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这时暗中也回过劲儿来,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程小婉,笑道:“今日诗会,偏我姐妹都不擅长这个,白坐在这里吃喝一场,不好意思得很。不知道赵二公子可愿替我姐们二人提诗一首,赠予东道,以表敬谢之情。”
程小婉不是说赵词写诗讽刺过裘怡吗?那就一碗水端平好了,也省得有人总眼红着。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赵词这会儿可积极了,忙叫身后的小厮研墨铺纸,再瞥一眼二姨姐的眼色,嗯,这诗该怎么写,他就有底儿了。
程小婉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心中又气又急,想阻止赵词写诗,偏又没有合适的理由,眼见赵词提笔挥毫,连个打腹稿的时间都不用,转眼一首诗已是一蹴而就,她更是痛恨起她向来最欣赏的赵词的才情,竟然连周旋转寰的时间都不给她。
在场这么多人看着,一旦赵词的诗被挂出来,她程小婉今后在京中还怎么做人?
程小婉身体微微发颤,双手紧紧攒在袖口里,努力控制着心中的慌乱悔恨,却还是控制不住已经渐渐被水汽弥漫的双眼。
赵词看了她一眼,吹了吹未干的墨渍,然后目光移向裘怫和裘怡,笑道:“点评就不必了,无非就是几句狗屁不通的诗句,只要三妹妹喜欢就好。”
说完,将诗稿放在桌案上,然后起身,向四面环环一礼,最后转向程小婉,道:“多谢程姑娘的盛情款待,今日兴尽,赵二先行一步。”然后又对裘怫和裘怡伸手作请,“我护送二姑娘和三妹妹回府。”
裘怫和裘怡对视一眼,翩然起身,同样向四面环环一礼,最后又向程小婉辞行,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跟着赵词走了。
等到出了程府的大门,裘怡才甩掉那一身让她不舒服的淑女仪态,兴奋的瞪圆眼睛,对赵词道:“赵二哥哥,你真的写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
赵词笑道:“哪能呢,这可是替二姑娘和三妹妹你写的,自然要拿出最好的本事,写出最好的诗来,不然岂不是让你们姐妹都没脸。”
程小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赵词这君子是有水分的,但他也不会当面写诗刻薄人家大姑娘,就是当初写裘怡的那首诗,他也从来没有指名道姓过。
“行了,在别人家的大门口聊天可不行,先回家。”裘怫提醒了一句。
“哦。”裘怡赶紧上了马车。
裘怫慢了一步,赵词便趁机悄声道:“二姑娘对那诗可还满意?”
裘怫看都没看他一眼,道:“你只要时时护着燕燕就行。”说完,便也登上了车。
真正让程小婉难堪的,不是赵词写的诗,而是他说的那句“狗屁不通”,裘怫让他写首诗向程小婉表达敬谢之意,赵词写了,还写得极好,可他嘴上却斥之为“狗屁不通”,意思就是程小婉当不起这份敬谢之意,诗与人不相配,可不就是狗屁不通么。
今日来客中,也不知有几个心明眼亮能一下子就看出赵词的婉转,不过就算一下子没醒过味儿来,回头细细一想,便也能想通了。
不管怎么说,程小婉这面子肯定是扫地了,算是替裘怡出了口恶气,裘怫心里是满意的。赵词不问究竟,就肯这么护着偏着裘怡,她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