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月……柱吗?”
狯岳知道鬼杀队最高级别的剑士,便是柱级剑士,而他的师父,那个身材矮小,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正是鬼杀队的前任鸣柱。
他过去曾无数次同桑岛慈悟郎以竹刀对练,再被轻易地挑飞武器,那么行云流水的身法,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这就是柱的实力吗?
他以后,也会继承老头子的衣钵,修炼成像他那样强悍的人,成为鬼杀队的下一任鸣柱吗?
光是想想能掌握这种力量,凌驾在众普通剑士之上,便让他兴奋到全身战栗。
他也曾问过桑岛慈悟郎,这一届鬼杀队的柱级剑士都是什么样的人,剑技也如同他那般精湛吗?
老头子闻言,却是一愣,随后大笑出声,并没有将这一届的柱级剑士的情况说出来,只是柱着拐杖,一脸怀念地看向远方,似是欣慰,又似是怅然。
“这一届的鬼杀队众柱,可比当年的我们,要厉害得多,真是后生可畏啊。
特别是那位月柱,实力之强横,恐怕是这百年来当之无愧的首席。”
月柱?
这是狯岳第一次听说五大初始呼吸之外的柱级剑士,可既然能将自己所使呼吸法,以日月为名,大抵是极为厉害的程度吧,当然,也很狂妄。
狯岳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贪心的人,他想要活着,风光而体面地活着,强大且令人向往,无人再能轻易威胁他的生命,他之所求,不过是这些而已。
可是这一切,都率先被竹之内见月做到了。
往日的阴影又缠了上来,像是来自三途川对岸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一遍又一遍,轻蔑他,嘲笑他。难以计数的血色藤蔓自地底蜿蜒而上,将带着利刺的荆棘,刺入他的皮肤,尖声笑着,想将他拖入地狱。
“没错,来吃饭吧。”
正当他又深陷自己的执念之时,见月于众人背后冷冷看了他一眼,声音却是如常,甚至还带着几分体贴他人的关怀。
只是这一眼,便让狯岳清醒了过来。
虽然对方的眼神算不上友好,可却像是冰水般,将他泼的个透心凉。
一瞬间,弥漫在他世界里的血色畏惧着瑟缩退下,那些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耳边的呓语,也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奇异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安心。
见月又一次不耐烦起来了,这人怎么回事,刚刚见自己晕过去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看着她发起呆来了。
该不会当年刺他的那一刀,伤及脑神经了吧?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啦!
流星街出来的人可看不得这些。
好不容易将狯岳瞪醒,把众人重新劝回饭桌,她重新端起碗筷,欢乐地准备再次干饭。
这个世界上,唯美食不可辜负。
大概都是老光棍带孩子,当爹又当妈的,桑岛慈悟郎和鳞泷左近次这两位前任柱级剑士,现役培育师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做饭很好吃。
特别是桃山的溪水,因桃树众多的缘故,都带着清甜的桃香,用这水做出来的饭菜,别有一番风味,见月差点都停不下来筷子了。
狯岳这一顿,吃的却不算舒坦。
他低着头,不敢伸手去夹菜,也不敢抬头看一眼见月。仿佛饭碗里有什么奇珍异宝似的,视线片刻不移其中。
善逸将师兄的异样看在眼里,却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无措地看着他。
索性这一顿饭在见月的努力下,很快就被消灭干净。
山间的夜来得格外早,常年生活在山中的人,也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桑岛慈悟郎递给见月一盏烛灯,将她带到晨间
刚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道了声晚安,便转身走了。
他们师徒几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虽然知道对方身为鬼杀队柱级剑士,肯定不会像她面上看去那般无辜可爱,但终究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总是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他也只能绞尽脑汁,将自己能想到的方面都考虑到,尽自己所能给她布置出一个舒服的房间来。
见月不是粗心之人,自然看得出来布置这处房间之人的用心。
心下发暖的同时,她不期然又想起在那株大桃树上时,和善逸的那番对话。
“爷爷”和“兄长”吗?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无人期待,所以才迫切地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能随时包容自己的港湾。
桑岛慈悟郎和狯岳在对方心里的位置,大概就等同于幸村家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吧。
不过善逸的情况,还和她有些不一样。
她已经长大很久了,足以独自面对这人世间的凄风苦雨,家对她来说,是让她心安的港湾,也是她能够庇护的地方。
可善逸不一样,他还小,还没有修炼出一颗强大的内心。
他是被从小嫌弃着长大的孩子,因此在他苦涩的前半生中,但凡有一个人,向他释放了一缕善意,便足以让他感动至极,甚至立刻上升到亲人的程度。
那令人头痛的,随随便便就对着女孩子求婚的性子,大概也是出于这种令人蛋疼的原因。
夜色更加深了,见月却没有入睡的打算。
只是和衣坐在榻榻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日轮刀的刀柄。
桃山上的的居所还是那种极为老式的建筑,移门上糊着的宣纸有些年头了,在岁月的侵蚀下微微泛黄。
月光从这泛黄的宣纸中穿过,像是纵横了时光,染上了极为古韵的一抹昏黄。
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洒在地上的月光,逐渐从西斜渐渐转正,外头的月,也已上中天,正是夜最深的时候。
“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