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傅玉衡思索了片刻,勉强找到一个合适的词,“乔公子还挺会。”
玉莲也跟着点头,“当时我听到这里,的确是觉得自己学会了。”
傅玉衡睨了她一眼,“你学会有啥用?你个有主的。”
玉莲昂着头,“技多不压身。”
谁说有主的就不需要了?
夫妻之间不需要增进感情吗?
夫妻增进感情时,不需要一点小技巧吗?
平时多积累,用到的时候才不会抓瞎。
傅玉衡翻了个白眼,“继续,他们俩到底怎么交心的?”
终于在口头上占了五哥一次上风,玉莲得意一笑,这才继续往后说。
“乔公子也不是迂腐人,借着惺惺相惜的由头,就约了连城十日之后,还在寺庙里相见。”
这个时代,大家闺秀能出门的机会极少。除了外出赴宴之外,就是到庙里上香了。
相比与从一个四方院子里,被抬到另一个四方院子里的外出赴宴,她们更喜欢的,自然是庙里上香。
在别人家里做客,得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简直比在家还累。
到了寺庙之后,虽然也得敬畏神佛,但行为上却自由多了。
因此,连城欣然同意。
就这样,两人每十天就见一次,说说知心体己话。
连城在家里生活压抑,心中自然积累了许多的块垒。
遇到了能够理解她,思维和她在同一维度的乔生,她自然会忍不住吐露一番。
而乔生的劝慰,也每每都能说到她心坎上。
慢慢的,连城就发现,玉莲在她心里的影子越来越淡。
反倒是这个每十日见一次,双方连姓名都没有互通的朋友,逐渐占据她更多的心田。
有过一次经验的连城立刻就意识到,她的爱情再次到来了。
她一向是个大胆的姑娘,喜欢玉莲时敢直接表白,如今觉得自己喜欢乔生,也就直接问了。
“你曾经说过,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如今你还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来得措不及防,乔生一怔,下意识看了连城一眼,正色道:“小生无怨无悔。”
“哦。”连城的神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她也不明白,自己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
如若不然,为何她今生的每一次心动,伴随而来的,都是对方心有所属,自己注定求而不得。
眼见她清亮的目光骤然暗淡,眼睫低低地垂了下来,仿佛是在试图遮掩自己内心的伤痛。
乔生又不傻,如何猜不出她的心意?
想到自己的刻意隐瞒,他当即就跪了下来,向连城请罪。
“连城姑娘,是小生骗了你。”
“诶,你这是做什么?”连城一惊,急忙侧身避过,却在下一刻反应过来,愕然地看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叫连城?”
乔生低着头,解释道:“小生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怕连城姑娘不愿意与一介贫苦书生相交。”
听见这话,连城恼了,“你我相识日久,又时常在此相见交心。
枉我将你当做个知己,却不想在你心中,我便是一个贪慕虚荣之辈。”
她可以忍受眼前之人不喜欢她,却不能忍受自己的知己不知自己。
乔生一惊,半点不敢耽搁,赶紧把自己所有的事都交代了个清楚。
“连城姑娘,你千万别误会,小生知道你是一个渴盼山野放歌的逸士高人。”
这句话又说到了连城的心坎里。
又兼乔生神色真挚,言辞真诚,她心里骤然而来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
只不过,乔生先前的话,实在是叫她伤心,连城一时之间也抹不开面子,只是“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那你先前又是什么意思?”
乔生叹了一声,“姑娘还不知道小生姓甚名谁吧?”
“你是谁?”连城敏锐地意识到,得知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也就能弄清楚他对自己如此态度的原因。
乔生便道:“小生姓乔,曾在诗会上以姑娘的《倦绣图》为题,做过几首打油诗。”
至于他曾割肉救连城的事,他却是只字不提,只是道:“原本小生对姑娘的仰慕,不过是因《倦绣图》的神交。
可是最近几个月,每月数次与姑娘在这寺庙中相会,谈天说地,道古论今,对姑娘的人品越发仰慕。”
但他不说,不代表连城把救命之恩给忘记了。
“你……你就是割肉救我的乔公子?”她又惊又喜地上前两步。
乔生道:“此事不要再提了,小生只为救神交的知己,并不为其他。”
如若不然,刘通政要拿一千两银子打发他时,他也不会那般屈辱愤怒。
连城又问道:“那你的心上人……”
乔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以为的单相思,瞬间变成了两情相悦,连城顿时又羞又喜,双手不住绞弄着衣角,结结巴巴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那乔生也没比她好多少。
这对骤然间心意相通的男女,反而不像该有的流程里一样,有着说不完的话。
听到这里,傅玉衡又是好笑又是无语,“那他们俩到底是怎么说开的?”
“这个连城没有细说,只是说她本就该是乔家妇,一女不能许二夫。”
玉莲喝了口水,“后面的你应该都猜出来了。刘大人肯定不同意,但连城以死相逼,就被赶出了家门。”
傅玉衡道:“这件事,的确是刘大人做的不地道。”
既然当初张榜求医时,写明了谁愿意割肉救女,就把女儿许给谁,就不应该反悔。
若是连城另有所爱,刘通政是为了女儿的心意背信弃义,倒还让人感慨一句“慈父之心”。
但他为的是自己的私欲,想用女儿的婚姻换取资源筹码,未免叫人看不上眼。
玉莲道:“反正如今连城已经有了归宿,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回京城了。”
不管刘大人有什么谋划,都和连城没有关系了。
兄妹二人正说着话,银羽进来禀报,“五爷,郭嬷嬷求见。”
傅玉衡忙道:“快请。”
郭氏不但是徒南薰的奶娘,这几年对他们夫妻也是忠心耿耿,傅玉衡自然尊重她,乐意给她颜面。
玉莲好奇道:“郭嬷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以郭氏在两府中的地位,不可能不知道徒南薰还没回来。
往日里她来这府里,都是来见徒南薰的,因此玉莲好奇。
傅玉衡道:“柱子病了,又不肯好好修养。我说他不听,只好把郭嬷嬷请来镇他。”
玉莲微微皱了皱眉,担忧道:“眼见就要考试了,他怎么就病了?”
“给自己压力太大,用功太过了呗。”说起这个,傅玉衡只觉得万分无奈。
可玉莲却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果然,有压力才有动力呀。”
她抬头看向傅玉衡,脸上露出了些愧疚和心疼的神色,“哥,你以前之所以那么刻苦,都是为了我们一家人能过好日子。”
突如其来的煽情,让傅玉衡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他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发髻,柔声道:“既然你知道这一点,日后可不许为了别的什么人,委屈了你自己。
如若不然,你哥哥那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岂不是失去了大半的意义?”
虽然他妹妹看着就不像个恋爱脑,但万一成婚之后,有潜藏的恋爱脑属性被激发了呢?
比起他妹妹在感情上受挫受委屈,他宁愿自己妹妹做个没心没肺的渣。
玉莲郑重地点了点头,“哥,你放心吧。我委屈谁也不会委屈我自己。”
虽然六皇子是长得很好看啦,她心理也挺喜欢的,但她自己长得也不差呀。
在喜欢六皇子之前,她已经喜欢自己好多年了。
就算是先来后到,也没有为了六皇子委屈自己的道理呀。
傅玉衡道:“光说可不行,得看你日后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