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对方这么一威胁,南嫣明显清醒过来了,她抬头瞪人,十分不满道,“你打我?你又打我,我睡着好好的,招你惹你了?你敢说你不是伺机报复?你喜欢我就算了,见我不从,如今居然还对我动手?”
她伸手揉了揉发疼的脑袋,一按更疼了,“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凶狠残暴,连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女人都打?”
镜无延听她满口胡言,那副刚睡醒的模样,右边脸颊还被印出了一个红印子,整个人瞪直了眼睛,明显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真是……
本事不大,胆子还不小。
镜无延忽而低下头来,淡薄的黑袍随着动作勾勒出笔直挺阔的肩膀线条。
他抬手,那只修长的手指又伸过来了,然后捏住那女修刚睡醒后的包子脸,扯着那软乎乎的软肉力道捏得更重了,然后眯眼,一副浑身杀气四溢的模样,“是又怎么样?”
“我不仅会打你这种娇滴滴的女修,你若是惹恼了我,我还会将你大卸八块,剥皮抽筋,然后丢进酒坛子里泡上三天三夜。”
“如今我的魂力也稳定了,臭丫头,你先前糊弄我的那些事情,咱们是不是该好好清算一下了,嗯?”
他说完还露出一个冷笑,眼珠深黑,平薄而殷红的嘴角拉长咧开,冷飕飕的,含着几分杀气,那张白皙的脸庞低下来的时候,就像打了层阴影,看着就不好招惹。
没办法,实力不够,关键时刻只能装乖认怂,夹着尾巴做人,南嫣能屈能伸,皮完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下意识伸手握住那只矜贵的手,这混蛋的力道贼重,捏得她面皮都快发麻了。
她咬着牙,然后把另外一边脸伸了过去,特别真诚委屈地对他说,“老大,换边捏几下行吗?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何必跟我这么个小鱼小虾计较呢?”
镜无延看她一眼,还真换边捏了。
南嫣就继续说,睁着眼睛说瞎话,“您的气质无与伦比,您的样貌倾国倾城,你的心性必定也是慈悲为怀,和蔼可亲,反正,就是非常好,无与伦比的好,所以,你就别计较我前两天的无心之举了,行吗,老大?”
南嫣可劲儿拍人马屁,她心想着,看来这人的兴致还不错,一大早的居然还跟她吓唬人来了,真要按他说的,惹恼了就大卸八块弄死的话,说明这人现在没恼嘛。
没恼还跟她说这些吓唬人的话,明显是在逗她玩嘛,这么好的机会,不加紧时间留点深刻印象的话,更待何时呢?
于是南嫣也很上道,立马将怀中的核桃小屋摸出来,双手奉上,眼神特别诚恳,“大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是我大意冒犯了。”
“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如此尊贵,您就看在咱俩这几天同生共死,同床共枕的份上,饶了我吧,好不好?”
果然,这世上是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的,反正逮着人可劲夸就完事了,夸得他心情舒畅,先前那些小事也就不计较了。
于是,镜无延很是大发慈悲的收了手,然后很随意地问她,“是么?原来我在你这个女修眼中这样的好,那么我与你那个好师兄相比起来如何呢?”
