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太后也反应过来,皱眉道:“皇帝有意给你说亲的事,宁远侯夫人从哪里知晓的?”
皇帝确实是起过意,但又被太后打消了那念头,明觉大师的箴言还是相当令他们心惊的,在这上头是万万不敢有丁点儿差池,一句“顺其自然”,被皇帝和太后奉为无上法旨,按说皇帝只是起了念头,根本就没有付诸于行动,除了太后,根本就不该有旁人知晓皇帝有过这念头,除非……皇帝身边有人揣摩出了皇帝的心思,并且透露给宁远侯夫人。
这还得了!太后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她自宫闱中步步登上这后宫女子最尊贵的位子,如何不晓得宫中的人事复杂,身为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身边人有了二心。
郑秀一见太后的眼神,马上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道:“这我也不知道,姑祖母,您这样说,莫非皇舅真有意要替我指一门亲事?”
太后被他这副小表情拉回了心思,敛去眼中的犀利之色,慈祥的笑道:“怎么,听你的语气,竟好像还不乐意似的?”
一听就是在套话,郑秀怎会上这个当,马上道:“怎么会,只要不是宁远侯府的姑娘就行,姑祖母,我不挑的,您和皇舅相中了,我便再没有不乐意的。”
太后又乐了,道:“若是哀家与皇帝相中了,你自个儿却相不中,又如何?”
郑秀的小心肝儿颤了颤,嘴上却道:“姑祖母和皇舅最疼爱我了,又怎么会相中我相不中的姑娘?”
“你啊,竟在哀家身上使心眼儿了。”太后好气又好笑,“行了,此事哀家知晓,自会与皇后交待一声,解除了她们姑嫂间的误会,也教你得陆晔一个人情。”
郑秀欢喜的作揖,道:“有姑祖母这句话,我这中人就算是做成了,甥孙这就给陆晔道喜去,改日再领了他来给姑祖母谢恩。”
说完,拔腿就走。
太后也不留他,老神在在吃了口茶,便见这小子又从门边探出头来,道:“皇舅要给我说亲的事儿,有准儿了吗?”
“鬼鬼祟祟,有话都憋到最后,也亏你忍得住。先立业,再成家,你四哥的事儿都没办呢,哪里轮得着你。”太后笑骂道,到底还是安了这小子的心,免得这小子一个犯抽,行差踏错的,一个不顺心的又溜去边关,还不得把皇帝给气死。
从太后这里得了一句准话,郑秀果然心下大安,一溜烟的出了宫。
不过他是拍拍屁股跑得轻松愉快,皇帝那边就不怎么轻松愉快了,太后挑了个皇帝过来陪她用膳的机会,把郑秀说的事儿提了提,她甚至没提这事儿是郑秀说的,只从皇后又跟承恩侯夫人闹别扭这一点下嘴,表示她这老太婆瞧着不像话,稍微关切了一下,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而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竟是如此迟钝,皇帝也该同她好生说说。民间都说堂前教子床前教妻,皇后有了不是,不是皇后的错,而是皇帝没有管好自己的妻子,皇帝也该反省反省。
听着太后是在教训皇帝,其实是给皇后上了一记眼药,若不是皇后在那里闹性子,皇帝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这事儿,早该发现了,何至于等到郑秀跑进宫来特地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