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流云理清头绪之后,转身直接去了小厨房,一进门便看到几个丫鬟婆子围在案板上收拾昨天还未清理干净的餐盘酒杯。
几个丫鬟婆子一转身看到教主时,下意识地低头想要行礼,结果还没开口就被教主身上那股冰冷刺骨的气势骇得后退了几步,
“昨晚剩下的酒去哪儿了?”
丫鬟们顿时一愣,“酒,什么酒?”
御流云看着那丫鬟一副无知的模样,眉头便狠狠皱起,目光愈发阴冷盯着人。
丫鬟瞧着这情况有些不对,浑身都打了个寒颤,然后立马转头看向那案桌上的盘子,发现并没有什么酒壶残余之类的东西,又想了想,这才回想起来,
“回教主的话,奴婢想起来了,昨晚剩下的酒好像都被夫人拿走了,夫人说她也要小酌两杯,就让我们不必伺候了。”
听到这话,御流云冷呵一声,他基本可以确定,昨晚的酒一定是有问题,还有,背叛自己的人也毫无疑问,就是他的妻子了。
可笑,真可笑!
他从前还觉得,倘若这世上还剩下唯一一个背叛自己的人的话,那绝对会是自己的妻子,可如今的现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的妻子居然敢联合外人给他下药。
好,真是好得很啊!
御流云攥紧手指,心中戾气简直无法压抑克制,眼中的杀意几乎凝出实质来了。
他一再确定结果就是不想自己会冤枉她,生怕自己错怪了她,可他越是确定,现在就越发肯定妻子就是那个对自己下药的人。
想到这点,御流云的眼神变得更冷了,原本冰冷的面容更是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心头。
让他甚至有些压抑不住心头的杀意,是谁,她到底勾结了谁?
心中压抑愤怒之余,御流云甚至没顾及丫鬟婆子们还站在一旁,抬手用力一掌便拍向了桌子,那桌子瞬间碎成了两半,案桌上的碗筷茶杯顷刻间全都砸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成了一片狼藉。
而这巨大的动静也吓得屋内的众人一愣,随后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一群人缩在厨房里连大气也不敢喘,教主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发了这样大的脾气?
御流云冷笑一声,转身直接去了南嫣的院子,却被告知夫人刚去小厨房去拿醒酒汤了,两人之间刚好错开了。
丫鬟们看到教主连话也不说,推开门直接进了夫人的内室,然后在枕头底下一阵翻找,最后居然翻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头还有一些剩余的药粉,白色无味,混在酒中的话,几乎无人能够察觉。
翻到药瓶的那一瞬间,御流云薄唇紧抿,目光晦暗阴冷,脸色更是扭曲得有些吓人。
丫鬟们直觉有些不对劲,便下意识地上前行了一礼,然后低声说着,“教主,夫人给您去拿醒酒汤了,还说待会要给您送过去。”
“你们先出去。”
“教主,夫人她很快就会……”
“我叫你们全都滚出去,没听见吗?”
御流云语气陡然加重,眼中冷意浮现,这模样也终于令一众丫鬟察觉到了教主的心情是真的很不好,于是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赶紧低着脑袋下去了,再不敢去瞧那站在屋内的人一眼。
也就是这时,原本去小厨房拿醒酒汤的南嫣回来了,看到丫鬟们一个个的被吓得跟鹌鹑一样战战兢兢地退下了。
南嫣眸光微闪了下,心中了然,看来是男主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还挺迅速的嘛,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故作不知的模样。
然后平静地端着那碗醒酒汤进屋了。
看到屏风后站着的那道身影,南嫣抿唇笑了笑,然后直接走了过去,将醒酒汤放到案桌上后,轻轻牵起了他的手,“夫君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面色看上去就有些不好,是遇到什么不舒心的事情了吗?还是昨晚宿醉头疼了,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喝一点吧,可以缓解头疼的。”
妻子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语气里含着关心,眼底也满是柔情。
只是这次……
话刚说完,便被教主大人一把抓住了手腕,那力道紧得让人发疼。
御流云逼近一步,眼神冷冰冰地盯着她,那眼底毫无一丝温度,瞧着她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两人之间最开始的时候。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语气冷漠得近乎嘲讽,“怎么,这汤是为我准备的吗?里头没放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听到御流云说的这话,南嫣手指一抖。
兴许是心虚,又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根本不太会掩饰自己,惊慌之余,连带着面色也是“唰”的一下就白了起来。
她被这过度贴近的距离逼得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抵到后头的桌沿上,有些不稳,身子微微向后仰着,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到了桌子上支撑着身体,却一不小心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那碗醒酒汤。
溅出的汤汁落到那只白皙的手背上,烫的她手指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下。
再一转头,看到丈夫这般冰冷漠然的眼神,她仿佛被刺到了一样,眼底瞬间有些湿润,却还是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然后躲闪着回避着丈夫的眼神道,“夫、夫君在说什么啊?醒酒汤里还能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吗?这就是按照正常的做法做的而已。”
可惜这次御流云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他轻嗤一声,冷笑道,
“还不肯承认吗?你当本座是那种没有脑子,可以任你玩弄的蠢货吗?”