他原本以为这人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结果这臭丫头居然毫不犹豫的,连想都没想,就举着大拇指朝他竖起,“是您,绝对是您,您最好了,我师兄哪儿能跟你相比啊,您在我心中绝对第一好。”
镜无延瞅着她那谄媚厚脸皮的模样,冷哼一声,听她说的那般毫不犹豫,也不知为何,他居然一点都不相信呢。
大概是那虚情假意的模样表现得太明显了,镜无延冷笑一声。
这臭丫头的性子他也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贪生怕死就算了,还天生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质,满嘴甜言蜜语哄得宗门里的那些好师兄们团团转,只怕这臭丫头当着她大师兄的面,也是这么说的。
这么一想,镜无延就觉得更嫌弃了。
他收回手,软腻的触感让他十分嫌弃地往衣摆上擦了擦,兴许是太久都没遇到过这么一个颇合心意的家伙,忽然就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人了,他转过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然后轻飘飘的说了句。
“我现在心情不大好,你昨晚枕着我的腿睡了一夜,此刻这腿似乎有些麻了。”
南嫣听了这话,心底立马毫不犹豫地“呸”了一声,当谁看不明白呢?都是修士,灵气一通畅,遍布全身,再麻的腿脚也能下地跑上两圈不带停的。
不过这话是不能当面说出口。
这人小心眼,真计较起来的时候,管你是不是女修,估计以牙还牙的招数多着呢,此刻这人又是很明显的在逗她玩呢。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里,镜无延还特别委婉地告诉她说,“你得找点事情让我的心情变好一些,否则我一不高兴,就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情。”
这意思表露的是相当明显了,该南嫣这个新收的小弟发挥本事的时候来了,南嫣立马伸手给他捶腿揉肩,跟伺候皇上似的。
那想白净柔软的小脸上一边露出讨喜的微笑,心里一边亲切地问候着他大爷,迟早有一天,得让他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她这番献殷勤捶腿的功夫,镜无延的心情果然舒畅了不少,他低头瞧着那臭丫头一副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收敛本性,低头妥协讨好的小模样,越瞧越觉得挺有意思,怪不得能哄得她大师兄宠得她无法无天的。
这臭丫头的性子确实很讨喜,又没什么坏心眼攻击性,就是成日里不求上进,太懒散了,不过这么养着倒也挺有意思的。
镜无延忽然想起来自己从前养过不少妖兽灵宠,都是凶残霸道类型的。
他养过一只八阶黑蟒,还养过一只七阶金雕,两只妖兽互不相容,成日厮杀,最后拼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镜无延的目光又落到对面那丫头的身上,眼底忽然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兴致。
他还从来没养过女人,养这么个贪财讨喜的狗腿子,心情烦闷的时候拿出来解解闷,应该也挺有乐趣的。
镜无延想着,目光又落到那丫头的脸上,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如今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暂时没这份心思。
大爷被伺候得舒心了,然后才大发慈悲地跟她说了自己的名字。
南嫣要知道这人心底把她当狗腿子来使唤的,还想着要跟妖兽宠物放一块饲养的话,现在保准能把她袋子里那敲镯子用的大铁锤,先把他的狗腿敲断了算了。
狗男人,想的还挺美,也不看看她会不会答应给他养,哼。
赤焰蛇王的内丹到手了,白雾山之行也彻底结束了,镜无延抬手一挥便将千机小屋收了起来,那枚小核桃也不知是忘记拿了,还是真的大方,就一直放在南嫣的怀里了。
两人收拾收拾自然要准备回宗门了,不过回去之前,南嫣还特意去了一趟山下坊市,将这两天的灵蛇尸体跟到手的千秋藤卖了个干净,又发了一大笔横财。
最终南嫣拍着鼓鼓囊囊的纳物袋,非常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唉,其实像这样的好事,多来几次又有何妨呢?
回到宗门之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平常时候,宗门里的师兄师姐们外出接任务的时候都会出行个十天半个月的,她如今出去才两三天,时间算不得长久。
不过进了庭院,一推开门,她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大师兄,浑身上下清清冷冷的,像山巅常年不化的冰雪似的。
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尤其是扫过来的视线,几乎要将人冻死了。
南嫣手指拍了拍手镯,原本站在一旁的镜无延冷嗤一声,整个人便化作一道流光闪进镯子里,两人先前在山下就已经说好了。
南嫣不得将乾坤镯的事情告诉宗门,不能随意泄露他的存在,与之相对的是,镜无延也不会打扰她跟宗门师兄们的相处,更不会伤害他们宗门的人。
两人达成协议,然后互相互相妥协了。最后那黑心肝的狗男人还很挑剔地分走了属于他的一半灵石,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狗男人就是想看着她肉疼,却又没办法抗拒的模样,狗东西,早晚得让他好看。
南嫣第一眼瞧见大师兄那端坐着的身影时,下意识地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就要冲过去扑进对方怀里。
但刚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就想到前两天两人吵架,最后导致双方不欢而散的事情,整个人瞬间刹车似的停住了。
她抬着眸,原本那张小脸上欢喜雀跃的表情瞬间收敛了,然后把脑袋转过去,气闷哼了一声,最后走到师兄的对面,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也不肯搭理人。
她这模样当然也是故意做出来的,她坐在凳子上后,扫了对面冷冷清清的大师兄一眼就开始一言不发,那模样明显还在生气。
南嫣不动声色地瞧了他一眼,抬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灵茶,一边喝茶,一边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绿汪汪的颜色鲜艳极了,像一潭清澈的小湖泊,跟白皙莹润的手腕相互映衬着,显得格外的好看。
风寂雪看她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也不像从前那样朝他扑过来了,即便他知道如今自己的喜欢在意是因为情蛊的作用,可眼下还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了。
他抬眸直视过去,忽然冷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过来,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风寂雪盯着她,其实从那日争吵之后,他就一直想要忽略自己的心思不去在意对方的动静,但是却发现根本不行,到最后连静坐冥想之时,脑海中都是这人那天生气离开的模样,她还说要去找别的师兄。
风寂雪越想越气,到最后更没心思打坐了,于是就故作随意地问了值守的弟子几句,结果却被告知:
小师妹那天生完气就自己一个人气冲冲的下山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已经有两三天了,夜里也没有回来过。
如果是换作宗门其他弟子外出任务游历,风寂雪自然是不会在意。
但他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小师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能力跟胆子,就那副胆小怕事,遇事只会四处躲藏的个性,竟也敢自己一个人偷跑下山?
