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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2 / 2)

王隽心情也变得沉重。

而此时的季烟,不是不惊吓的。他突然这么靠近,她没有丝毫防备,她想推开他,或者自己往后退的。

许是念在他今晚帮忙解了围,她到底没有这么做,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

王隽很想问她,是不是把他的东西都清理扔掉了,思考许久,到了嘴边,说出的话却是:“季烟,比起说谢谢,我更想得到别的感谢方式。”

季烟盯着地板,树影落了一地,晚风拂过,影子摇曳。

她沉默。

随后又听到他问:“可以吗?”

季烟后退一步,和他隔开了一些距离,抬头看着他,“你想要别的什么感谢方式?”

他淡淡笑了下:“就让我为你煮一次饭怎么样?”

“你为我做饭?”她才不跳进他的陷阱,“这样我不是欠你更多?”

地上的树影还在摇曳,晚风也更凉了一些,季烟听到王隽说。

“你没有欠我任何东西,是我欠你太多。”

-

次日一早,季烟是被摇醒的。

她迷迷糊糊拿了个枕头扔过去:“江容冶,我照顾了你一宿,你能不能让我再睡一会。”

江容冶激动地扑到她身上,手里的纸张拍得脆生生地响:“季烟,小烟,烟烟,我的好烟烟,这合同你怎么拿到的?”

季烟是睡不下去了,她睁开眼,看着江容冶手里的合同,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闷闷地说:“就那么拿到了。”

江容冶不信,扒开她的被子:“我昨晚从五点半喝到了八点,那群人就是不跟我签,怎么你一去就拿到了,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酒味。”

说着,江容冶扑到她的身上,凑在她的脖颈,像只小狗一样拱她。

季烟终于忍无可忍:“江容冶你再来一次,我就把你踢下床,赶出我的房间。”

江容冶安分了,乖巧地坐在一边,还在盯着那份合同看。

季烟揉揉额头,起身,说:“你去柜子挑身衣服穿,我去弄早餐。”

十分钟后,洗漱完毕换上正装的江容冶坐在餐桌前,对面是打着呵欠的季烟,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两片烤吐司和两杯牛奶。

季烟说:“凑合着吧,我厨艺有限。”

江容冶说:“饿不死就行。”

两人默默吃着早餐,没一会,江容冶忍不住又问:“昨晚你怎么把我带回来的?我喝得那么醉。”

季烟头也不抬:“是王隽把你抱回来的,你昨晚来电话,我还在公司,下楼的时候遇到他了。”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

江容冶无不惊悚,她说:“王隽?是我知道的那个王隽吗?”

季烟一个眼神丢过去。

考虑到昨晚人家确实帮了忙,江容冶尴尬笑着:“他抱的我?烟烟,真是罪过罪过,我自罚三杯。”

她喝了三口牛奶,季烟当作没听见没看见。

江容冶拍了拍脑袋:“不对,你和王隽不是早就断得一干二净了吗?而且他不是在北城吗?怎么突然出现在深城了?”

季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可能是间歇性发疯吧。”

江容冶就笑了。

季烟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拿着杯子和盘子起身:“我吃完了,你也抓紧,待会你就开我的车去上班。”

显然是躲避话题,想到季烟那天对周显的犹豫,江容冶摇摇头,决定还是不问了,她低头继续慢慢吃吐司。

十五分钟后,两人走出家门,电梯下行的时候,江容冶来了一句:“我昨晚的电话是不是打得不太对?”

季烟冷笑:“你再打晚一分钟我就该去医院找你了。”

“……”

到了负一楼停车场,上车后,系好安全带,憋了许久的江容冶还是问出那个问题:“你和他,你们这是旧情复燃?”

季烟又是一阵怼回去:“你当我是蜡烛?”

“……”

一大早上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

车子开出停车场,三分钟后,在季烟公司外面的那条街道停住。

季烟解开安全带:“你注意开车,以后能不喝酒就不喝酒,别把自己喝出毛病了。”

江容冶嗯了声,见季烟拉开车门了,她忙说:“烟烟,昨晚真的抱歉,让你大晚上还跑过去,我真是该下油锅,”她顿了下,“那个谁,你帮我说声谢谢,等老娘拿了这笔佣金,回头带你大吃特吃。”

季烟知道她想说什么,敷衍道:“你多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谢天谢地了。”

告别江容冶,她朝着大厦走去。

早上的阳光穿过大厦,漫了一地,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人士。

每个人或疲惫,或光鲜亮丽,季烟扫过去,眼睛被迎面而来的阳光刺了下,她抬手挡住,与此同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却是昨晚地板上摇曳的树影。

