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太后和皇帝将他拘得紧,小时候也就罢了,如今郑秀一日大过一日,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有自己的向往,太后再是舍不得,也不能总将他拘在身边。
终归,她已老了,而皇帝也将老去,到最后,这世上,只剩下郑秀一个,她和皇帝都无法看着这孩子到最后,郑秀能依靠的,不是太后,也不是皇帝,而是他自己。
男儿立身天地,总是要有自己的追求和成就的,趁着现在,太后和皇帝还能看着他走上一段,那就只有尽量的放手,让他去闯,去干,失败了不要紧,也总有人替他兜着。
郑秀看着太后此刻的表情,不知为什么,竟是心里酸得难受,嚅嚅道:“姑祖母,孙儿……孙儿……”
他说不出反悔的话,少年人的目光,总是爱看向远方,因为近处的风景已经看够了。
“那就去吧。”太后却突然舒了一口长气,慈祥和蔼的面容上露出了释然的神色,“小鹰长大了,总是要飞的。”
郑秀怔怔的,像小时候一样,把头埋进了太后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太后年纪的身体。
晚膳的时候,延丰帝到了寿康宫,还没对太后提起这桩事,太后已经先对他道:“阿秀大了,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该放手时便要放手。”
延丰帝愣了好一会儿,才笑骂道:“这臭小子……”
连太后都说服了,不放他去都不行了,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做事倒是已经晓得方方面面的去周全,不教上位者有半点为难,倒是个能办事的料子。
于是,两日后,荣国公要去雁门关凭吊先建平侯的消息就在京中传开来,会传得这么快,一是因为郑秀本就受人关注,二是是因为皇帝亲点了几家勋贵子弟同往,这其中,就包括了忠毅伯府世子苏伯勤。
别家府上是什么反应没人知道,反正,忠毅伯府一下子就有些乱了套。怎么会点中苏伯勤的?难道就因为他陪着荣国公打过几回马球?
这是无知者的想法,反正,苏长英是不会这么想的,身为一个在官场上已经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子,他头一个反应,就是在想皇帝的目的。
难道是想知道忠毅伯府在雁门关还保留了多少人脉吗?皇帝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忠毅伯府这些年,几乎和雁门关断了往来,老忠毅伯留下的那些人脉资源,苏长英几乎是主动的与之疏离了。官场上的墙头草是没有好下场的,他既然转了文途,那么与武将之间,就必然要保持距离,如果贪心的想要脚踩两条船,那结果肯定是会失足掉进水里的。原本这些年都安安稳稳的,怎么皇帝突然就要闹妖蛾子了?
总之,苏长英就是不认为,皇帝只是单纯的想借用老忠毅伯留下的人脉资源来给郑秀围一道屏障以策万全,有苏伯勤随行,那些人脉资源怎么着也要都动起来,郑秀如果路上出了事,那苏伯勤又能落什么好,什么都没有保命重要不是。