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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去你家可以吗》是一档很火的素人综艺,节目组为赶不上末班车的素人支付昂贵的出租车费,换得去素人家采访的机会,挖掘普通人的人生故事。
不过要找到愿意配合拍摄的路人可不容易。
拿着手持摄像机的编导和助理在东京街头游走,试图寻找那些看起来有故事的路人。
今天是12月23日,街上的圣诞节氛围已经十分浓厚,路上依偎着的情侣多了起来,只有他们在寒风中萧瑟,被路人频频拒绝。
不想被看到自己家、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故事、不好意思上电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即使是平时津津乐道看他们节目的观众,也不一定会同意别人进入自己家找采访。
几十个人里面大概只有一个路人会同意,而就算他们完成了采访,也可能因为质量不行或者当事人事后反悔无法播出,所以他们一周要准备二十个采访以供筛选,每天晚上都格外辛苦。
“这几天有很多情侣和家庭出现,成功的几率会高一点。”出于这样的想法,编导今天早早就出门采访了。
诱饵不一定是出租车费,采购费也一样可以。一会儿去超市里找找?
他们打量着路过的行人,尽量选择性格开朗,容易接受采访的类型。
“那边两个人怎么样?”助理指着不远处的两个男生,“他们好像是一对恋人,举止很亲密。”
编导看过去,两个男生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只有高中生、大学生的年纪。
这样的年纪经历太少,通常没有什么可挖掘的人生故事,但他们的长相太出色了,又是一对恋人,或许可以试试看。
他们走上前,编导展示出节目的标志。
“你好,我们是东京电视台《跟你去你家可以吗》节目组,我们会为你们支付回家的车费,请问我们可以跟去你们家拍摄采访你们的人生故事吗?”
两位青年并没有像其他被问到的路人一样匆匆离去,而是对视一眼。
编导心想,有戏!
接下来只要慢慢交涉,说服他们就行了。
“请问两位有听说过我们的节目吗?”
“没有诶,有很多人看你们的节目吗?”白发青年笑容活泼,漂亮的金色杏眼更是引人瞩目,他围着红色毛巾,整个人走在哪里都是发光体。
“没错!”编导自豪地介绍起节目的性质和热度。
听完后,白发少年一点头:“可以,那来采访吧。”
边上的赤发青年接过同意书扫了一眼,也爽快地签字了。
诶?
编导没想到他们答应得那么果断。
“我们现在开始叫出租车,请稍等一会儿。请问两位的名字是。”
“我是白鸟弥,这是赤司征十郎。”白鸟弥制止了助理打车动作,“那个用不着,我会让司机来接,普通的车子是送不到我家的。”
编导心中诧异。
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私人领地吗?
赤司……难道是那个赤司家?
编导惊讶地睁大眼。
毕竟是在电视台里摸爬打滚的人,三大财阀的名头他自然听说过。
“把车费换成你们请我吃东西就好了!我要吃那个,鲷鱼烧。”
白鸟弥指着一旁的街边小店,助理很快就买了两个回来。
白鸟弥啃着热腾腾的鲷鱼烧,呼呼吹气,赤司征十郎帮他调整围巾,避免沾到食物,又把另一个接过来,掰开吹凉了和他交换。
编导攒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还没开口,司机已经来了。
轿车宽敞豪华,他们四人坐上车,周围黑玻璃的挡住外面的窥视,编导回忆着这辆车的价格,再次意识到自己又采访到了不得了的人物。
可别小看这些与大家擦肩而过的路人,其中往往有令人震惊的人生经历。
车辆发动,编导也开始提问。
“目的地很远吗?”
白鸟弥回复:“是在横滨,一会儿到了。”
这次交涉得太过顺利,编导忍不住问:“为什么会这么爽快地答应采访呢?”
赤司征十郎回道:“因为弥喜欢受人瞩目。”
他注视着白鸟弥的眼神非常温柔。
两个人看起来感情很好呢。
编导恍然,正式进入提问。
“能告诉我两位的年龄和职业吗?”编导好奇地询问。
白鸟弥说:“前辈刚刚过了24岁生日,我过两天也到23岁了,我们两个目前都是在家里的公司工作。”
“两位是同一所学校还是同一所公司的前后辈?”
赤司征十郎回复:“中学、高中还有大学,我们两个都是一起的,已经认识十年了。”
“真是惊人的缘分,两位的大学是?”
赤司征十郎:“东京大学。”
编导咂舌:“真厉害!”
