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开口道:“爷爷,公盘投标不都是轮着来的吗,按顺序下一次才是小叔他们家去呢。”
宋景言抬起眉尾,不咸不淡地瞟她一眼,开口道:“原石生意确实一直都是我们负责,之前轮着来只是因为有时候忙不过来,现在正好都有空,就不劳你们大驾了。”
宋景夏接着反驳:“公盘和平时赌石可不一样,宋梨她还没经验,直接去临阳这种规模的公盘投标不太合适吧。”
“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你也得给她积累的机会嘛。”宋老爷子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宋景言也面无表情地弯弯眉眼:“放心,还有我带着她呢,相信我的经验,应该能让你放心吧。”
宋景言业内人称公盘杀手,就是因为他几乎每次都能稳稳踩着别人的线标走石料,无数同行对他恨得牙痒痒。
每次只要是宋景言去投标,结果一定是大丰收。
宋景夏被噎回去,忿忿闭嘴,脑海里快速寻找着反驳的理由。
但宋明德又接着慢悠悠开口道:“听说这次临阳公盘的规模很大,只去两个人可能会忙不过来,你们又都是年轻人,万一被那群老家伙坑了怎么办。”
言下之意就是应该再去个年长的看场面。
然而宋景言还没反驳,宋老爷子就先开口道:“你说得有道理,是得再多个人,是听说这次公盘规模比较大来着。”
宋明德心里一喜,结果就听到宋老爷子转向默默吃饭的宋二姑一家道:“那正好,让承砚这小子也跟着一起去,这小子最近天天看店估计要被闷坏了,刚好一起去公盘长长见识。”
江承砚正专心致志地埋头扒饭,他最烦回宋家大院吃饭,今天是因为江承舟出去了暂时回不来,而他一直都在店里看店压根走不开才被逮过来的。
他进来以后就一言不发,力求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宋梨这回拿了第一有免死金牌,他可没有。
结果没想到默默扒饭也能被cue到,江承砚听清宋老爷子的话后,一脸震惊地指着自己:“我?”
宋老爷子笑眯眯点头:“对,就是你,怎么,你还想接着看店啊。”
江承砚连忙摇头,自初赛比完提前回家后,他就一直被压在店里看店到现在,上次料子被碰瓷的事虽说不是他有意的,但也确实是在他看店的时候发生的,他只好答应将功折罪,结果没想到一看就是一个星期,真是人都要被闷出蘑菇来了。
但是公盘,他也从来没去过啊!
这种事怎么会轮到他头上的。
就连宋二姑也有些惊讶:“爸,承砚他从来没去过,要不还是承舟去吧?”
江承砚眼里的光稍稍暗了些许,又重新开始埋着头默默吃饭。
他就知道,肯定不会有人放心他去的。
大家还是更放心“沉稳”的江承舟。
江承砚尽量表现地自己不在意,但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餐桌上的动静,结果就听到宋梨清甜的声音:“别担心嘛二姑,我也是第一次去啊,而且有我大哥带路呢,这您还不放心啊。”
少女的声音清脆中带着笑意,江承砚愣愣抬头,刚好撞上对方氲满笑意的目光。
他轻咳了一声,又连忙低下了头,只是微红的耳根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宋明德皱着眉,接着想反驳,却想不出来该反驳哪一点。
确实,宋景言的公盘经验比他还要丰富不少,他也没法拿这个压他。
旁边宋景夏接着开口:“可是江承砚这次比赛连个奖都没拿到,去公盘不合适吧。”
宋二姑脸上的笑僵住,虽然她也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让人不省心,但她这位大侄女张口闭口以奖定论还真是让人气不顺。
宋梨很是奇怪地看了宋景夏一眼,眨眨眼道:“可是之前拿了奖的也就大哥一个吧,赌石的奖每届就那么多,照这么说那些没拿到奖的岂不是永远都不能去公盘了。”
江承砚差点忍不住低笑一声,使劲埋着头掩藏笑意。
他这位大表姐自从在雕刻上拿了冠军后就恨不得鼻孔看人,但是公盘投标和雕刻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这次忙着拿奖压人,怕是把自己奖项专业不对口的事给忘了。
宋景夏被宋梨点明之后,果然面色很不好看,她确实没有拿过赌石的奖项,并且她在赌石上面的天赋也就一般般,宋梨说的话她还真没法反驳。
她气得剜了宋梨一眼,然而对方却对无辜地对她耸了耸肩:“姐姐,有我大哥在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宋老爷子一锤定音:“好了,那就这么决定了,有景言带路我很放心,正好也给两个小朋友涨涨经验。”
宋景夏一腔闷气发不出去,只得接着忿忿地戳着面前的土豆。
江承砚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看了宋梨一眼,对方正毫无知觉地专心吃着饭。
想到刚刚宋梨说的话,他内心颇有些怪异。
她这是在帮他说话吗?
