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天子一道进入观影大厅,却见里面的格局也大不一样了。
原本的大剧院是一个话剧院,演员在舞台上表演,需要后台,也需要上下场的空间。
傅玉衡为了压缩空间,就把一楼隔出来一大半当做后台使用,一小半当检票处。
如今成了电影院,便又大修了一次,一楼的格局和二楼几乎一样,都有电影银幕。
只不过,如今的片源少,经不起两个楼层播放不同的节目。
因此,虽然有空间隔离阵法将两层楼的隔音做到了极致,但每到电影开场的时候,播放的东西却还是一样的。
这当然也包括了三楼。
陪着天子把三个楼层都参观过之后,傅玉衡便要请天子进入三楼的包间。
可天子却道:“不必了,上次咱们来时,在包间里看过话剧了。
今日既是看电影,就换个地方,就……嗯,就去一楼观影厅吧……是叫这个名字吧?”
最后一句,他问的自然是傅玉衡。
傅玉衡笑道:“不错,正是叫观影厅。既然陛下想去一楼,那咱们就到一楼去。”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从三楼下来了。
傅玉衡给跟在一旁的柳长春打了手势,柳长春会意,立刻就跑到控制室,通知工作人员:陛下跑到一楼去了,大家伙儿别把放映屏幕搞错了。
这对工作人员来说,也就是换个按钮的事,完全没有难度。
但是,由于今日的观众实在特殊,他们心里难免紧张,一群人拉住柳长春不让走。
“大总管,我的大总管唉,还是您留下吧。”
“是啊大总管,您看我这手……它抖啊,它不听话。”
“不如,您等开机了再去伺候?这万一要是出了差错,大家可都要跟着吃挂落呀。”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劝,柳长春也无法,只好留在这里,先把场内监控给打开了。
等到观众席上的傅玉衡喊了一声“开始吧”,柳长春立刻按下控制一楼的藏蓝色按钮。
大银幕上首先出来的,是京城大剧院的标识,一金一白两只狐狸从屏幕最右边跑出来,嘻嘻闹闹滚做一团。到最后,定格成了双狐意向画。
那些宫妃们不明就里,只觉得这俩狐狸挺可爱。
知道内情的天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三女婿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小子,还挺明目张胆。
傅玉衡嘿嘿一笑,赶紧一指屏幕,“陛下您看,片头曲出来了。”
慷慨激昂的鼓乐鸣笛声响起,天子全副甲胄站在旷野之中,面前是百万大军等候示下,身后恭维着一群将领。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这是一首他曾经从老爸的歌单里扒出来,自己也迷上了的老歌。
甚至因为这首歌,他还专门去看了那部电视剧。
虽然那电视剧把康师傅吹得太过,但若是忽略历史事实,不失为一部历史类爽剧。
但无论如何,这首主题曲配的是真好呀,好到能让他单曲循环一个下午。
以至于给这部《开国风云》配主题曲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又免了马义成的作曲团队一单生意。
很显然,觉得这歌好的不止他一个。
在场的观众有一个算一个,听完主题曲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多多少少都有几分亢奋之色。
等最后一个音符停止,低沉浑厚的旁白声半点都没有拉低主题曲的格调。
“前朝末年,君主昏庸,谗臣当道。国如累卵,民如倒悬……”
先是旁白配合着画面,简略地展现了一下当时兵连祸结,天灾不断,易子而食,民不聊生的场景,一举奠定了起义军的法统。
——起义军并不是乱臣贼子,只是被官逼民反,民为了求一条活路不得不反而已。
刚出场的太_祖,既不是日后显赫一方的首领,也不是意气风发的将军,只是一个被天灾人祸毁掉所有生存希望的普通农民。
而像他一样的农民、佃户、小商贩,还有很多很多。
既然饿死也是死,谋反也是死,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反他娘的!
于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农民,带着几个有志一同的老乡,一起加入了大天王的起义军。
因着大天王给了他一口饱饭吃,他作战十分英勇,还在战场上替大天王挡过流矢,很快就混成了大天王的心腹,成为了一个小头领。
但小头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或许大天王起义之初,也和他一样有着一腔热血,想要为天下百姓挣出一片朗朗乾坤。
可是,随着义军的队伍越来越大,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大,大天王的心态膨胀了。
他变得高高在上,看向曾经的同胞时,虽然眼中怜悯依旧,却带上了高高在上的施舍。
只怕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终日奔波,只为糊口的劳苦大众的一员。
在没有举事之前,他也只是一个江上的渔工。
他和一众渔工辛辛苦苦打了半辈子鱼,渔船主人家的地一年比一年阔,房子一年比一年大,渔船也一年比一年更多。
而他们这些渔工什么都没有,反倒是落了一身的病。
随着朝廷越发昏聩,起义的风潮一浪高过一浪,他终于也鼓起勇气。
在一个月圆之夜,他带着一帮服他的兄弟,把鱼绑在扁担上,借着月亮的反光充做利刃,挟持了渔船主人,成了一名光荣的起义军首领。
这个计策能够成功,和他的胆大心细与果决都分不开。
这样一个人物,只要大致上不走弯路,就必然是一方枭雄。
事实上,大天王的确也成了一方枭雄,在东南割据,与北方的朝廷大军,还有西南西北的各路义军各占一方,相互对峙。
只是他的理想最终没有坚持下去,他被朝廷给出的封赏迷花了眼睛,做了朝廷的讨贼大元帅。
也就是这个时候,太_祖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来了。
——究竟是报知遇之恩,跟着大天王一条道走到黑呢;还是坚持自己的信念,自立门户,为天下百姓争出一片活路呢?
银幕上的太_祖皇帝满是挣扎时,温婉大方的文皇后掌着灯烛缓缓走来。
“济哥可是有难决之事烦心?”
“啊,夫人来了?快,快坐下。”
太_祖猛然回神,连忙接过了烛台,一手握住妻子并不细腻的素手。
“这么晚了,也不多加件衣裳,手怎么这么凉?”
文皇后笑道:“不过几步路的事。还不是你这一整天不吃也不喝的,把大家都吓坏了。
这不,就有人告到我面前来了,叫我来劝你呢。”
“这些人真是多事!”太_祖抱怨了一句,想到心中的烦恼之处,又不禁沉沉叹了口气。
见他眼圈青黑,眉间已皱出了折痕,文皇后心疼不已,柔声道:“济哥,你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他与妻子相识于毫末,妻子是落难的大家小姐,见识不知比他强多少。
因而,对于和妻子诉说心事,他并没有半点抵触之意。
“还不是大天王的事,可真是叫人为难。”
提起这个,文皇后也不禁叹气,“大天王这事儿的确干的不地道,叫底下的兄弟们怎么想呢?”
言罢,她又微微一笑,“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不想做朝廷的走狗,却又顾念着大天王的知遇之恩?”
“知我者,夫人也!”他将妻子的素手拢在掌心,低头在她指尖上轻轻吻了一下。
“若是大天王战败了,归顺了别的义军。我二话不说,一辈子给他做护卫。可是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