“不是缘分,是我想和前辈在一所学校。”白鸟弥眉飞色舞,拉起赤司征十郎的手:“毕竟我们是恋人嘛!”
“家人都知道?”
“当然啦,我发现我喜欢上前辈的时候就第一个告诉父亲大人了!”
编导惊讶:“令尊是什么反应吗?”
“唔……”白鸟弥想了想,“他当时噼里啪啦给打了好多电话,但我把手机关机,直接去京都找前辈告白了!”
“家人很反对你们的事吗?之后是怎么办的?”
“反对?没有啊。”白鸟弥不解,“父亲大人不是反对,他只是在吃醋而已,哄哄就好了。”
编导惊呆了,这位父亲听起来还挺……开明?好哄?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不过这样的态度,完完全全是在顾忌自己的孩子吧。
他感叹道:“父子关系真不错,不过没被反对实在是太好了。赤司君家里是什么态度呢?”
赤司征十郎说:“妈妈非常喜欢他,而在知道我的想法之前,爸爸其实想过将弥收为义子,不过被我拒绝了。”
编导会意,笑道:“喜欢的人要是变成弟弟那就麻烦了。”
“咦?”白鸟弥扭头看去,“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诶,其实父亲大人也想过将前辈变成义子,被我制止了。”
赤司征十郎顿了顿,想到森鸥外对他的态度,十分怀疑这是可能是对方的计谋。
编导惊叹:“结果你们现在以另一种方式变成一家人了,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
难怪能这么顺利呢。
车上聊了些基础情况,他们静静等待着车辆到达。
半个多小时后,车辆停稳了。
编导一开门就看到一座气派的别墅,刚夸了两句,突然发现门牌上写着“森”,还以为看错了,立刻东张西望起来。
可是这周围也只有着一幢别墅,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四周静悄悄的,街道上看不见一个人。
白鸟弥朝他招手:“是这里,没错。森是父亲大人的名字,我是被收养的,我的姓氏是根据妈咪的名字取的。”
养子!
一听就很有故事。
编导和助理跟着他们穿过庭院,走进气派的别墅里,刚进玄关,他们就被闪到了。
正对着入户门的玄关展示柜上,摆放着诸多金灿灿的奖杯,墙上还挂着表彰状、全家福。
编导把摄像机对准这些,并念出上面的一些字。
“全国中学生篮球大会优胜-帝光中学、全国高校综合体育大会优胜-洛山高校、国民体育大会优胜-洛山高校……”
他连连赞叹:“这是白鸟君获得的奖项吗?太厉害了,居然全都是优胜奖。”
脱掉外套的白鸟弥走过来介绍道:“因为有重复,所以有部分放在下面了。”
他打开下面的柜子,里面也全都是金灿灿的奖杯和奖牌。
“重复?连冠吗?”编导一边拍摄一边问,默默数起数量,越数约惊讶。
“没错,中学的时候我和前辈是篮球队长,我们负责期间篮球部是大赛四连冠,高中也是如此,这里还有大学联赛的奖杯。”
编导的惊叹声不绝于耳,全拍了一遍后又问:“我还看到了绘画比赛的奖项,也是白鸟君的吗?”
“对哦,我很擅长画画嘛。”
白鸟弥语气愉悦,又炫耀道:“前辈家里的优胜柜比我还要夸张呢!因为前辈迄今为止从来没输过呢。”
编导狐疑:“从来没输过?”
镜头对准赤司征十郎。
后者一脸平静,就像在诉说事实一样回答,让人不由得相信:“嗯,我没有品尝过败北的滋味。”
白鸟弥对着镜头笑容灿烂,评价道:“超帅吧!”
编导怔怔地点头。
他这次运气好像不错,采访到了这一对。
他转头继续看着展示柜,准备再挖掘一些故事。
“这张是全家福吗?诶,照片的女性非常熟悉……这不是最近很火的芭蕾舞首席斯旺小姐吗?!”编导惊讶。
“没错哦,这是我妈咪!”
“那么说,边上这位男性就是她的丈夫?”编导没想到自己的采访还能挖出这种料,这都足够上热趋第一了。
白鸟弥摇头:“不是的,那是我的养父,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一个是我的父亲大人,一个是我的妈咪而已。”
真是奇妙的组合。
爆点没了,编导惋惜地移开镜头,目光落在一幅表彰状上。
这是横滨市政府颁发给森氏会社的嘉奖,表彰原因是森氏会社为横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森氏会社,这家迅速崛起、业务广泛的横滨企业名气很广,听说和赤司家是深度合作,编导也有听闻。
森氏会社、森、赤司。
难道说……
“白鸟君是森社长的儿子?”编导突然一点也不惋惜了。
白鸟弥点点头,志得意满地说:“我会把他变成白鸟社长的父亲。”
等玄关拍得差不多了,四人往里走,一只白色猫咪走着妖娆的猫步朝他们过来。
白鸟弥把猫抱起来介绍:“这是念子,今年十岁。”
撸完猫,白鸟弥给他们介绍每个房间。
“好大的房子,平时是自己打理吗?”