宋明德表面上不显,但心里非常着急,这次公盘他和人约好了在公盘上碰头,而且后续还有别的安排,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事,结果突然吹了,正抓心挠肝地想着解决方法。
他转过头和旁边的宋景夏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里皆藏着担忧。
宋二姑默默吃着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饭桌上的互动。
吃过饭后,宋二姑又邀请宋梨一家去她店里做客,正好时间还早,于是欣然同意。
一行人沿着小巷慢慢往回溜达。
宋父宋景言和宋二姑走在最前面商讨着业务上的事,宋二姑犹豫了一会儿后对着宋景言开口道:“景言,你有没有注意到刚刚大哥和侄女的表情。”
宋景言点点头:“注意到了,感觉他们好像很着急我要去临阳这件事。”
宋二姑摇摇头:“我觉得不是着急你要去临阳,着急的是他们去不了临阳。”
“一连阻拦了好几次,连爸开口都还要接着阻拦,好像对去临阳这件事很心急。”
宋景言沉吟片刻:“难道他们在临阳有生意吗?”
“他们能有什么生意,宋氏的生意都是统一的,咱们还没发展到那边去呢。”宋二姑嗤笑一声,她这个大哥她最了解了,嘴上不饶人,动不动想揽权,实际上一点本事也没有,要能开辟市场早开辟去了,还用靠三弟一家?
宋景言挑了挑眉,语意不明道:“可能大伯在那边有什么朋友要见吧。”
联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大伯一家奇奇怪怪的举动,几人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心里各有所思。
宋二姑沉思片刻,接着开口道:“上次我们店里被碰瓷那事儿我查了查。”
宋景言两人看向她,宋二姑说:“其实店里有好几个监控,基本上大部分地方都覆盖完了的,但是之后我去查,那一天的监控全都被删的干干净净。”
宋父皱起了眉:“是你店里的人做的吗?”
宋二姑摇摇头:“还不清楚,但是能接触到入库视频的,除了我们家的几个人,就只剩下店里的几个店员了,动手脚的肯定是店里的人。”
“我们正在想办法怎么排查,总感觉上次那事儿怕是还有个后手,店里几个店员也都跟了我们很久了,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来是谁干的,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冤枉好人。”
“要不再安几个隐藏监控吧。”宋景言提议道,“对方下手肯定是有目的的,都是行内人肯定也不是为了骗到这十来万块钱,得搞清楚对方真正目的才行。”
宋二姑点点头,面露担忧:“我们也是怕对方目的不简单,要是不把这个人找出来,之后搞出大事就不好了。”
“可以买几个不起眼的监控到处放放,死角的地方也照顾到,然后故意留点空子,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看会不会接着下手,如果真的接着动手了,就可以查监控看看到底是谁。”宋景言提议。
“好。”宋二姑点头。
宋景言接着交代道:“这次我们去临阳,还要麻烦二姑帮我爸多看着点了,我总觉得大伯可能会在我离开这边之后有什么动作,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你们记得记录下来。”
“好。”宋父点头,“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可能你大伯他就是有点着急揽功,我们这边会随时留意着的,你们去公盘就好好看好好选,小梨和承砚都是第一次去公盘,有很多地方不懂你多带着点。”
宋二姑叹了声气:“哎,小梨现在可懂事,我们家那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每天让他看个店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这回去公盘我会提醒他懂事点别给你添乱的,要是他还是不听话你就直接收拾,不用手下留情。”
宋景言哭笑不得:“二姑,承砚他哪有您说得这么夸张,他只是平时不拘一格了一点,年轻人嘛,有点个性很正常的,怎么您说的他好像什么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样。”
宋二姑再次叹了声气:“怎么不是,年轻人,承舟不是跟他一样大?小梨还比他小几个月,偏他就要个性,让他认真学赌石不肯,学雕刻也不肯,好不容易愿意参加个比赛,还初赛都没过就跑回来了,也不说多留几天学习学习,真是……唉。”
“您别着急,承砚这孩子其实本性是很好的,就是平时一直被唠叨这不行那不行,他可能也是因为听多了觉得烦,其实他脸皮很薄的,你看他今天知道要去临阳,在那偷乐呢,以后就多鼓励他几句,绝对比逆着来管用。”宋景言分析道。
宋二姑开始回想:“他有偷乐吗?”
