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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晋·江 正文完结(2 / 2)

被他拦住:“算了,我就是说说。”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其实厨师也带了,不过,他还是喜欢自己做,喜欢她尝到食物时那种微微抿着唇、眼睛微亮的感觉。

每次都忍不住让人会心一笑。

只是,这种心情在他接到来自北京的一个电话时就消失了。

温蓝等得太久,忍不住从躺椅里跳下来。

走到厨房时,她听到了江景行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太静了,比往常还要冷静,侧对着她,握着手机望向窗外,颀长的身影伫立在那边。

不知怎么,她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下意识停下来,等着他说完。

江景行说完后挂了电话,回头看到她,脚步还停顿了一下:“你怎么进来了?”

温蓝说:“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就要开口,她先一步堵住他的话,“别说没什么。”

他安慰她的话就这么堵住了。

“江景行,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要强?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表情,还反过来安慰我?”

江景行被她这一通教育输出说得哑口无言。

他鲜少有这么吃瘪的时候,偏偏无法反驳。

温蓝看着他,等着一个说法。

他苦笑,只好说了实话:“梁姨给我打的电话,说医院那边的最新消息,姥爷情况不太好,是肿瘤。”

温蓝默然。

他声音沉下去,抬头望向外面无垠的大海:“还是胰腺,晚期了。”

温蓝更说不出话。

她听过这个,基本是没有救的,拖日子罢了。

她想要开口安慰他几句,但是看他沉默的侧脸,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江景行这样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再多的安慰也无法替他排遣。

于是,她只是沉默地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双手握住。

他怔了下,看向她。

温蓝对他点了点头:“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那你的蜜月……”

“以后再来嘛,我也不是很喜欢这边,太阳这么大,都把我晒黑了。”

“……嗯。”

他们晚上就回去了。

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心情都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不过,看到江景行沉默,温蓝还是会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

无声的安慰,远比说什么要强得多。

回到北京的第一晚,江景行没有去医院看叶青淮,只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抽烟。温蓝夜半的时候醒了,推出去,客厅里都是烟雾缭绕的。

他没发现他,像是在走神。

她原本想劝他去睡觉,可话到嘴巴又下去了。

她一只手还搭在门框上,只是隔着几米远望着他,陪着他一道感受这种沉寂。

后来,她回了房间,不忘将门关上,将这份安静留给他。

他估计也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半夜睡不着又爬起来抽烟。

温蓝躺在床上时,抱紧了被子,在黑暗里轻轻叹息了一下,也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起来,江景行顶着两个黑眼圈,温蓝也顶着两个黑眼圈。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都笑了,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各自去独立的洗手间洗漱,洗漱完,一道去餐厅吃饭。

温蓝看到江景行心不在焉的,主动站起来去帮他盛稀饭,又将筷子拔给他:“吃点东西吧,吃不下也要吃,我把这两天的工作推了,陪你一道去医院看姥爷。”

江景行没说话,只是疲惫地将半边脸贴在她的手背上。

温蓝的手纤柔而温暖,有一种传递到灵魂的绵长而悠远的力量,让人心安。

江景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依赖这种陪伴。

它像鸦片一样会上瘾,让他恐惧的同时,也这样令他着迷。

他宁愿让自己沉沦,也不愿意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抵达医院那边,已经是中午11点了,分明是秋季,日头还是火辣辣的。

温蓝牵着江景行,一路上不忘去看他的表情,总感觉他的手很冷,虽然脸上仍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

叶青淮住着一个单人的病房,进去后看到人,温蓝倒是楞了一下。

老爷子和她想象中瘦骨嶙峋、萎靡不振的样子不一样,和以前好像没什么不一样,还挺有活力的。

一看见他们,他就拉着他们诉苦,嚷着要转到普通病房去,说自己没什么问题。

温蓝和江景行坐在床边陪他聊天,江景行和他话着家常,她替他削着苹果,一直陪到晚上5点,叶青淮不耐烦地赶他们:“快走快走,我要睡觉了。不就腰痛吗?搞得我好像快要入土了似的。”

温蓝神情镇定,回头去看江景行。

他神色不改,柔声安慰了几句,拉着她出了病房。

走廊里是一片惨淡而洁净的白色,空旷而安静,偶尔有护士踩着瓷砖走过,发出细微的声响。

走了会儿,温蓝忍不住问他:“没有告诉他吗?”