他嘴上说着这话,双目直直投射过来的视线凌厉如刀一样刮在人的脸上,刺的人肌肤生疼,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那双眼眸幽深晦暗,仿佛摒弃了从前所有的情感,带着某种浓烈的情绪,令人心尖发颤。
御流云一把将人扯了过来。
南嫣几乎毫无挣扎抵抗的能力,身体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的胸前,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睫轻颤着望着他。
御流云看着这样的妻子,只觉得心中怨恨更深,原本要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也不知道为什么停顿了一下,改为用力抓紧了她胸前的衣襟,然后将人狠狠拽到自己面前。
逼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本座对你不好吗?”
“为什么要这么算计本座?”
御流云每说一句话,南嫣的脸色就越是苍白一分,她抿着唇,唇上的血色也寡淡得厉害,然后缓缓抬眸,对上了御流云此刻的眼神,她嘴唇轻颤着,“不是你说的那样……”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硬生生打断,“闭嘴!”
御流云此刻已经无心听她那些狡辩解释的话了,他脑子里的血管好像在突突叫嚣着,疯狂又混乱,彻底撕破了一开始以来的冷静面孔。
“昨天晚上,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欺骗本座是不是?什么和好,什么喜欢,全都是假的是不是?你利用本座对你的感情,勾结外人,给本座下药,将本座玩弄于股掌之中!”
说到这里,教主大人手背青筋骤起,眼底克制着某种汹涌的暗潮,一字一句地问道,“说,跟你勾结的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值得你为了他这么不顾一切地背叛我?”
御流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珠子忽然呈现出一种诡谲的墨色,浑身杀意隐隐浮现,倘若那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此刻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人当场杀死。
南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生气愤怒,她整个人好似都被吓到了,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几乎快落下泪来了。
明明害怕得浑身都有些颤抖了,却还是固执地伸手去握他的手掌,柔软的掌心轻轻贴在他的手背上,努力摇着头解释着,
“我没有,夫君,你冤枉我了,我真的没有勾结外人背叛你……”
她力道微微收紧,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夹杂着一丝哽咽的声音,就这么委屈难过的望着他。
她眼眶微红,眼底闪着一丝丝的泪光,乌黑的发丝略微有些凌乱地散在肩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柔弱可怜的气息来。
御流云冷笑一声,曾经他有多喜欢她这副安静柔弱的模样,如今就有多厌恶,他直接将怀中那枚瓷瓶拿了出来,然后“啪”地一声用力拍在了案桌上,瓶子应声而裂,里头剩余的白色药粉瞬间洒了一地。
南嫣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僵住了。
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唇上的血色也尽数褪去。
御流云嘲讽,“还在狡辩!要我从头到尾跟你全都说清楚吗?如果没有背叛,这药是谁给你的?又是谁在昨晚的酒中下药的?”
御流云的面皮瞬间冷的让人心颤,尤其是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心虚之色,眼神更是变得阴冷无比。
“怎么,难道你要告诉本座,这一切都是遭人逼迫的吗?”
“是有人逼着你给本座下药,是有人逼着你不得不背叛本座的是吗?”
他轻呵一声,语调忽然放轻了。
轻得让人浑身发冷,整个人如坠冰窖似的,遍体生寒。
“可若是真有人逼迫你的话,为什么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本座呢?你口口声声唤本座夫君,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夫君的吗?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结起来的?”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
他猛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来了,几日前夜里妻子的异状,以及那两个毛贼闯进教中的事情,眼神瞬间变得锐利阴冷起来,
他下意识地询问了一遍。
“是那天晚上是不是?”
“那天晚上你情绪有些反常,忽然跟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那天晚上,跟你勾结的那两个毛贼就躲在你的房间里是不是?”
南嫣心想这人的脑子确实不笨,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过面上仍是那副慌乱的神色,连眼睛都不敢看向他。
御流云指节用力攥紧,一想到那天晚上那两个混账家伙就藏在她的屋子里,看着他和妻子亲热,她那样的媚态显露于人前,整个人忽然间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情绪了。
御流云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怒火都在乱窜,血液瞬间集中冲上了大脑,各种情绪一齐涌了上来,让他的理智彻底被打乱了。
“你说话,到底是不是?”
这句话说完以后,御流云好似再也忍不住了,那案桌上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瞬间全被他抬手掀翻了,那碗醒酒汤也随着翻倒的桌子重重砸到了地板上,当场碎裂开来。
地上顿时一片狼藉。
南嫣被这动静吓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她抬眸看向身前的丈夫,忍了许久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落下了,整个人有些无力承受似的,声音里忽然带了一丝丝的悲伤难过。
“夫君真的喜欢我吗?真的有认真为我考虑过,在意过我的感受吗?地宫里关押的那个女人,明明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为什么你心中惦记着的都是你那个未婚妻?”
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角发红,好似要将从前心底遭受的那些委屈全都说出来才好,“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书房里那般珍贵的簪子不是你母亲的遗物,那分明是你们两人的定婚信物,你那般在意,在意到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你都会对我生气!还有你脖子的那些伤,明明全都是那姑娘弄出来的,可你却骗我是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
“夫君知道当我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南嫣眼泪流得越发厉害了,“我一直以为夫君是爱我的,我们自成亲以来,一直相敬如宾,我以为那就是夫君爱护我的方式。”
“可是,直到我在地宫看到的那个女子!夫君对那个女子在意、容忍的程度甚至会让我觉得害怕,我从来没有看见你这么固执过,我怕你不要我了,我更怕你真的会不管不顾地娶那个女子。”
“明明是你一直在欺骗我,明明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可是为什么,夫君从来就没有那般地在意过我呢?”
御流云听到这话表情也顿了一瞬,随后低下头,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对上她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所以,你就要背叛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