她当时光顾着看宋梨和宋景夏去了,完全没在意身边的江承砚。
“行,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看看他这次公盘表现怎么样吧。”几人溜达到岔路口,宋二姑说,“店里监控这边还有公司我会帮着看好的,你们在临阳放心投标就行。”
宋景言三人在前面低声聊天,宋梨宋母和江承砚三人在后面尴尴尬尬。
要是只有宋梨和宋母也就罢了,她们俩可以聊点生活甚至聊点八卦。
要是只有宋梨和江承砚也行,宋梨还挺想调侃调侃他的,感觉这个人口嫌体正直。
要是只有宋母和江承砚也不是不可以,宋母是他的长辈,聊些有的没的关心小辈还是很容易的。
偏偏这三种情况都不是,他们三个被撇在身后,陷入一种莫名诡异的沉默气氛中。
宋母是第一个忍受不了这种氛围的,她抬头埋怨地看了前方专心聊天忽略后面的人,开口道:“承砚,你不要生气啊,你妈妈她刚刚不是不信任你,就是顺口说习惯了,说起来,你和承舟两个,还是你更擅长赌石一些,你愿意去临阳,她其实说不上多高兴呢。”
江承砚本来在低头装酷,这种窒息的氛围简直快要了他的命,结果突然听到宋母的话,有些受宠若惊道:“啊?没有没有,我没有生气,我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就是出来,江承砚耳根又开始涨得通红,他最不擅长说这些肉麻的话。
结果宋梨突然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开口道:“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害怕在公盘上的表现不如我?”
江承砚立马挺直了腰杆,说话也不结巴了:“怎么可能?我会怕你?”
宋梨差点笑出声,她就知道对这个人来说,激将法才是最好用的。
“哦,不怕就行,我还以为你因为太怕我了所以才不敢去呢。”宋梨转过身晃着脑袋道。
江承砚冷嗤一声,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想太多了吧你。”
果然,他就知道,刚刚餐桌上宋梨帮他说话只是假象,其实内里还是没有变!
宋母埋怨地看了宋梨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三个人现在是各占一条道,隔得很宽,宋母是想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好前面的人走到了路口,两家人就此道别,开始各回各家。
“小梨,你以前不是跟承砚关系很好吗,怎么现在说话刺刺的,你跟他在比赛的时候吵架了?”宋母好奇道。
宋梨摆了摆手:“没有,我跟他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
“我跟你说,对付他你就得这么说话,不然你不自在他也不自在。”宋梨对宋母眨眨眼。
宋母回想了一下刚刚凝滞住的气氛,确实宋梨开口后明显松活了许多,沉默了。
另一边,宋明德等宋梨一家和宋二姑一家走后,赶紧和宋景夏回到自家房内,开始商讨解决方法。
“爸,怎么办啊,爷爷怎么突然就改人选了,他不会是知道了吧。”宋景夏的脸上带着焦急。
宋明德还算淡定,安慰道:“别吓唬自己,咱们都还没正式开始呢,他从哪知道?”
“而且他都多久没管过公司了,最多也就过去逛两圈,估计就是觉得比赛结束了,刚好就打包一起去临阳长见识。”
宋景夏冷静下来不少,但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但咱们去不了临阳了,那陈叔的事怎么办啊,他能过来这边吗?”
宋明德沉思片刻,面带严肃地摇了摇头:“不行,他就算可以来,也不能让他过来,宋景言这小子眼线京城里到处都是,真过来就自投罗网了,到时候被他发现可没好果子吃,咱们还得再慢慢准备会儿。”
宋景夏皱起眉:“那怎么办啊,咱们过不去,他又不能来,就这么硬等吗?等到下一次公盘?那得什么时候了。”
宋明德不赞同地看她一眼:“我以前觉得你挺冷静的,怎么现在这么急躁,办法不都是人想出来的吗?”
“而且谁说我们不能去了,你爷爷是说了去的人选,但是我们可以私下去啊,只要不跟宋景言他们撞上不就行了。”
宋明德说着正色道:“就这样,我还是按照原计划过去,该解决的事还是得解决,不能拖,你就在这边帮我看着,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就帮我掩饰一下,有别人问就说我去找老朋友了,临时的雕刻大单需要和朋友闭关几天。”
宋景夏的表情变得迟疑:“可是……这样的话姑姑肯定会问是谁的吧?圈里的人她差不多都认识,我肯定瞒不过她的呀。”
“你就说我没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不就行了吗。”宋明德奇怪地看她一眼,“平时不是脑瓜子挺聪明的吗,怎么今天这点都想不明白。”
宋景夏也一肚子火,没好气道:“知道了,要是她非要追问我可就不管了。”
说罢转身回了房间。
宋明德在身后莫名其妙道:“嗐,这丫头发什么疯呢。”
宋景夏怒气冲冲,脚步踩得‘蹬蹬’响。
真是的,难道她说不知道二姑他们就真的相信不知道了吗?
还临时接了大单要和朋友一起闭关几天,圈里就这么大,有没有新的大单打听一下就清楚了,到时候问谁都问不出来又要怎么解释?
也不知道是谁脑子不聪明。
宋景夏本来今天在饭桌上就心情不好,此刻又被怼更是一肚子火,想明白了也懒得提,干脆随对方去,反正她也不是没劝过。
作者有话说:
宝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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