眼见对方还是垂着脑袋一句话都不肯说的模样,他眼底生出清冽冷意,甚至有些压抑不住心头的情绪。
他语气明显更重了些,“没听见我问的话吗?我在问你,你这两天到底去了哪里?”
南嫣还是不肯说话,无论他怎么问都不肯回答,而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也必定是会让人烦躁生气的。
于是风寂雪的面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表情也更冷了些,一只手伸了过去,直接将椅子上人的一把拽了过来,跟他对视着。
“说话!”
“怎么?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好师兄,所以就要把我踢到一边去了,如今连瞧都不肯正眼瞧上一眼了,嗯?”
风寂雪那日听说她下山后,便吩咐了几个外门弟子去想,得到的消息却是小师妹在山下跟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修一起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风寂雪面色不受控制地沉了沉,然后就一直在她屋子里等她回来,等了两天,这人才终于回来。
南嫣抬起眸,终于肯看他了,不过眼眶却是有些泛红,连语气也冷淡了不少,“没错,就是你说的那样。我跟别的好师兄出去过夜去了,凭什么你能跟别的好师妹一起谈天说地、谈情说爱,我不能跟别的好哥哥一块出去双修?你这样未免太过分了。”
她故意说这种话误导他,对付这种冷冷清清的人,慢节凑的哄着太麻烦了,不如直接吵一架印象深刻。
风寂雪听到这话果然心中更怒,从未有过的恼怒,怒极反笑,捏着她的手腕力道更紧了,“跟别的男修出去过夜?这种不知羞耻的话也是你一个女修能说的出口的?”
“你将自己当成什么了?合欢宗的那些炉鼎女修吗?胆敢如此放肆,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纵得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间险恶,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南嫣忍不住瞪他,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委屈了,她用力扣着他的手指,使劲朝他哭喊着,“我就敢,我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放手,你捏疼我了,明明是你自己先不要我的,你现在凭什么管着我?我就是要跟别人一起双修,以后还要相亲相爱,你管的着吗?”
生性清冷的大师兄,还是头一次发这样大的火,就连外头洒扫的仆从都能察觉到屋内灵气四溢纠缠的模样,那气势明显有异。
寻常人哪儿敢这样招惹他啊。
大师兄的性子冷淡不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即便不说话,用那双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你的时候,也知道大事不好了。
小师妹也从没被这样对待过。
风寂雪一把将人按住,眼神冷得令人遍体生寒,他冷笑,轻呵了一声,“我管的着吗?我都管了这么多年了,你看我管不管得着?”
“双修?你本事不小,还敢跟别的野男人一起双休,以你这种体质修为,你也不怕被人当成炉鼎采了个干净,不怕死么?”
偏偏南嫣还要激他,眼眶通红地踢他小腿,“关你什么事,我就是不怕死,我就是要跟别的野男人一起双修,怎么了?”
“他年纪大会疼人,还比你长得好看,能力也比你强,我就是要给他采阴补阳,死了我也不给你采,我气死你。”
南嫣抬头看着人,哭得眼圈通红的,连眼睫上都沾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死死瞪着他。
不得不说,虽然知道她说的全都是气话,但风寂雪还是被这番话给气到了,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往前数十年没有发泄过的怒火,今天一次性宣泄出来了,气得一贯冷静理智的面皮都控制不住了。
这个口无遮拦的混账。
还敢给别的野男人采阴补阳,就这么点修为,只怕对方采一次她就没命了,她还敢这般大言不惭,还死了也不给他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