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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第二演 琳琅梦(105)(2 / 2)

紧握着他的手终于放开,在几日前还是柔肠百结,想着二人相见该如何互诉衷肠的楼曳影,现如今却连这几日的等待都受不起。他知道自己失态,叹一口气,将半边身子抵靠在舆驾上。

楼西胧知道他今日出宫来接自己,已经是显出了对他的情谊。当初他襄助楼凤城进宫,得罪了皇后被赶去边陲,太子或许都不知情。

悬抬在半空的手,终于还是落在了楼曳影的肩上。

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了这件事同生母吵了多少回,才在最后终于换得将他召回的诏书,“为什么不回来。”

“即便是跟我赌气,也不该……”守城被困的消息传来,他已经忘了自己多少个夜晚不能安寝。

“我没有跟你赌气。”只是他走了,上一世的种种又都会重演。

楼曳影抬起手掌,轻轻的覆在楼西胧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上,这一次,他握的极轻,只虚虚捉着楼西胧的指节,楼西胧一路风尘仆仆,此刻也是累极了,“皇兄,我靠着你睡罢。”

“我好累啊。”

楼曳影扶着他靠过来的额头,引着他靠到自己怀中,楼西胧阖上双眼,枕着自己的手臂沉沉睡去。

此刻楼曳影才终于有机会仔细的端详他——比当初离开皇宫时,楼西胧瘦了许多,莹莹面颊也因为风沙的侵袭粗糙了许多,楼曳影弯下腰,手指抚着他安静垂覆下来的眼睫与鼻梁。

安然在他怀中睡去的楼西胧,将他心中愤懑戾气尽数化去,他如今能感受到的便只有从未断绝过的思念。

这一觉睡到傍晚,楼西胧醒来时,楼曳影竟还在舆驾之中,他的肩上搭着一条薄毯,醒来后薄毯滑落,惊动了久坐的楼曳影。

“皇兄——”楼西胧还以为他会将自己送至翠微宫就离开,没想到他就这样在舆驾中坐到此刻。

“醒了?”

楼西胧想要起身,也不知是歪着坐了太久血脉不畅还是四肢睡的乏累,还没有坐稳就又跌了回去,还是楼曳影搀扶了他一下后见他还是站不稳,索性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下了舆驾,楼西胧这才发现此刻已经是入了夜了,明月高挂,他以为是傍晚,其实是因为舆驾外候着的宫人都提着琉璃宫灯,宫灯映照才让坐在舆驾里的他觉得正是霞光万丈的傍晚。

这舆驾停的的位置,也正好是翠微宫的门口。

楼曳影将他送进已经被打扫过的寝宫中,将他放至床榻才转身离去。楼西胧心中一时动容,在楼曳影临出门之际说道,“明日我去东宫,给兄长请安。”

回首过来的楼曳影,面容在夜色中温柔了几分。

“好,明日我等你。”说罢,他便走出了翠微宫。

与他前后脚进来的正是玉青临,她听说楼西胧回宫,早早就在宫门外等候,只最后没有等到楼西胧,只等到了太子的舆驾。而后那舆驾便停在了翠微宫外,她知道思念的爱子就在里面,却也不敢真的上去看一看。

“西胧,你终于回来了。”走进来的玉青临几步上前,将他揽入了怀中。

这一年的母子分别,叫两人都受尽了思念之苦。

楼西胧任凭玉青临抱着,看着她发鬓间歪斜的珠钗,知道她今日肯定早早就在等候自己回来,连妆容都不怎么上心,可他却在太子的舆驾中,一觉睡到此时。心中一时有愧,想要说什么,体贴胜意的玉青临便又先一步开口,“饿不饿?我让宫人还热着白玉莲子羹。”

“我知道你爱吃。”

楼西胧点了点头,玉青临便让人将热着的羹汤端上来。楼西胧也真的是饿了,在边陲也吃不上这样精细的食物,虽然还是细嚼慢咽,却也比从前吃的快上了许多。

玉青临爱怜的看着他,一面为他将头发摘开,一面捏着丝帕为他擦拭唇角,等楼西胧吃完,玉青临命人将东西撤下去之后才又起身道,“你这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吧。今夜好好休息,等明日休息好了,再同母妃讲讲你这半年的见闻。”

“好。”

玉青临为他放下帐子,又命人将烛台拿远了一些,看着床榻间影影绰绰的身影,一步三回头的带上宫门离开了。

见过了温柔的母妃,躺在柔软似棉的床榻上,楼西胧一时万分心安,靠在枕头上,没过多久便又沉沉的睡去。

……

天边一轮冷月,守在门外的家丁叫冷风吹的搓了搓手臂,而后又困意浓重的打了一个哈欠。

挂在屋檐上的灯笼,正照亮了一双走到台阶下的靴子。

家丁一下清醒过来,顺着那人靴子望上去,见是个穿着布衣,相貌俊美的书生。

“这里可是杜太傅的府邸?”

“正是。敢问阁下是——”对方气度不凡,家丁也不敢小觑。

来人拿出一卷卷轴,递给了对方,“还请帮我转交。”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家丁正觉得稀奇——他家老爷是教王孙贵胄们念书的太傅不假,可如今已经辞官归隐,虽住在京城,却寻了个最偏僻的地方住着。有官员想来拜访,他闭门不见也就罢了,连人家的礼物也不收,整日能在他这里出出进进的,也只有几个得他赏识的文人罢了。

收了卷轴,家丁嘀咕了一声,还是按他说的送去了太傅的房中。

正正巧,太傅此时还在秉烛夜读,见他悄悄摸摸的进来,沉着脸色呵斥一声,家丁哂笑,将卷轴双手递出,“大人,刚刚有个书生模样的人,让我将这个送给您过目。”

太傅闻言面色不变,他虽然辞了官,却仍旧有不少文人想通过得他赏识进入官场。只他既然是能教未来天子念书的人,文采自然非同凡响,那些书生送来的墨宝,在他眼里简直是糟蹋笔墨。

但他还是接了过来。

将卷轴的封口撕开,而后展开慢观。他本是平常神色,但当他将卷轴完全展开时,神情却猛然一滞,而后急急扶着桌子起身,追问道送来卷轴的人的下落。

家丁一时怔愣,不知如何作答。

年过半百的太傅此刻奔到府邸门口,遍寻不见那人之后,又一阵叹惋,“可惜了,可惜了。”

“大人,可惜什么?”家丁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大人这般失态。

太傅将手中卷轴展开,月光下,纸上苍劲笔墨几乎透出纸背,斐然才气令半生都在与文人墨客打交道的他都叹为观止。

作者有话要说:  您已屏蔽作者有话说,还被作者拿舌头狂甩了嘴唇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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