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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番外五 求学记 下(2 / 2)

含霜殿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这要是换成在他们大荣,如果谁敢用土装着贡品送上来?不过再仔细看看那位副使和翻译身上的粗布,大致也能料想到拉夫部落应该还是比较偏原始的风格,这样想想,就又觉得似乎合理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顾念的亲兵拎着一个刷清漆的竹子提盒跑到了含霜殿门口,顾念摆了摆手,示意他在门口稍等片刻。

接着柳柒又问了一些关于保管箱子的细节,最后看向了马巍和顾念年深等人,用眼神询问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顾念点了点头,温和地开口,“我姓顾,”他迟疑了下,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飞快地看了年深一眼,而后自我介绍道,“是大理寺的司直。”

众人:…………

“我想问下贵使,你口中的秘银,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东西?”

众人怔了怔,既然叫秘银,那自然就应该是种银子吧,或许掺了点杂质之类的,所以才叫‘秘’银?

副使听完翻译的话也愣怔了下,随即解释道,就是种用银色的闪闪发光的石头炼制出来的东西。

顾念勾勾手,让候在门口的亲兵走了进来,随即让亲兵打开那个提盒,放在副使面前。那里有九块各种各样的天然矿石,都是银灰色调的。

“你能告诉我具体是哪种石头么?”

副使皱眉仔细辨认了会儿,最后挑出了其中一块石头。

顾念又吩咐亲兵打开盒子的第二层,众人好奇地伸长脖子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九个银色的茶碗。

“这九个杯子里有跟贵部落铸造好的瓶子比较相似的吗?”

这次副使的速度快了许多,直接从中挑出了一个杯子。

殿内的众人都愣住了,矿石他们不太认得,但杯子他们就认得出了,副使挑出来的那个杯子根本不是什么银杯,而是白锡杯。

顾念看着那个杯子轻吁口气,“我想,我大概知道这桩贡品失窃案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不禁齐齐看向顾念,啥?你知道了?

怎么就知道了?

一头雾水的柳柒忍不住开口,“到底是哪边的人有问题?”

“不可能是我们完颜部落的人有问题。”完颜忽烈立刻道。

顾念摇摇头,“两边应该都没有问题。”

都没有问题?那花瓶怎么会丢?

旁边的人全都满脑子问号。

唯有年深跟上了顾念的思路,淡淡地看了眼那个还被副使握在手里的酒杯,“难道是白锡有问题?”

顾念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它的问题。”

白锡有什么问题?锡器在大荣朝的价格并不算低,虽然不如金银贵重,却也非常受世家和豪绅追捧,属于比较流行的材质,没听说有什么问题啊?

众人依旧疑惑不解。

“刚才下课的时候,完颜忽烈问我,‘有没有什么物理现象能把箱子里的大花瓶给直接变没’,事实上,还真有。”顾念轻叹口气,刚才检查完箱子,他其实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这种可能性,毕竟以箱子内外的状况来看,完全没有被撬开,藏暗门之类的可能性。如果是拉夫部落的人自己把瓶子藏起来,陷害完颜部落的人,那么大的一对瓶子,别说一两个人根本搬不动,而且动作肯定小不了,守在旁边的完颜部落的人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物理现象?把花瓶变没?

众人越听越糊涂。倒是陆昊和年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大家都知道金银之类的东西在高温下会变成水状,对吧?”

完颜忽烈等人立刻点头,这个大家都见过。

“那降温呢?”

降温,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白锡这种金属虽然看起来似乎跟铜铁差不多坚硬,其实不然。它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在温度极低的时候,会化为煤灰状的粉末。”

什么???

殿内的人全都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立刻想起副使说他们出门没多久就遭遇了暴风雪的事情,这么说来,那个时候,花瓶就已经被冻成粉末了?

“这个时候的‘它’应该叫做灰锡,以物理的角度来说,这种白锡在低温状态下变成灰锡的现象被叫做‘金属相变’。当然,通常也被叫做‘锡疫’。如果需要,过几天我可以用斗转星移亭为大家演示下这个白锡在低温下化为齑粉的过程。”

陆昊深吸了口气,“所以殿下是说,那两个花瓶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粉末混进那堆沙土里了?”

“就是这个意思。”

含霜殿内一片寂静,唯有那位副使和他的翻译急得不行,催促着译语官把顾念的话翻译给他们听。

“那,那些白锡还回得来么?”柳柒疑惑地看向顾念。

“可以,”顾念点点头,“只要你们把那堆沙土中的锡粉从土里筛出来,然后加热到融化状态,就能再次得到白锡,不过只有锡块,花瓶肯定是没了。”

这功夫译语官那边也翻译完了,副使听完也怔住了。

“可是我们以前为什么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副使疑惑地问。

“你们既然将它作为贡品,想来也是极为珍视这种矿石炼出的东西吧?产生锡疫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不是长时间将锡器放在极寒的环境里,发生的可能性不大。另外,只有纯度极高的锡才会发生这种现象,所以,如果以往你们提炼出的锡器纯度不够,也不会有事。”

众人:……

看来副使刚才说他们的工匠炼制时用了最虔诚的心是真的,否则这两个花瓶的纯度也就不会达到能产生锡疫的状态了。

副使听完翻译,也恍然大悟。

送顾念和年深等人离开大理寺的时候,柳柒的目光几乎已经黏在了顾念身上。

马车一转过街角,柳柒立刻凑到了马巍近前,“殿下以前断过哪些案子,能不能给我讲讲?”

“想听?先把新法案的修正初稿做出来。”马巍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子。顾念经手的案子也不少,不论是天香楼的案子,还是洛阳的红衣女鬼案,亦或者是当初的康安国副使失踪案,桩桩都离奇而曲折,那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得清楚的。

“我今晚就开始弄。”柳柒干劲满满地撸起了袖子。

天色已晚,陆昊吴鸣和完颜忽烈等人各自回府,回程的马车上便只剩下了顾念和年深两人。

“东走西顾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马车驶进宫门,顾念忍不住开口。

他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年深竖起一根手指,“一次许愿筒。”

顾念气呼呼地踹了他的鞋跟一脚,“不说拉倒!”

年深:…………

第二天清晨,顾念半梦半醒,习惯性地想去偷摸某人的腹肌时,发现榻边属于年深的那侧又已经空了。

“去校场了?”顾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眼天色,正要翻过身继续睡,突然发现年深的枕侧放了卷书。

这么上进,半夜还看书?顾念抓起那卷书想看看名字,结果高估了自己昨天被折腾到酸软的手臂,手一滑,另一边的卷轴咕噜噜地滚到地上拖出去两米多长。

顾念顶着酸疼的身体爬起来,边在心里‘咒骂’年深边手忙脚乱的想把书卷回来,卷到半途,突然看到上面的一首诗。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瞬间醍醐灌顶,也明白了这卷书出现在枕头边的理由。

卷完之后,顾念发现地上还掉了张纸条,估计是卷在书里甩下去的。他顺手捞起来,却发现上面写着另外四个字,【年某眼中,人皆不如顾】。

顾念的耳根顿时有些发热。

闷骚的家伙。他举起手上的卷轴狠狠拍了年深的枕头一下,却忍不住地翘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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