隔天下班,江容冶过来还车,同时还给她带来一个消息:“前晚那个灌我酒为难我的被开除了。“

季烟心里一个咯噔:“那个瘦子?“

“对,长得贼眉鼠眼的那个,“说到这个江容冶就来气,”本来那天下午都谈得差不多了,就是那个王八一直为难我,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随后,江容冶又说:“这次有点奇怪,他老板亲自上门跟我老板谈的,走的时候还笑呵呵地说合作愉快啊,之前可是连搭理我们都不屑。“

季烟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对方老板叫什么?脾气这么大?“

“姓赵,叫赵文景,名字挺斯文的,人却长得五大三粗,笑一下,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三抖。“江容冶瑟缩两下,”怪吓人的,脾气确实也不好,他一笑我都瘆得慌。“

季烟没再说话。

过了会,江容冶又问,语气有些别扭:“那晚怎么说,也是那个谁帮了忙,说谢谢是不是太随便了?你说我们要不要请他吃个饭。”

恍惚了好一会,季烟才明白过来江容冶口中的那个谁指的是王隽。

她摇摇头,语气低低的:“不用,他说了不用。”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季烟坐在客厅,刷了一会手机。她打开通讯表,盯着其中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若有所思。

良久,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摁熄屏幕,关灯回屋睡觉。

是他先说不用感谢的,她何必主动找上门。

自讨没趣的事,她不能再做第二次。

-

隔周周一,季烟忙到了六点半才关电脑,喝完杯里剩下的半杯水,她将几份纸质资料装进包包,再把电脑锁抽屉,离开办公室。

从一楼电梯出来,她在想晚上该怎么解决,是在外面吃,还是回去煮包泡面解决,又或者问问江容冶有没有时间出来约饭。

思虑一番,季烟拿出手机。

解开锁屏,正要按下江容冶的号码,一道人影站在自己面前,隐去路灯的光亮。

来人的味道很是熟悉,有几分清冷。

不用抬头,她都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王隽。

也只有他会这么坦然地一再挡路。

她盯着手机屏幕,没抬头,闷声道:“挡路了,让让。”

王隽垂眸,看着她低头露出来的一段雪白脖颈,说:“一直这么低着不怕颈椎病?”

她抬起头,恨恨地看着他。

他微微笑着:“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没时间,我去你家给你煮。”

那晚他帮她和江容冶解围,她要感谢他,他却反过来声称要感谢她。

季烟认真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很是不解地问:“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他神色不变,还是那般淡然:“如果那个人是你,我觉得很有意思。”

她说:“是吗?那我正和你相反,我觉得很无趣。”

他安静了两秒,很认真地陈述一个事实:“季烟,我没追人的经验,如果有不妥的地方,你可以提出来,我改。”

“你……”她气急,“你演上瘾了?”

他皱了下眉,甚是严肃地强调:“我没在演,这次我是认真的。”

“你认真什么?”

“我在追你,”他笃定地说,“我很认真地在追你。”

夏夜晚风拂过,大厦里的人进进出出,他们站在这里,帅哥美女,气质非凡,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路过的人总要看上一眼。

季烟由一开始的震惊,然后是无措,接着是尴尬。

王隽斟酌了数秒,说:“我……”

“你别说话,”季烟瞪了他一眼,擦过他的手臂,往前走,“附近都是人,还有相熟的同事,你是离职了,可以一走了之,我还在这,回头他们该怎么议论我?”

身后的人追上来,习惯性地拉住她的手:“我在追你,男女之间最正常不过的情感,他们没什么好议论的。”

季烟停住脚步,看着被他牵住的手,目光上移,嫌弃地说:“我让你碰了吗?你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

王隽扬了扬眉,捏了下她的手,随后放开,露着淡淡的笑意:“对不起,是我心急。”

那模样,要有多无辜就多无辜,要有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季烟觉得自己快被他逼疯了。

他怎么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么折磨她。

在一起时,他就是这样;分开了,他还是这样。

一举一动,只言片语,就能扰乱她本就不平静的心绪。

眼下,她什么都不能做,索性,转身离开。

身后的人再次追上来。

这次,王隽没再碰触她的手,甚至,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就跟那晚在楼下堵她一样。

很有分寸感,也很有距离感。

下了台阶,往前走几步,季烟在路口停下,等待红绿灯。

王隽无声无息地在她身旁站定,说:“我送你回去。”

她冷漠拒绝:“不用。”

“我不会做什么,就只是送你回去。”

他还是那晚的理由,跟张口就来的一样。

季烟照旧婉拒:“不需要,我自己认得回家的路。”

“……”

绿灯了。

季烟随着人群往前走,王隽继续跟上。

到了马路对面,走出一段路,他还是紧跟着。

街上,霓虹灯光闪烁,行人擦肩而过。季烟停下脚步。王隽也跟着停住。

过了一会,季烟转身,看着他:“你就这么闲?你没有自己的事吗?”

他不假思索地说:“现在你就是我的事。”

她惊住。

他又补了一句:“很重要的事。”

很难想象这是他会说的话。

他这等冷漠的人,没想到说起情话真是顺手拈来,极其自然。

季烟有心动,但更多的是惊悚。

她走近他,盯了一会,狐疑道:“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他一本正经地提议:“要不要你给我找座寺庙拜拜驱邪?”

