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总导演红杉喊了停,又看了一遍摄影机里的回放,满意地笑道:“这场戏拍得非常好,咱们再保一条。”
说着,她让摄影师抬着摄影机换了个机位,顺便拉着几个学徒,现场指导教学。
随着导演的一声“各就各位”,几个演员迅速进入了状态,又把摔孩子这场戏拍了一遍。
“好,下一场。道具师准备。”
导演一声令下,道具师迅速上前,把两个假娃娃撤下去,又在地上埋了两株牡丹花苗。
封三娘没看过剧本,乍然见了这阵仗,不免惊了一下,凑到徒南薰耳边低声询问:“这是干嘛呢?”
徒南薰也低声回她,“葛巾看不上那常大用毫无担当,摔了孩子和妹妹一起回娘家了。”
“孩子?”她吃了一惊,“真摔了?”
“可不就是真摔吗?”
见她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了,徒南薰好笑道:“葛巾是牡丹花仙,她的孩子自然也是牡丹花幼苗。
幼苗接触地脉,才能茁壮成长。估计她也是趁机让孩子能长回土里去。”
“哦~原来是花草成精。”封三娘拍着胸脯,彻底松了口气。
花草成精和他们动物成精的自然不一样,动物成精的生出的孩子,真身有一半概率随父,一半概率随母。
可这两位牡丹花仙,生出来的却必然只能是牡丹花幼苗。
想来就算没有这一出,葛巾也会想其它法子,把孩子种回地里的。
等孩子长大之后,有了法力,再使个障眼法偷梁换柱,能费多大事?
同为妖类,封三娘很快就想通了关节。
这时候,葛巾带着玉版愤而离去的戏也拍完了,今天的进度全部赶完。
红杉早就看见了徒南薰,也就没想着把剩余的戏份都拍完,拍拍手叫大家各自去休息了。
演葛巾的辛八娘去掉了障眼法,带着演玉版的龄官一起走了过来。
“嫂子,你怎么来了?”
龄官俯身行礼,徒南薰还了礼,赶紧让人起了,一手拉住一个,笑道:“我若不来,怎么能看见两位姑娘大展英姿呢?”
接着就从演技到台词,从造型到身段,把两人里里外外好好夸了一通。
两人都落落大方地道了谢,没有说什么谦虚之辞,可见对自己的演绎也很自信。
一时众人都围拢了过来,徒南薰一一过问了,就大声宣布要请众人吃饭。
连续吃了几天盒饭之后,能够吃一顿大餐,众人自然高兴,都兴高采烈地谢了恩,三两结伴去解决私人问题了。
红杉和几个今日有戏份的演员,一起陪着徒南薰去了休息室,早有小丫头来奉茶。
徒南薰看着有点眼熟,便问了一句,才知道是去年傅玉衡从江南采买的那一批小戏子里的一个。
“这姑娘演戏的天赋不好,倒是整天喜欢围着摄影机打转。
摄影师有时候带着她一起拍,几次三番和我说她有天赋,要当徒弟带着。
我见她实在没有做演员的心思,也没给她取艺名,只取了个小蝶的小名混叫着。”
听了红杉的介绍,徒南薰点头表示明白了,又问道:“摄影师是谁?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
红杉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担忧,“师娘您放心,那摄影师原本是柳大哥的朋友,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我也时常关注小蝶,见他倒是把小蝶当成女儿养,这才放心让小蝶跟着他学。”
“那就好。”
话虽如此说,但徒南薰还是拉着小蝶细细询问了,得知摄影师一直都规规矩矩的,才彻底把心放下了。
不是她小人之心,实在是这世上有太多的衣冠禽兽,女孩子又天然处于弱势,谨慎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要害怕,告诉你红杉姐姐。
她知道了,我自然就知道了。我知道了,就一定会为你做主。”
小蝶郑重地点头应了,又满是感激地拜了又拜,眼中已是含了泪。
其实她家里并不穷困,纵然算不上地主,却也是能够自给自足的富农。
如若不然,她爹也没那个闲钱娶二房。
只因小蝶的亲娘没生个儿子,偏生她的时候又伤了身子,她爹就以此为借口,又娶了一房。
二娘厉害得很,进门没多久就把她爹笼络住了。等生了儿子,更是撺掇着她爹,把她这个“赔钱货”给卖了。
亲爹靠不住,亲娘又因生她伤了身子,对她颇有几分怨恨。
小蝶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被牙婆领走,又因生得齐整,被牙婆转卖给了采买小戏子的。
原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能熬几天是几天。
谁知上天垂怜,让她遇见了公主府这个好买主,重新看见了后半辈子的希望。
见她实在稳重可爱,徒南薰解下腰间的香包挂在她身上,“这里面的香料是提神醒脑的,你拿着玩儿吧。”
“多谢公主。”
“好了,你去忙吧。”徒南薰又摸了摸她头上的双丫髻,这才打发她出去了。
辛八娘她们几个正在讨论建了一半的影视基地,龄官脸上带着几分向往,“等建成了之后,咱们是不是都搬过去住了?”
“那是自然。”辛八娘笑道,“五哥不是说了嘛,万年县离京城远,咱们这些演员不可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来回的路上。”
龄官道:“那可太好了!”
她可算是怕了京城那些公子哥了。
自从她演了祝英台,一炮而红之后,就有许多自诩风流的公子哥,用各种借口来大剧院找她。
虽然碍于公主府的名头,没人敢做出强迫之举,但整日里被人各种利诱,也让龄官烦不胜烦。
她也是自小没了爹娘,被叔叔婶子卖掉的,什么事没见过,怎么可能听信那些甜言蜜语?
对她来说,那就是几只苍蝇整日里在耳边“嗡嗡嗡”,偏又不能打死,别提多恼人了。
幸好没过多久,大剧院的形式就从舞台剧改成了录播,只要演员不想,就可以不出现在剧院里。
徒南薰和小蝶说完话之后,刚好听见龄官的最后一句。
这话音听着不大对,她蹙眉问道:“可是有人去骚扰你了?”
龄官一呆,有些懊恼自己说顺嘴了,忙道:“公主不必担心,他们不敢用强,我自己能应付。”
比起从前的身似浮萍,从不由己,如今的日子已经像是在天上了。
所以,龄官不想再给公主和五爷添麻烦,能自己解决的事,就自己解决了。
但徒南薰已经明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当时也没多说什么,想着回去之后,就让郭氏派几个厉害的嬷嬷守在两个剧院里。
正好这时候,柳长春打发出去买酒菜的几个男演员,已经提着食盒回来了。
徒南薰和几个姑娘自然是单独坐一桌,两个男演员把她们的酒菜送进来,让她们在休息室里自在受用。
“你们坐在哪里?”徒南薰问了一句。
其中一个男演员笑道:“影棚里有的是地方,公主不必挂怀。”
徒南薰点了点头,示意绿萝,“咱们马车暗格里有几瓶好酒,你去给他们拿过去。”
两个男演员急忙代大伙儿道谢,跟着绿萝一起退出去了。
不想刚从马车上取了酒,她一转身就看见马义成从东边的一条小路上走了过来。
待见到绿萝,马义成也十分惊喜,急忙上前两步,拱手施礼,“绿萝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了。”
绿萝盯着他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狠狠看了一眼,旋即错开了目光,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符合世俗礼节。
“原来是小马公子,不知小马公子从何而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