几年虽也在宫中,但宜芮比起往日来,早已不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仿佛是在寿康宫安心地学习女红不过,学习为人嫔妃该懂的道理,该会的规矩。果不其然,最先下旨的便是册封钮钴禄氏宜芮为兰贵人的旨意。只是,登基将近二十年的乾隆,虽孝顺太后,但早已不在是那个会事事遵从太后旨意的人了。于是,在太后将宜芮拨去承乾宫居住的次日,乾隆下了一道旨意,总督那苏图之女卒于任上,有一女戴佳氏,特封其为嫔,赐号忻,居钟粹宫。戴佳氏身份尊贵,是那苏图老来得女,乾隆极为赏识那苏图,曾称赞他清正廉洁。戴佳氏的嫡母是圣祖时敬敏皇贵妃的亲侄孙女,而戴佳氏亦是圣祖成妃的堂曾孙女,几番亲上加亲的加持之下,让戴佳氏的入宫成了众人的谈资。初入宫即封为嫔位又赐封号的旨意,让众人都艳羡不已,纷纷期盼着戴佳氏的到来可以分去令妃的宠爱。因此,乾隆的这道旨意,是在驳太后的面子,但却也是将人推上了风口浪尖。但这些事,于乾隆而言,并不关心,他不过只是用忻嫔来牵制太后的钮钴禄氏罢了。忻嫔入宫后,乾隆日日派人赏赐了东西,但这些东西,他都会双倍送去永寿宫,至于侍寝,除了入宫当夜,便少之又少,由此看来,忻嫔的出现并没有动摇令妃始终是后宫中最受宠之人的地位。-——乾隆十八年的冬天注定是令人感伤的,因此,因着时疫的缘故,永珹的婚事也被推迟到了次年年初。成婚前夕,翊坤宫内,众人端坐,向皇后请安。看着时间,好像已经到了各自回宫的时候了,但皇后并没有要放众人离开的意思,魏芷卉也不着急,便又吃了几口板栗饼,抿了两口茶,才听皇后悠悠地开了口:“四阿哥即将成亲,娶得又是和硕郡主的女儿,身份尊贵。永珹是金氏所生,从前也位至贵妃,但如今因罪获罚,仅为贵人。来日永珹成婚,这样的生母说出去岂非难听?因此,本宫想着,待大喜之日,不若复金氏贵妃之位,放她出启祥宫,也见见自家孩子的大典。不知几位妹妹怎么看?”魏芷卉闻言,冷哼一声:“放她出来?那皇后娘娘说说,等四阿哥成婚后,再把金氏关进启祥宫?日后若是二人生了孩子,孩子满月、孩子周岁,娘娘都要放她出来一次?娘娘所为,岂非放虎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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