“……”

季烟无语走开。

经过一家大型商超时,王隽问:“你家里冰箱还有食物吗?”

季烟顿了顿,思虑数秒,然后一言不发地转了个方向,朝商超走去。

她走得很是着急,脚步也很碎,王隽一瞬不瞬地看着,胸口某处微微发热。

茫茫夜色,人群熙攘,和她一起走同一条路,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王隽想,这就是生活意义的本身。

-

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对于刚下班的季烟来说,就是回家打开冰箱,满满的一柜食物,想吃的都在里面。

这段时间,她在外边吃得比较多,冰箱只有一些水果牛奶以及罐头。

王隽倒是提醒了她,是应该给冰箱加点东西了。

进了超市,她正要去取推车,王隽快她一步:“我来推,你去选。”

想到那晚他帮了忙,还没好好感谢他,一再拒绝他好像也不是很合适,季烟心里软了软,嘴上倒是硬着:“我和你有关系吗?”

“就算是给你的追求者一个加分的机会?”

季烟愣住。

他低着声说:“我正在补救我过去的错误,季烟,你能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吗?”

眼底微微湿润,季烟转过脸,咬了咬唇,到底没再说什么,往超市入口走去。

王隽眉间微皱,刚才,她是……

再看过去,季烟已经站在泡面的摊子前。

或许是他看错了。

他推着车走到她身旁,拿起一旁的挂面和小面,细细地观察了她好一会,见她眼角并没有红,他松了口气,说:“泡面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可以备一点这些。”

季烟还有些情绪在,没搭理他,随手拿了一袋泡面丢进推拉车。

一袋共7包,煮一周刚刚好。

而且今天打半价,就算不天天吃,囤着也可以。

她继续往前看。

王隽看着车里的泡面,半晌,拿了六袋挂面、小面放进去,这才推着车跟上她。

走了一侧的货架,季烟基本是看到什么就拿什么,选的大部分都是即食食品,王隽不禁感到一阵头疼。终于在季烟要拿第三个罐头时,他伸出手挡住她。

季烟皱眉:“你干嘛?”

他有些无奈:“这些东西没营养。”

“我吃了二十几年不还是长得好好的,怎么到你这就有问题了?”

王隽被堵得哑口无言。

季烟心情愉悦地又拿了三个罐头丢进去。

后面这三个罐头拿的什么她没注意,但看着王隽脸色越来越沉,无不吃瘪的模样,她心里一阵舒畅。

想管她?

无名无份的,他暂时还不够格。

路过烤食区时,季烟看中了一只烤鸡。

她眼睛亮亮的。

王隽上前:“你今晚想吃这个?”

她戒备:“你有意见?”

“没有,”他已经彻底被她降服了,“买一只新鲜的,我回去给你烤。”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大。

首先,他有意亲自下厨给她做晚餐。

其次,他要去她家。

他说起“回家”二字,越过了一年多的离别,口吻无比熟稔自然。

季烟瞬间来了脾气:“我同意你去我家了吗?”

他怔了下,然后低头一笑,看着她:“如果你抵触,先不去你那,去我那边。”

季烟脸不自然地一红,声音也是一顿一顿的:“谁……谁要去你那。”

“嗯,那就去你那。”

“……”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学生过家家吗?

季烟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撇下烤鸡,转向别处。

身后传来王隽的调侃:“还要吃吗?”

“不吃,大晚上吃这种高热量食物,你是想让我成为潜在三高人员吗?”

王隽忍俊不禁:“好,不吃这个高热量,煮小面怎么样?”

季烟一下子没声。

他又问了一句:“多放生菜,一棵够吗?不够就两棵。”

往事历历在目。

季烟动了动唇,王隽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好一会,她闷着声说:“煮完你就离开。”

王隽唇角弯起:“我不会打扰你太久,做完晚餐我就离开。”

王隽在蔬菜区挑生菜,神情认真,反复斟酌。季烟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会打扰你太久。

他说得可真是足够轻巧。

他可打扰她太久了。

或许他无意,是她的有意没得到回应罢了。

可是,今天,他到底是打扰到她了。

这一次,季烟想,能相信他吗?

他说要追她。

她能信吗?

他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一时不甘,一时觉得他放不下她。

那么以后呢?

这样的感情他能保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有一天,他要是后悔了,会不会像那天在车库一样,无动于衷地面对这段关系的结束。

那她呢,届时她要如何自处?

她还要在这段再次无疾而终的感情里,再沉溺多久?

季烟走到他身旁。

王隽给她示意了下袋子里的生菜,说:“很新鲜,要不要多买几颗放冰箱?”

她没看他手里的东西,而是看着他,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很是冷静。

“王隽,这次你又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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