江景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头:“嗯,怕他知道了心情不好,病情恶化得更快。”

温蓝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医院后巷有条小吃街,入秋了,两旁的行道树叶片枯黄,偶尔风过,带下几片卷着璇儿的落叶,堪堪坠落在地。

与这萧条的街景完全相反,破旧不堪的小吃街热闹而繁华,几乎是人声鼎沸。

挨家挨户的店铺都很小,一眼望去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温蓝看那些脏兮兮的桌面就没有食欲了,何况是有洁癖的江景行。她回头看看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个红薯吧。”

他皱起眉,觉得好笑,双手轻而有力地握住她的肩膀:“我什么时候需要你照顾了?”

“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只是我想。”

他微怔,手里的力道放松了,脸伤的笑容也散了。

温蓝笑着拉下他的手:“你能别总是这么要强吗?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吃的。”

江景行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身形轻灵如一只小猫般窜入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他只能在原地等她,干着急。

好在她效率很高,很快就拎着两个袋子回来了,还未靠近就邀功似的提起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豆浆、烧饼、烧麦,还有红薯。你要吃哪个?将就一下吧,算是比较卫生的了。”

江景行垂眸,云淡风轻地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两个透明袋子之间来回摇摆,还真认真挑起来了。

温蓝生气地推他一下:“你还真挑啊?!快点,一会儿冷了。”

他失笑,捞了个红薯,又用嘴撕开了豆浆一个角,就这么一口红薯一口豆浆吃起来。

走了一路,终于回到停车场。

温蓝见他神色镇定,反而更加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他摇摇头,“落地生根,生老病死,是人都有一死的,想清楚就好了。我之前就劝他,别老这么拼,可他就是不听。”

分明是平常的话,温蓝的眼圈却酸了。

江景行侧头看到,伸手替她擦去,又捧住她的脸笑了笑:“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她把头埋到他怀里,从他宽阔厚实的怀抱里汲取温暖,也给他温暖。

之后的半夜里,叶青淮的病情急剧恶化,温蓝每一次陪着江景行去看他,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脸。一开始还是很有精神、和正常人无异的,经过几次化疗,他变得眼神浑浊,清癯而消瘦不堪,到了后来,只能躺在床上靠氧气管维持生计。

不过半年,他就离开了他们。

老人家的葬礼办得轰轰烈烈,追悼会上,三军仪仗队抬棺,无数名人前来吊唁,花圈从灵堂一直摆到门外,又沿着铺满落叶的小路朝山下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凌晨五点,晨曦微露光芒,两人沿着山间的青石板拾级而下。

今年入冬早,却迟迟不见下雪。天还蒙蒙亮,驱不散的雾瘴像梦魇一样笼着八宝山的半山腰。

温蓝伸手呵一口气:“好冷。”

江景行在眺望远方,闻声回头,眉梢微挑,不忘挖苦她:“让你多穿一点,说要守灵,你偏不听。”

“我哪儿知道山上的温度这么低?”她真挺委屈的,“变态的北京!”

对于她此等迁怒行为,江景行只是淡笑。

她望着他缓缓而下在前面清瘦颀长的背影,到底是有一点不服气,跑过去拍了他一下,泄愤似的。

他回头,表情微怔,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望见他这样吃惊的表情,她忍不住扬起眉梢,得意的模样,挑衅的模样,微微侧头,似乎是觉得他拿她没有办法。

他一把扯住她,哪怕是低她一个台阶站着,仍然要高她半个头。这样居高临下审度着她,她忽然说不出话。

他缓而慢地靠近,似乎是想要亲吻她,温蓝略微紧张,闭上眼睛。

而他,在唇即将碰到她的唇时——转而抬头,将下巴轻轻搁在了她的额头上,声音静谧:“温蓝,让我抱一下,就这样抱一下。”

温蓝抬起头,看到他疲惫地闭上眼睛,眼下还有青黑,心里忽然寂静无声。

她抬起头,更紧地抱住他。

不知道是何时吹起的风,她抬头,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中落下片片白絮。

下雪了。

她拉拉他衣角:“我们快下山吧。”

江景行说:“好。”

天公不作美,还未到山麓地上就积起了薄薄一层。

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朝山下走去,脚踩在枯枝上、踏在积雪上,耳边传来不断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温蓝一开始还忧心能不能赶在雪下大之前下山,走了会儿就笑出来。

他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冲他做了个鬼脸,恶声恶气,像古时候使唤下人的大小姐:“快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他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她就不会再害怕。

不过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雪罢了。

再大的风浪她也经历过,生老病死,欢聚与别离,高楼平地起,大厦顷刻覆,不过如此,她亦无所畏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没有什么信心的她,忽然就坚定地相信:他们能够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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