“会自己简单清洁,平时家政、厨师、园丁都会定期过来。”
别墅的房间很多,可说的也很多。
客厅竖着还没挂上装饰的圣诞树,地上的袋子里满是各种装饰,看起来是明天要做的事。
客厅一览无余,他们参观起一楼的其他房间。
“这里一楼乐器室,因为管风琴和钢琴比较占地方,所以都放这里了,还有小提琴。有时聚会会在这边开小演奏会。我和妈妈还会一起唱歌呢!”
白鸟弥说到兴起,唱了一小段。
空灵的圣歌立刻响起来,编导和助理齐齐愣住。
好听是好听,但为什么唱圣歌,难道是有什么信仰吗?
一旁的赤司征十郎竖起手指放到唇前,他们还有些不解。
白鸟弥唱完后,眉飞色舞地说:“这是我们以前帝光中学的校歌,好听吧?”
诶?校歌,宗教学校吗?
编导一边夸赞一边疑惑。
直到白鸟弥带头从乐器室出去,落后几步的赤司征十郎悄悄对编导说:“他唱歌有点跑调,但他自己不知道。”
这是什么新奇的跑调……不过能瞒这么久,看来身边的大家都在纵容他。
编导捂着嘴,避免自己“噗呲”一声笑出来。
“你们好慢啊,还在拍什么吗?”白鸟弥折回来,探头催促。
三人立刻跟上,接下来又去了画室。
画室里有许多白鸟弥的作品,都是颜色鲜亮风格明快的类型,看着就心情愉悦。
介绍完几幅画的创作背景后,赤司征十郎补充:“再过一阵会给弥办个画展。”
编导挑了一副放在画架上的作品,凑近了摄像头。
拍完画,他注意到画室里还有一套书桌椅,看起来还是经常用的。
注意到他的目光,赤司征十郎说:“那是我用的。”
话题并没有展开,考虑到接下来还有很多可看的,编导这时也没有追问。
不过就像刚在乐器室里一样,等白鸟弥先出去后,赤司征十郎低声告诉他们:“弥比较粘人,所以他画画的时候我会在这里工作陪着他。”
出了画室,白鸟弥说渴了,赤司征十郎走去厨房给他拿饮料。
白鸟弥则趁机悄悄告诉编导:“征十郎前辈很粘人的,我画画的时候他也要待在旁边,所以就在画室里放了书桌。”
听到了两个相反的答案,编导哭笑不得。
他不禁再次感叹,这两个人感情真好。
白鸟弥带着他们去看剩下的房间,一楼其他的基本都是客房,没什么好拍的,直接一带而过。
听说有这么多客房,编导敏锐地问道:“平时会有很多客人来住吗?”
“因为我有很多朋友,大家有空的时候会过来一起玩篮球,院子里就有篮球场,还能在院子里烤肉。”
白鸟弥带他们到客厅找出学生时代的相册,指给他看,“都是中学的时候认识的前辈和队友,大家都很喜欢打篮球。”
“有一次大家忍着肉香好不容易打完比赛,结果下场后发现坐冷板凳的青峰前辈一个人把烤肉都吃了,好过分。”
他说着说着笑起来,眼里满是怀念。
编导拍着照片,惊愕地发现:“是进入nba的那个青峰大辉选手?”
“没错!青峰前辈以前就是个篮球笨蛋,高中的时候被nba的俱乐部看中了。”白鸟弥惋惜道,“青峰杯后来也停办了好可惜。”
“以青峰选手命名的赛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中学和高中那一阵很火的。”白鸟弥翻着抽屉,“诶,前辈那次访谈的录像带怎么不见了?
是我们帝光中学的一次比赛,青峰前辈觉得没有人能打败他,还在媒体上放话,所以就引来了大家来挑战他,逐渐演变成一个非正规赛事。”
实在没找到录像带,白鸟弥遗憾,怀疑是不是青峰前辈悄悄销毁录像带了。
编导发现录像带的抽屉里还有很多旧杂志和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